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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命名術(shù) 998、最后一程(完)

作者/會說話的肘子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pluralapp.com ,就這么定了!
    <b>最新網(wǎng)址:</b>    銀杏山上。

    老爺子與宗丞已經(jīng)下了七局,每一局都是宗丞輸?shù)簦伤麉s沒有絲毫不耐煩的神色,像是完全沉浸在下棋的快樂之中。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次次都輸,為何還要下?”宗丞笑道:“這很符合我的人生啊。我其實很羨慕你和慶塵這樣的人,你們生下來便是要贏的,你們的長相不錯,出身不錯,擁有著天賦異稟的血脈,而我什么都沒有!

    宗丞:“我這種人從生下來開始就是要一次次失敗的。從那個暗無天日的地底基地醒來,還得小心基地里殘存的實驗體,一開局就是地獄模式,生在了地獄里。好不容易從里面出來之后什么也不懂,第一代的身體在5號城市第九區(qū)還被割了一個腎臟,割完腎臟之后還被人賣去了黑心礦當(dāng)?shù)V工!

    “好不容易覺醒了超凡能力,控制了幾個礦工逃回城市卻發(fā)現(xiàn)飯都吃不起了。我?guī)е鴰讉礦工進(jìn)廠打工,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工資,每天工作16個小時卻只夠吃飽飯的.....說起來您可能不信,我和慶塵的目標(biāo)其實是一樣的,我之所以立下控制全世界的宏愿,是因為我想結(jié)束你們這些財閥的時代!

    這次,老爺子真的有些意外了。

    說實話連他也沒想到,宗丞來到人類世界挨的第一頓毒打,竟然來自資本世界的剝削與壓迫。

    人生是分階段的,童年、青年、中年、老年,其中對一個人影響最深遠(yuǎn)的就是童年。

    而資本對世界的壓迫,就是宗丞童年的記憶了?烧l能想到,如今全世界最恐怖的人物之一,當(dāng)年竟如此凄慘?

    這也太慘了吧!

    但老爺子只是輕描澹寫的說道:“慶塵與你不同,他從來不用喪失人性的手段來達(dá)成目的,所以你們即便一開始愿景相同,結(jié)果卻會截然相反。等你自己掌握權(quán)力之后,便會開始享受權(quán)力為你帶來的便利!弊谪┪⑿Φ溃骸斑@句話倒是一點沒錯,屠龍少年最終變成了惡龍,這個故事放在我身上好像一點都沒錯。最開始那會兒我想賺錢,結(jié)果只能用很笨很笨的辦法;再后來我想控制軍隊,卻被人一炮轟了;我想去西大陸那邊降低游戲難度,卻遇到了戲命師;回來以后我想控制慶氏,卻又遇到了開局便是王炸的慶準(zhǔn)。太難了啊,您能理解我的經(jīng)歷嗎,我好像一直在輸,所以漸漸變得不那么在意輸贏了,因為我早晚會贏!

    “不要說的那么自信,”老爺子搖搖頭:“你如今突然出手,一方面當(dāng)然是因為你控制陳氏之后,終于有了最強(qiáng)橫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慶塵成為了巨人族的王,那些擁有心靈感應(yīng)的巨人加上禁忌物注射器的存在,讓你明白一件事情:終于有人湊齊了殺你的所有要素!

    老爺子抬頭看向宗丞:“你害怕了!

    宗丞怔了一下,然后坦然承認(rèn):“沒錯!

    這時,有啞仆端來兩碗素面,擺放在兩人身前。宗丞一邊吃面一邊說道:“不知不覺又被您算計了啊,這才想起來慶忌在第一局棋時便消失不見了,他去偷我東西了吧?您拉著我一起下棋,就是為了再拖延一些時間?”

    老爺子樂了:“你反應(yīng)還算快了!

    宗丞兩口把面吃完,感慨道:“一時間分不清這是稱贊還是諷刺...您擔(dān)心慶塵嗎?我已經(jīng)看到西大陸用出了最后的殺手锏,說實話我也很驚奇他們竟做了這么久的準(zhǔn)備,也沒想到竟如此恐怖。現(xiàn)在,我反而有些擔(dān)心了,我這漁翁未必有實力拿到最后的勝利。”

    那亡者軍團(tuán),似乎連宗丞都有些忌憚了。

    宗丞看向老爺子:“您猜到他們會有這么一手了嗎?”

    老爺子點點頭:“猜到了!弊谪@異:“這您都能猜到?”

    老爺子笑著說道:“我前陣子在超導(dǎo)世界里還算有些收獲,慶塵在8號多元世界里大開殺戒,最終殺掉冥王晉升s級戰(zhàn)斗大師。那時候

    ,有人說冥王其實是另一位s級戰(zhàn)斗大師刪號重練,因為要學(xué)習(xí)超導(dǎo)世界里的亡靈法師來用到現(xiàn)實之中?赡阋仓,西大陸現(xiàn)實里其實并沒有這樣的傳承..所以我一直在想,既然沒有這樣的傳承,那么是什么促使一個s級戰(zhàn)斗大師廢掉自己苦苦練號10年獲得的等級,又重新用10年練出一個亡靈法師?”

    宗丞:“您是說,那個冥王,其實就是在超導(dǎo)世界里隱姓埋名的風(fēng)暴公爵?”

    “我沒猜到是風(fēng)暴公爵,只是覺得一定會有類似手段出現(xiàn),“老爺子看向宗丞:“你如何能看到戰(zhàn)場情況?據(jù)我所知傀儡并不能相互之間憑空傳遞消息吧?”

    宗丞笑著說道:“傀儡與傀儡之間當(dāng)然不行,但傀儡與本體之間自然可以的。”

    當(dāng)初10號城市被封鎖搜查傀儡時,宗丞的本體在表世界附身在非時間行者身上,也就是慶塵最后一次生死關(guān)時,向極夜組織通風(fēng)報信的安保人員。

    正因為那是本體,所以注射器對他也毫無用處:本體并不算精神污染。

    如今,宗丞本體已經(jīng)轉(zhuǎn)移回里世界,毫無顧忌的坐在老爺子對面,笑著解釋道:“也不用想著殺了我就能怎么樣,我死了還是會轉(zhuǎn)移到其他傀儡身上的。”

    說完,他抬頭看向房梁,慶忌的兒子慶無坐在上面,正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這時,屋外下起了大雪,氣溫驟降。

    啞仆捧著紅泥小火爐送進(jìn)來,放在兩人的腳邊。宗丞忽然蕭索說道:“您現(xiàn)在一定很擔(dān)心慶塵吧,但這六百年來,從來沒人關(guān)心過我。你們有家人,我卻沒有。從一出生開始,這個世界對我便不太公平。我控制傀儡后,偶爾會用他們隱藏在市井里體驗一下親情,但我知道,假的就是假的!

    老爺子想了想說道:“那確實很遺憾!

    宗丞笑了笑:“老爺子,馬上就要見分曉了,我們便在這里一起等待吧...再來一局?”

    “再來一局!

    慶塵在灰霧世界里不停地走,這里彷佛沒有盡頭似的,除了灰霧就只剩下透明的墻。

    灰霧彷佛無邊無際,他就像是一個孤獨的旅人,沒了歸家的路。

    “這里是...”慶塵思索著:“這里是我的意識世界?”

    他忽然意識到,家長會成員們那不屈的意志像一把鑰匙,終于讓他見到了封印的本源,無形之墻便是他的封印枷鎖。

    無形之墻背后,應(yīng)該就是他想要從原世界里偷渡出來的精神意志。

    他停下腳步,奮力捶打那堵無形之墻,整個灰霧世界都漸漸傳來震耳欲聾的冬冬聲。

    可不論他如何嘗試,無形之墻依然完好無損。慶塵無力的靠著無形之墻坐下,看著面前無邊無際的灰霧世界。

    他不知道該怎么打開封印,甚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離開這灰霧世界,像被困住了一樣。

    然而這時,慶塵忽然聽見小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再試一次!”

    曾被他影響過的人,正在反過來影響著重回原點的他。

    慶塵愣住了,然后緩緩起身面對無形之墻,再次開始捶擊。

    即便毫無用處,慶塵卻始終沒有放棄。

    意識世界之外,小七看見慶塵突然閉上了眼睛,佇立在原地再也不動。

    哪怕是獸兵殺到面前,慶塵也彷佛毫無察覺。

    小七意識到什么,回頭高喊道:“老羅,帶老板走,他可能正在突破封印!帶他走,別讓他受傷!”

    羅萬涯沖過來背起慶塵就走,但他只是退回一段距離便將慶塵交到胡靖一手中:"背著你師父,保護(hù)好他!如果我們守不住了你就跑,能跑多遠(yuǎn)就跑多遠(yuǎn)!”

    說著,羅萬涯又沖回了前線,與家長會成員們一起阻擋亡者軍團(tuán)的進(jìn)攻。

    亡者軍團(tuán)這一次來勢太洶涌了,就像你好不容易把

    游戲打通關(guān),還沒回血、回藍(lán)、治傷,結(jié)果馬上就要開始地獄難度關(guān)卡,把之前打的重新來一遍。

    家長會成員一個個死去,火塘漢子也折損過半。亡者軍團(tuán)如山如海。

    若從天空俯瞰,這亡者軍團(tuán)綿延十公里,在他們面前,最后一道防御陣地就像是海洋上的一座孤島。

    秦以以拖著黑刀凌厲的噼砍著一切,所有亡者只要遇到刀鋒便立刻分解。

    嘉措神子一直追隨在她身后,他看著前面那個英姿颯爽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在大雪山里第一次見到這個倔強(qiáng)的少女。

    那天他們狩獵回來,嘉措神子在車上看見蜷縮在雪地里的秦以以,高聲問道:“你為什么來這里?”

    秦以以倔犟的瞪著他,像是在看荒野上的壞人,也不說話。

    那個倔強(qiáng)眼神,是他一輩子都忘不掉,就像圣山上經(jīng)久不敗的花朵。

    從那天開始,嘉措神子便喜歡跟在秦以以身邊。秦以以想去8號禁忌之地,他便跟著去8號禁忌之地。

    秦以以想去北方救慶塵,他便跟著去救慶塵。就在此時,亡者軍團(tuán)里殺出一個黑袍身影,對方頭都被王小九斬斷了,卻在防線上準(zhǔn)確的找到秦以以,并在亡者軍團(tuán)掩護(hù)下襲殺過來!

    “小心!“嘉措神子一邊靠近一邊呼喊。

    可是戲命師老怪物的尸體來得太快,嘉措神子怒吼一聲具現(xiàn)出自己的神牛法相撞去,可戲命師老怪物的尸體彷佛提前預(yù)知到了一切,僅微微向后一步便躲開了神牛法相。

    下一刻,戲命師老怪物再次合身撲上。

    但也正是剛剛那躲閃的一瞬,讓嘉措神子有機(jī)會來到秦以以背后。

    一剎那間,老怪物那露出白骨的手掌,刺入了嘉措的心臟。

    嘉措爆發(fā)出最后的力氣雙手握住枯骨手腕,推著對方撞進(jìn)了亡者軍團(tuán)之中。

    他想回頭看看秦以以有沒有回頭看自己,卻沒力氣了。

    ·.....

    陳灼蕖此時正頂在防線前面,她低頭看向手腕上的透明絲線,那是慶塵留在銀杏山的提線木偶。

    慶塵在前往西大陸曾說,所有騎士都會有一件禁忌物做禮物,給陳灼蕖的便是這提線木偶,只因為,她是現(xiàn)役騎士里最有可能將提線木偶發(fā)揮到極致的人。

    陳灼蕖拿到提線木偶之后一直沒用上,畢竟那一頭頭獸兵沒有名字,她也根本控制不了。

    但她忽然想到,既然提線木偶是要獻(xiàn)祭尸體的,那眼前這么多亡者軍團(tuán)從本質(zhì)來說都是尸體,提線木偶是否可以將它們?nèi)揩I(xiàn)祭掉?

    陳灼蕖試著將提線木偶如釣魚線般甩出去,卻見一頭亡者獸兵驟然化為飛煙!

    她驚喜歡呼:“成了!”

    亡者軍團(tuán)是非常無解的,想要解除它們的戰(zhàn)斗力,必須折斷它們的手腳才可以,即便騎士半神想要解決它們,都要費一番功夫。

    現(xiàn)在有了提線木偶,陳灼蕖終于有了收割亡者軍團(tuán)的手段!

    下一刻,這位騎士半神竟沖進(jìn)了亡者軍團(tuán)之中,以騎士云氣灌注提線木偶讓它伸的筆直,從戰(zhàn)場上橫掃而過。

    提線木偶換了宿主,回到了原始狀態(tài)。

    然而這戰(zhàn)場上可獻(xiàn)祭的對象,平均實力都是a級以上。

    提線木偶亢奮的嘶鳴著,僅僅十多個呼吸它便重新長出了五六根分支,短短十分鐘時間便成為18根分支同時存在的完全體!

    一片一片的亡者軍團(tuán)被陳灼蕖暴力獻(xiàn)祭收割,這提線木偶堪稱亡者軍團(tuán)的天敵。

    然而現(xiàn)實是殘酷的,陳灼蕖的騎士云氣本就在a3戰(zhàn)線上消耗殆盡,根本不足以支撐她持續(xù)灌注提線木偶。

    一旦沒了騎士云氣,那么透明絲線便會軟綿綿的耷拉在地上,殺傷范圍瞬間縮小。

    陳灼蕖猶豫了一下,在自己騎士云氣用完之前回

    到陣營里。

    她找到一名家長會成員,低聲說道:“我現(xiàn)在需要一個人,跟我拉扯著提線木偶進(jìn)入戰(zhàn)場,你愿意嗎?但很危險!

    那名家長會成員笑著拍拍胸膛:“愿意!”

    短暫商量后,她將提線木偶的另一端系在對方手腕上沖回戰(zhàn)場

    可家長會成員早已力竭,跟著她收割了一百多名亡者獸兵,便被獸兵偷襲倒下。

    陳灼蕖退回去思考著,為了收割效率更高,她選擇用提線木偶強(qiáng)行榨干家長會成員的最后潛力,這樣才能讓收割持續(xù)更久。

    她高聲說道:“我現(xiàn)在需要18個人把名字告訴我,當(dāng)我的傀儡,但是...你們會死!

    她要控制著18個傀儡去收割戰(zhàn)場,這樣每兩人之間便能將透明絲線繃直,就像收割機(jī)一樣。

    但是,這些傀儡可沒她的半神實力,殺入亡者軍團(tuán)是一定會死的。

    下一刻,有家長會成員問道:“我們不在意會不會死,我們在意你用我們能做什么?”

    陳灼蕖沉默片刻說道:“我能保證,你們一個傀儡,最少換兩百個獸兵!”

    有家長會傷員說道:“我受傷了我先上,馬有金!”

    又有傷員說道:“反正我的一條胳膊斷了,就當(dāng)是廢物利用吧,陳博康!”

    “張超!”“李龍飛!”“宋哲!”

    “算我一個,李友!”

    “兄弟們,替我們看一眼新世界!”

    陳灼蕖看著這些自告奮勇的傷員,只覺得鼻子有點發(fā)酸,她偏過頭去將所有人控制成傀儡,轉(zhuǎn)身殺進(jìn)了亡者軍團(tuán)之中。

    以前慶塵都是控制敵人成為傀儡,而現(xiàn)在,卻是家長會成員主動成為了傀儡。

    一時間,陳灼蕖竟帶著十八個傀儡大開殺戒,一人擋住了五分之一的陣地!

    她努力一心分成十八用,讓那些被控制的傷員慢些死去,十九人在亡者軍團(tuán)之中形成巨大的刀陣。

    然而亡者軍團(tuán)兇勐,有些避開提線木偶的鋒芒,直接去撲殺傀儡。

    一個個傀儡死去,陳灼蕖在收割數(shù)千亡者軍團(tuán)后再次退回陣地,還沒等她開口,又有數(shù)百個傷員相互攙扶著找到她,沒有多說一句廢話:“朗豪!”

    “林子凡!”“高林祥!”“常平!”

    “走了,兄弟們,替我們看一眼新世界!”

    陳灼蕖紅著眼帶傀儡殺回亡者軍團(tuán)里,以前她很獨,獨到哪怕在鯨島上跑分時是自己一個人,挑戰(zhàn)絕壁時是自己一個人。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課,牛羊成群,唯勐虎獨行。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需要隊友的強(qiáng)者,但這一刻她才明白慶塵為何要發(fā)展家長會、為何要讓更多人成為騎士!

    因為,這個世界需要更多人來拯救!-

    巨人族像坦克一樣頂在另一邊防線上,他們掩護(hù)著家長會成員穿插在縫隙里解決亡者軍團(tuán)。

    在海潮般襲來的亡者軍團(tuán)面前.....“幻!”

    (一步不退!)“風(fēng)!”(一步不退。

    狂風(fēng)抓著兩頭亡者獸兵掄起臂膀,將身前擋得水潑不進(jìn)。

    小七與羅萬涯如陣型中的鋒失,帶著家長會精銳不停的游走于各處。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斬殺一隊亡者軍團(tuán)時,一頭戲命師老怪物從縫隙中鉆出,直刺小七的后背。

    小二飛身撲上與戲命師老怪物的尸體扭打在一起,然而扭打之中,老怪物以手掌***他的腹部。

    小七和羅萬涯等人殺回來,硬是將老怪物分了尸!

    小七將小二帶回了防線內(nèi),他聲嘶力竭的吼道“快,快把雞血芽給他涂上.....快救他。 

    小二緩緩躺到小七懷里笑道:“貫穿傷還特么用啥雞血芽,別浪費了....其實,想到要去見小三、小六了,也沒那么害

    怕。”

    說完,小二合上了眼睛。家長會成員們有些茫然。

    亡者軍團(tuán)無邊無際,接天蔽日,怎么都?xì)⒉煌。大家其實很清楚,不論他們(nèi)绾闻Γ@場戰(zhàn)爭是一定會輸?shù)摹?br />
    “小七哥,還要再試一次嗎?“有人苦澀問道。小七怔然半晌:“老板說堅持住,還有一線希望.兄弟們,老板剛剛真的親口說過,讓我們堅持住,還有一線希望!”

    這一瞬間,亡者軍團(tuán)從剛剛小二防守的位置撕開一條缺口。

    小七高聲說道:“金色家人跟我走,頂住防線!沒到a級的守在內(nèi)圈,我們死了你們再頂上來!傷員去陳

    灼蕖那邊排隊,咱們今天一起死在這,到了地下一起喝酒!”

    就在此時,有人高聲喊道:“有援軍!”

    羅萬涯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轉(zhuǎn)頭看去,正看到山嵴上又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人。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了,這并不是慶塵告訴他們的一線希望,而是絕望!

    山嵴上,家長會成員與獸兵一起向山下沖來,這哪是什么援兵,分明就是a3戰(zhàn)線上被復(fù)活亡者軍團(tuán)!

    家長會如今連a5這邊的亡者軍團(tuán)都處理不了,更別提其他的了!

    就算陳灼蕖臨陣開發(fā)出大招來,可這位騎士半神渾身是傷,也將要力竭!

    所有人絕望了。

    人們都說,在光明到來之前,總是令人窒息的慢慢長夜。

    可這長夜太黑太長,永無邊際。

    這讓所有人都開始懷疑,那光明是否還會回來?在亡者軍團(tuán)那浩大的陣營面前,家長會陣營渺小到不能更渺小。

    陣地上開始有人放聲痛哭:“為什么啊,為什么不論咱們?nèi)绾闻Χ細(xì)⒉煌辏瑸楹渭议L還不醒來,為何再也沒有援軍了?!為什么啊!”

    那哭聲撕心裂肺,哭的人并不是真的要抱怨什么,只是不甘心大家付出了那么多,卻還走不到終點!

    七千公里路云和月,到這里就要停下了嗎?!這一次,就連小七也不知道該如何鼓勵那些并肩作戰(zhàn)的人了。

    然而羅萬涯忽然開口,他指著那個哭泣的家人說道:“你爸是賭徒,你以前是10號城市第三區(qū)的小偷,欠了高利貸只能東躲xz,但當(dāng)鼠潮來的時候,你拎著菜刀就沖到防線上!

    說著,羅萬涯指著另一人:“你,你爸家暴把你媽打死了,你以前是個好吃懶做的,但在七千公里的跋涉時,一直在幫助別人。找到吃的先讓給女人和病人,自己舍不得多吃一口東西!

    羅萬涯高聲道:“我,羅萬涯,以前就是個跑江湖的,一輩子好像都在跑路,但現(xiàn)在我站在這里和你們并肩作戰(zhàn)。這個世界并不公平,我們無法選擇在什么家庭出生,我們無法選擇自己前半生的命運,但我們可以選擇什么時候改變,再選擇如何死去!

    “雖然失敗將貫穿我們的一生,但我們可以選擇失敗時的姿態(tài)。”

    “我從不信長夜無盡,因為,火把就在我們自己手中!

    家長會成員們慢慢停止哭泣,他們倔強(qiáng)的抹去自己臉上的眼淚,全都鎮(zhèn)定下來。

    羅萬涯不再躲在巨人的背后,而是走上防線,來到防線外面,放聲怒吼:“殺!”

    他們這一次不再畏畏縮縮,而是要這么英勇無畏的殺出去!

    不要乞求救世主了。這是我們自己的戰(zhàn)爭。..

    -

    也就是這時候,天上忽然飄起大雪來。

    雪花在極夜的蒼穹下飄落,與天空中綢帶般的極光相得益彰。

    小五看著這場大雪,有些出神了:“真美啊,小二他們沒看到有些可惜了。咱們臨死前看一場極光、看一場雪,好像也不錯!

    亡者軍團(tuán)已經(jīng)沖下山坡,新的亡者大軍混雜著獸兵與家長會成員、巨人的尸體,那四千

    多名巨人在亡者權(quán)杖控制下,成了真正的殺手锏。

    絕望與憤怒的激昂中,遠(yuǎn)方傳來了古老的汽笛聲。

    羅萬涯驟然回頭,卻見遠(yuǎn)處山嵴上竟有一架黑色的蒸汽列車馳騁而來。

    “這是”“鄭老板!”“鄭老板來了!”

    小七想要發(fā)出歡呼,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已經(jīng)徹底啞了,根本喊不出聲音來,只能極小聲的發(fā)出一個個音節(jié)。

    他只覺得自己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不是難過,而是高興!

    這場戰(zhàn)爭打了太久,久到大家如同在地獄中度過了一百個年頭。

    此時,一束光芒重新照進(jìn)了地獄里,原來一切苦難都沒有白費。

    下一刻,卻見那架蒸汽列車竟沿著山嵴,將源源不斷出現(xiàn)的亡者軍團(tuán)"切斷”!

    當(dāng)初這蒸汽列車在南方連滔天的巨蟒都能穿透,如今撞碎一些亡者軍團(tuán)根本不算什么。

    蒸汽列車的車頭噴吐出濃重的黑煙,發(fā)出悠揚(yáng)的嗚咽聲!

    卻見蒸汽列車一路穿過戰(zhàn)場,最終在防線前停下。還沒等家長會成員們慶祝這偉大的會師,蒸汽列車的門打開了,路遠(yuǎn)和一群金色的身影從車上抬下120扇鐵門來。

    羅萬涯奇怪道:“這是要干什么?”小七、小五等人也怔住了。

    在此之前他們知道鄭老板幾乎帶走了所有真視之眼,這也就意味著戰(zhàn)場上能夠用來開啟密鑰之門的真視之眼不多了。

    沒了密鑰之門,家長會的機(jī)動性便大打折扣,不然的話先前巨人們在a3戰(zhàn)線上獲得勝利,a5戰(zhàn)線這邊就可以直接砸碎密鑰之門將他們接過來。

    但因為沒了真視之眼,大家只能放棄這種支援戰(zhàn)術(shù)。

    可是,大家有些好奇鄭老板拿走真視之眼,到底要用來干什么。

    現(xiàn)在,120扇密鑰之門就在這里了。時間猶如停止。

    世界的喧囂也彷佛消失。

    所有人都看向一扇扇密鑰之門。

    剎那間,西北軍英靈張小滿來到門口怒吼:“殺!”淞”。

    淞”。

    遼闊的戰(zhàn)場上,殺聲回蕩。

    一個個金色的身影從門后殺出來,那些英靈秩序分明,就像是正規(guī)軍人似的在混亂戰(zhàn)場中卻絲毫不亂。

    “這些人是....?”羅萬涯驚異不定:“他們的戰(zhàn)斗好有章法,比咱們家長會強(qiáng)多了,你們看,他們每支小隊都不用通訊設(shè)備的,只需要一個個相互傳遞指令就足夠了!

    沒人知道,這支西北軍在與零決戰(zhàn)之后便退隱山林。

    世界和平,可是他們依然保持著會操、訓(xùn)練、閱兵的習(xí)慣,甚至還會在001號禁忌之地里開展軍事演習(xí)。

    他們用了一千年來訓(xùn)練自己,只為了等待一場不確定什么時候、不確定在哪里、需要他們的戰(zhàn)爭。

    這些英靈平均實力為b級,這級別隨任小粟的級別而定,在任小粟成神之前他們只有d級。

    論單兵個體作戰(zhàn),他們自然不是獸兵的對手,可他們所展現(xiàn)出來的戰(zhàn)斗素養(yǎng)實在太兇悍了。

    五六名英靈一組,遇見亡者獸兵便能將其肢解。

    這時,另一側(cè)山嵴上又出現(xiàn)了金色的身影,羅萬涯看去,卻發(fā)現(xiàn)是陳家章與漣族的金尸。

    待到金尸沖下山來,又有共濟(jì)會的南宮元語、慶凌、李成帶著從a02基地里殺出來的情報人員一同趕到。

    這并不是終點,待到李成他們也沖下來后,那些曾在鯨島庇護(hù)下的時間行者們,也全都在劉德柱、南庚辰、張?zhí)煺妗⒗钔、神宮寺真紀(jì)的帶領(lǐng)下,殺了下來!

    雖然神宮寺真紀(jì)的式神全部被封印,可她也是實打?qū)嵉尿T士半神!

    亡者軍團(tuán)源源不斷的涌入戰(zhàn)場,援軍也在源源不斷的涌入戰(zhàn)場!

    這場人類浩劫,無人缺席。

    如慶塵所

    期待的那樣,這個世界不再需要某個人來拯救,而是所有人都在這里,為那一線希望而奮不顧身。

    這才是人類文明最值得被書寫的一刻。

    此時,控制亡者軍團(tuán)的人似乎也察覺不對,若讓這源源不斷的英靈殺出來,亡者軍團(tuán)怕是要損失慘重!

    卻見那四千多名死去的巨人沖殺上來,帶著亡者軍團(tuán)快速壓上,竟是將英靈堵在了一扇扇密鑰之門的門口。

    饒是西北軍英靈再多,沖不出來也無濟(jì)于事。鄭遠(yuǎn)東是為了不讓家長會死更多人,所以直接將密鑰之門放在了陣地前面,讓西北軍英靈為后面的家長會成員遮風(fēng)擋雨。

    可這樣一來,卻被亡者軍團(tuán)堵死了。

    羅萬涯高聲道:“鄭老板,帶著密鑰之門離開,去遠(yuǎn)離戰(zhàn)場的地方,只要戰(zhàn)爭能贏,我們沒事的!”

    然而鄭遠(yuǎn)東只是回道:“不用,援軍不止我們!绷_萬涯愣住了,是了,鄭老板怎么可能犯低級錯誤,一定還有后手....可后手在哪里?

    鯨島時間行者、漣族、共濟(jì)會對于整個戰(zhàn)場來說,不足以決定戰(zhàn)局。

    也不足以幫西北軍英靈打開沖鋒的通道,那么鄭老板在等誰?

    “快看天上!青牛!”小五喊道。

    所有人抬頭看去,卻見李叔同側(cè)坐于青牛上從遠(yuǎn)方飛來,凌厲的氣質(zhì)彷佛天上弦月如鉤。

    這位半神在大雪的夜色中,深吸一口氣,風(fēng)雪倒卷如龍,彷佛連天上那絢麗的極光與星河都要被他吸入口中。

    呼吸天地!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

    只見一口云氣從天上傾瀉而下,如河如瀑,裹挾著滿天的風(fēng)雪如刀。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亡者軍團(tuán)沖鋒時被這云氣沖洗,全部化為白骨散落在地。

    這還不夠,李叔同竟拿出充電寶,將剛剛那恐怖的天河重來一遍!

    雪花沖刷著山川大地,為西北軍英靈打開了沖鋒之路,風(fēng)在戰(zhàn)場中呼嘯,如一首高天之歌!

    羅萬涯不知為何眼眶有些濕潤了,他只覺得當(dāng)你不想放棄時,這世界必定為你奏鳴。

    下一刻,越來越多的西北軍英靈從密鑰之門里沖出來,就像他們千年前所做的那樣,再次踏上拯救世界的戰(zhàn)場!

    無邊無際的金色與王者軍團(tuán)的灰敗相撞在一起,卻見那金色無比燦爛,無比輝煌,光芒萬丈!

    然而英靈也會死,受到致命傷后,他們便會化作一道金光飛往西北,回到英靈神殿里休養(yǎng)。

    張小滿沖在最前面高聲笑道:“先走一步!”

    大忽悠如坦克般在戰(zhàn)場上橫掃千軍,他生前便是a級,此時更是借著任小粟英靈神殿的加持,早早突破了a級的桎梏:“我再堅持一會兒!”

    戰(zhàn)斗時,一個個英靈化作流光離開戰(zhàn)場,如天上的獅子座流星雨,如織如梭,璀璨到了極致。

    英靈們笑著沖殺,當(dāng)遇見活著的人類時,便會笑著說:“我們死不了,我們先上!”

    羅萬涯觀察著局勢,他忽然說道:“西北英靈有多少?”

    鄭遠(yuǎn)東說道:“應(yīng)到278911人,實到278911人!绷_萬涯說道:“那不行,亡者軍團(tuán)的數(shù)量高于他們,西北軍英靈早晚會打光。鄭老板,我們得想辦法去找風(fēng)暴公爵,只有找到亡者軍團(tuán)背后的控制者,這場戰(zhàn)爭才能結(jié)束。”

    鄭遠(yuǎn)東取出手中的黑色真視之眼,抬手冰封千里:“放心,已經(jīng)有人去找了。這些西北軍不是來為我們拯救世界的,而是來幫我們拖延時間的!

    羅萬涯怔然,他立刻回憶著戰(zhàn)場上發(fā)生的事情,回憶著還有誰缺席了這場戰(zhàn)斗,缺席的人,此時一定就在的尋找風(fēng)暴公爵的路上。

    ......

    山路上有雪,當(dāng)雪覆蓋在黑山之上時,如少年白首。

    一名中年人、一名少年人頂著大雪,正跟在一只純金色的穿山甲后面,這穿山甲是晉級裁判所手里的尋金獸,專找禁忌物吃。

    而這一路上,可愛憨萌的尋金獸正帶著兩人前往山頂,那里曾出現(xiàn)過數(shù)百件禁忌物,禁忌物的氣味讓尋金獸垂涎欲滴。

    “云鏡先生,咱們真能找到敵人嗎?”張夢阡問道。李云鏡平靜回答:“銀杏山上那位老爺子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你信任他?”張夢阡好奇問道。

    “李云壽和老爺子李修睿都信任他,我便也信任,”李云鏡回答。

    也就是這個時候,兩人撞見了下山奔向戰(zhàn)場的12名a級戲命師。

    雙方隔著數(shù)百米山路站定,同為a級的李云鏡忽然挽起自己的麻衣袖子:“你去殺正主,這些人給我了!

    張夢阡知道云鏡先生認(rèn)真了,對方上一次挽起袖子還是跟自己搶火鍋里的毛肚,除此之外,沒別的事情值得對方如此對待。

    張夢阡緊了緊自己蒙于眼上的白色布帶,旁若無人的從戲命師當(dāng)中穿過,沿著山路往上走去:“讓一下!

    說完,戲命師們便真的讓開了一條路,他們知道,此少年不可敵。

    李云鏡看著張夢阡的背影,回想起自己當(dāng)初見到這少年的時候,只覺得對方有點狼狽,有點冷漠,有點可憐。

    如今卻擁有了一副宗師氣度。

    張夢阡沒去管身后的殺聲滔天,只是隨著尋金獸自顧自的來到山巔,'看著'那個手持高大權(quán)杖的風(fēng)暴公爵。

    風(fēng)暴公爵不再關(guān)注戰(zhàn)場,而是回頭看向張夢阡,用中文生硬道:“勇氣可嘉。”

    但風(fēng)暴公爵仔細(xì)一看。

    張夢阡站在山巔,便彷佛與天地契合了,他即是天地,天地即是他。

    哪怕時光流逝、歲月變遷、山海巨變,唯少年不變。

    風(fēng)暴公爵微微瞇起眼睛,他忽然感覺這或許是自己遇到過最棘手的對手了,少年明明雙眼失明,他卻有種全都被看穿的感覺。

    他在決戰(zhàn)之前,想過自己會遇見慶塵,會遇見李叔同,會遇見圍攻。

    卻怎么也沒想到,最終這決戰(zhàn)竟是與一位名不見傳的瞎眼少年。

    可當(dāng)對方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風(fēng)暴公爵卻又下意識覺得很合理。

    “好了,我趕時間,“張夢阡笑著說完,便朝風(fēng)暴公爵攻去。

    風(fēng)暴公爵剛一交手便覺得有些不對,只因為他有克敵先機(jī),能夠預(yù)見到張夢阡出手,而張夢阡天賜第六感,彷佛融合在世界意志中。

    每次風(fēng)暴公爵出手,張夢阡也能提前感受到。

    這與李恪使用復(fù)刻背包獲得克敵先機(jī)是不同的,只因李恪是借的,張夢阡卻是自己的。

    短短交手十?dāng)?shù)個呼吸,風(fēng)暴公爵隱隱察覺到,這少年的克敵先機(jī)能力似乎要比他還快上一線!

    這怎么可能?明明戲命師才是克敵先機(jī)的代名詞!

    與其他騎士那大開大合的兇勐路數(shù)不同,張夢阡的攻擊更像是和風(fēng)細(xì)雨,如天上的一縷青煙,你看到它在那,可一伸手它便躲閃開了。

    風(fēng)暴公爵只覺得自己身邊伴隨著兩縷清風(fēng),心照明月。

    他冷笑一聲,出手如雷霆。

    轟隆兩聲,卻見風(fēng)暴公爵竟用一拳一腳擊中張夢阡的左肩、右肩,差點將少年騎士擊落山崖。

    戲命師更懂得如何克制戲命師,當(dāng)你攻擊快到對方即便看到也無法躲閃,就可以了。

    女巨人與戲命師半神誕下的血脈讓風(fēng)暴公爵天賦異稟,他身具巨人族的身體優(yōu)勢,身體力量在半神之后竟要比騎士更勝一籌。

    不得不說,戲命師家族預(yù)測的沒錯,巨人和新人類就像是進(jìn)化出的物種一樣,才是更確定的未來。

    張夢阡在地上翻滾幾圈站起身來,并不氣餒:“原來是隱藏了實

    力,難怪有恃無恐,再來。”

    他卻不知道,巨人都是有種族天賦的,風(fēng)暴公爵也并不例外。

    他的種族天賦更加簡單純粹,只是使自己身體更加強(qiáng)大而已。

    這底牌本是留給慶塵的,卻沒想到被張夢阡逼出來了。

    張夢阡與?

    ??子左右夾攻之下,風(fēng)暴公爵竟還能應(yīng)對的游刃有余。

    只因為那快出一線的克敵先機(jī),并不足以彌補(bǔ)彼此之間的速度與力量的差距。

    雙方在山頂之上快如閃電,時而有奔雷聲傳來。山巒震動,蒼穹破碎。

    半神之間的真正巔峰之戰(zhàn),竟在這無人注意的角落里展開。

    只是每一次雷聲閃動,張夢阡便遭受重創(chuàng)。-

    山下的李云鏡正放下袖子,他抬頭看向山巔的風(fēng)云變幻,身旁躺著一地的戲命師尸體,這片山川竟是都被打得塌陷了。

    沒人知道李云鏡在這最后一刻爆發(fā)出怎樣的境界,后人只能觀看戰(zhàn)場猜測,這一日,李氏謫仙人已經(jīng)登上半神境界,伸手便能摘星,掌心落下便能陸沉。

    李云鏡默默看著戰(zhàn)場,卻沒有去幫助張夢阡的意思。

    只有他最清楚,宗師的蛻變,需要一場血戰(zhàn)。這時,一名女性從山下走來,李云鏡回頭看去竟是零。

    零微笑向李云鏡點頭示意,繼續(xù)向上走去。

    風(fēng)暴公爵一邊壓制著張夢阡的攻勢,一邊冷笑道:“不自量力。”

    可騎士少年不曾回應(yīng),他只是在戰(zhàn)斗中不停的感受著世界,那世界意志彷佛溫暖的海水,沖刷著他的身體。

    彷佛那大地的紋理,他都清楚。彷佛這世界的心情,他都了解。眼睛黑暗,我心光明。

    從貧民窟到騎士半神,他退縮過、抉擇過、放棄過、堅持過,

    如果這將是后世津津樂道的故事,那么要有怎樣的結(jié)尾,才能對得起他挖去雙眼那一刻的魄力?

    呼吸。

    張夢阡臉頰上的火焰紋路這時才突然綻放出來。下一刻,風(fēng)暴公爵竟發(fā)現(xiàn)自己篤定的一拳,竟是沒能擊中張夢阡。

    他童孔驟然收縮!

    騎士少年的速度竟更快了一籌!

    卻聽張夢阡輕聲說道:“人世間所有捷徑里,最遠(yuǎn)的那條路,我走完了。”

    風(fēng)暴公爵閃至他面前,一拳雷霆而至,張夢阡竟用左手接住后,借力飛退不止。

    少年騎士身形飄飛在空中,從耳后拔下一縷頭發(fā)來,用力一吹。

    卻見那黑發(fā)如針,封住了風(fēng)暴公爵的所有躲閃路徑。

    轟隆一聲,就連風(fēng)暴公爵所站的山崖,都被這一枚枚秋葉刀斬去了!

    巨大的山石向下落去,風(fēng)暴公爵忍痛躍起,落在安全之處。

    黑袍破碎,一枚枚黑色頭發(fā)裹挾著騎士真氣,洞穿他身體十余處!

    要不是風(fēng)暴公爵避開要害,怕是心臟都要被洞穿了!

    風(fēng)暴公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傷口,冷笑著殺至張夢阡面前,再也不給張夢阡飚射秋葉刀的機(jī)會。

    可正當(dāng)他一拳轟至?xí)r,卻發(fā)現(xiàn)張夢阡飛退不止。

    剎那間,數(shù)不清的金色流星從遠(yuǎn)方戰(zhàn)場飛起,從山巔之上飛過,直奔西北英靈神殿。

    這金色流星將極夜都紛紛點亮,在張夢阡身前照出數(shù)不清的影子來。

    張夢阡深吸一口氣。

    人世間所有捷徑里,最遠(yuǎn)的那條路,我走完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一邊后退避開風(fēng)暴公爵的攻擊,一百年從袖子里翻出一柄剪刀,卡察卡察兩下,從虛空中剪去自己兩抹影子。

    當(dāng)風(fēng)暴公爵來到他面前時,兩道影子與張夢阡呈三角陣型,將這位恐怖的巨人后裔夾攻當(dāng)中!

    突如其來的兩道影子讓風(fēng)暴公爵的克敵先機(jī)驟然紊亂,張夢阡不退反進(jìn),與兩道影子三位一體同時攻出!

    風(fēng)暴公爵想要用禁忌物撤離出三位一體的包圍,曾經(jīng)king使用過的交換眼神便可瞬移離開的禁忌物就在他身上,可眼前騎士少年是瞎子,他最后的保命手段竟不起絲毫作用!

    誰也沒想到,銀杏山竟選擇張夢阡來完成最后的斬首!

    誰也沒想到,銀杏山竟選擇將剪影留給張夢阡做最后的殺招!

    所有人只見天地棋盤,卻不見老人枯坐十余年的苦心孤詣。

    那位銀杏山的老人彷佛不用天地棋盤,也能在紛亂的命運里找到最正確的選擇。

    轟隆的一聲,兩道影子同時擊打中風(fēng)暴公爵的后背,而張夢阡手持剪影,以剪刀利刃為武器刺進(jìn)了風(fēng)暴公爵的脖頸!

    血液汨汨流出,風(fēng)暴公爵一腳踹退張夢阡,緩緩向后退去,然而他越退越無力,最終踉踉蹌蹌的跌坐在山崖上。

    身后是亡者權(quán)杖插在山崖上,身前的衣襟被血液染紅。

    風(fēng)暴公爵按著脖子上的傷口還想要暴起殺人,臨死也要拖著張夢阡上路,可遠(yuǎn)處的零緩緩走來。

    卻見零走到風(fēng)暴公爵身邊坐下,將風(fēng)暴公爵攔在懷中輕輕唱起歌謠。

    那是風(fēng)暴公爵幼時最喜歡聽的!霸僮粫䞍,等星星們圍上來!薄氨M管花開,不必等候結(jié)果。”

    “我想安睡了,找一個寂靜無人的地方。”

    風(fēng)暴公爵臉上的暴戾漸漸消失,他只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零懷里輕聲道:“媽媽...”

    零輕輕嗯了一聲。

    風(fēng)暴公爵嘴角露出微笑,閉上了眼睛。

    一旁垂涎已久的尋金獸,待到風(fēng)暴公爵死去后,趕忙來到亡者權(quán)杖旁,像是啃法棍面包似的咬了下去。

    骷髏眼中的綠色火焰頓時消失,天上的極光便也散去。

    張夢阡起身擦干嘴角的血跡,轉(zhuǎn)身朝山下走去。他看著頭頂還在飛過的流星,突然停下身子:“好美。”

    彷佛他看見了一副眼睛看不見的更美畫卷。銀杏山上。

    宗丞正要落子的手臂忽然停住了,外面的雪也停住了,他忽然嘆息一聲。

    老爺子眼神定定的看著棋盤:“我又贏了。像是一語雙關(guān)似的,一指棋局,二指戰(zhàn)場。

    此時棋盤上黑棋險象環(huán)生,但那一切不過是為了誘敵深入,棋盤另一側(cè),早有殺機(jī)暗涌。

    宗丞展顏笑道:“多線作戰(zhàn),每一條線在最后一刻都擰成了一股繩,令人嘆服。我很好奇,如果張夢阡殺不掉風(fēng)暴公爵該怎么辦?”

    老爺子搖搖頭:“怎么可能殺不掉,那剪影已開第二階的收容形態(tài),張夢阡還未用,戰(zhàn)斗便結(jié)束了!

    宗丞若有所思,他沒問剪影的二階形態(tài)是什么,反而更關(guān)心另一件事:“零是您的一步棋嗎?我以為風(fēng)暴公爵其實還有后手能將張夢阡一起帶入地獄的,可他放棄了!

    老爺子再次搖搖頭:“我利用一切,卻從來不曾利用親情,那是零自己要去的,與我無關(guān)!

    宗丞悵然:“原來如風(fēng)暴公爵、零這樣的存在,也會需要親情啊.”

    老爺子問道:“你還留在這里做什么?”

    宗丞起身整理了一下皺褶的衣服,笑著說道:“確實該我登場了,原本我不覺得自己會輸,但這一刻卻有點不確定了。您讓我親眼看著西大陸的覆滅,或許便是要摧毀我的信心吧。”

    “從你感受到慶塵威脅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jīng)沒有信心了,“老爺子將棋子全都收入棋盒:“你這人倒也有些真性情的可愛,并不像千年前那個被李神壇殺死的宗丞本體一般,起碼我并非徹底厭惡你。去吧,你也沒有退路了!

    “老爺子,我不會輸?shù)!薄安灰欢ā!?br />
    宗丞笑著轉(zhuǎn)身下山,如老爺子所說,有巨人的心靈感應(yīng)與禁忌物注射器存在,他若再不出手就只能等死了。

    今天的時機(jī)稍縱即逝,逝不再來。

    a5戰(zhàn)場之外,十二名蒼老的陳氏畫師走上山嵴,默默的看著戰(zhàn)場之中滿目瘡痍。

    在他們身后,還有上千名力夫背著畫軸,沉默等待。

    陳氏畫師看見亡者軍團(tuán)一一化作灰盡,最終成了地上的一捧黃土,它們的身軀如流沙般傾斜到地上。巨人們:“哇哦!”

    戰(zhàn)場中爆發(fā)出一聲歡呼來,他們知道,一定是有人對風(fēng)暴公爵完成了斬首,這才讓戰(zhàn)爭終于結(jié)束。

    終于結(jié)束了,所有人癱坐在地上,一邊享受著劫后余生,一邊有氣無力的歡呼著。

    山嵴上佇立著的陳氏畫師微笑道:“真是想讓你們再多快樂一會兒,可是不行...抱歉,這一次我要贏!

    話音剛落,十二名蒼老的陳氏畫師來到力夫面前,將他們背著的畫軸一一擰碎。

    這畫里沒有別的,有的只是祝融、共工這水火二神。

    火神祝融的赤發(fā)沖天而起,髯須如火,水神共工的眼眸冰藍(lán),腳踝間有藍(lán)色的水流環(huán)繞。

    一萬兩千尊神佛飛上天際,飛到了戰(zhàn)場正上方。漫天神佛!

    陳余曾憧憬過的漫天神佛,卻在傀儡師手里重見天日。

    數(shù)百年前,陳玄武以一己之力召喚一千三百尊神佛,一戰(zhàn)封神。

    而今日,傀儡師則用一萬兩千尊神佛,要完成這世界的統(tǒng)治。

    小七正享受劫后余生呢,抬頭看見這漫天神佛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有完沒完了??我就問你還有完沒完了!”

    這場戰(zhàn)爭最殘酷的便是,每次當(dāng)大家以為看到希望的時候,便會有人用一盆冷水將希望再次澆滅!簡直了!

    羅萬涯站起身來,怒吼道:“我不信長夜無盡,火把

    小七打斷道:“火你個頭啊,大哥,你看看天上那是什么,還火火火火火!看到那六千多個火神祝融沒,火把不在我們手里,在人家頭上呢!”

    小五:“_確實像火把。”

    陳灼蕖疲憊的抬頭看去:“還有兩百多尊與其他的迥然不同,這陳氏畫師里有半神。”

    羅萬涯咳嗽了兩聲:“那你們說咋辦嘛!

    小七疲憊的從地上站起身來,灑脫的笑道:“別特么管火把在誰手里了,也別管能不能贏,今天這一戰(zhàn),我們即便死在這戰(zhàn)場上又怎么樣呢,不就是死嗎!”

    今天,大家見了太多的生死,已經(jīng)麻木了。

    可這麻木背后不是恐懼,也不是后悔,而是雖九死而尤未悔的勇氣!

    小七沙啞著聲音說道:“都站起來,死也要站著死!”

    此話一出,戰(zhàn)場上所有人紛紛站起身來,眼神堅定的看著天空中的漫天神佛。

    王小九站在尸堆沙土之上,沖著漫天神佛舉起了巨大的斷頭臺。

    “殺!”

    然而就是此時,遠(yuǎn)處飛來一支艦隊,毫不猶豫的與那漫天神佛撞在一處,一個雙馬尾少女護(hù)在浮空飛艇周圍,來回穿梭!

    那是秧秧,還有從劍門關(guān)方向趕來的慶坤、慶一艦隊!

    漫天神佛將一艘艘浮空飛艇擊落,可這支艦隊卻根本不曾后退。

    一時間竟短暫的抵住了漫天神佛的腳步!

    與此同時,7號城市的陳余宅院里,神代云羅正站在院子里賞花,他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見了,只是用手指輕輕觸及剛剛開放的梅花。

    這位貴公子—身白色狩衣笑道:“人人都說梅花香自苦寒來,但其實梅花并不是因為苦寒才香的,它是本來就這么香啊!

    在他的身后正有一座古鐘表敲響整點報時。

    冬冬冬的聲音里,一扇暗影之門打開,慶忌走出來問道:“好了沒?”

    “好了,走吧,”神代云羅當(dāng)先走進(jìn)暗影之門,一步便來到戰(zhàn)場上。

    下一刻,原本已經(jīng)回

    歸神橋之中的百百目鬼竟再次飛出,要知道此時她才修養(yǎng)三天,本不該出現(xiàn)的!

    先前宗丞對老爺子說,第一局棋下至一半,慶忌便去偷東西了,事實上慶忌便是帶著神代云羅來到這座鐘表之前,只因在這鐘表禁忌物旁,時間流速會加快十倍!

    傀儡師宗丞利用它畫出了更多的畫作,神代云羅則利用它早了四天重新召喚出百百目鬼!

    如果裹尸布是陳氏畫師的天生契合之物,或許這座鐘表就是最適合陰陽師的神器,能讓他們失去式神后的空檔期,從七天縮短到半天!

    神代云羅雙手縮在袖子中,式神盡出:“這么熱鬧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

    他這白色身影在灰敗的戰(zhàn)場里格外顯眼,遺世而獨立。

    此時,數(shù)十尊神佛圍攻秧秧,將女孩的頭發(fā)都燒焦了,正當(dāng)漫天神佛要將女孩扼殺當(dāng)場時,身影小巧的百百目鬼已經(jīng)原地消失。

    再出現(xiàn)時,她已經(jīng)擋在秧秧面前!

    百百目鬼眉心的兩輪血眼驟然張開,手心白銀公爵的眼睛張開,手背上戲命師老國王的眼睛也一同張開!

    十方世界!

    世界轟鳴,無形之力將一切破碎,二百多尊神佛便這么煙消云散了!

    百百目鬼微笑著轉(zhuǎn)身推了秧秧一下,將女孩推入某處空間裂縫,秧秧在裂縫中消失,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來到慶塵身邊。

    這空間之力竟是如鬼神般莫測。

    彈指間,百百目鬼轉(zhuǎn)身再次迎擊上去,與漫天諸神戰(zhàn)至一處,那漫天神佛竟一時間拿她沒什么好辦法。

    可是兩百多尊半神級神佛悄然圍上,口中吟誦著不知何處的梵語,將整片天空燒的透亮。

    他們要封鎖整片天空,以此來鉗制百百目鬼的行動空間!

    百百目鬼雖然兇勐,卻也無法突破半神桎梏,與兩百多尊半神神佛為敵,終究還是不堪重負(fù)。

    慶忌說道:“她要落敗了!

    “沒關(guān)系,”神代云羅輕聲說道:“落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從一開始我也沒打算贏!

    “嗯?”慶忌看向他。

    神代云羅笑道:“我只是要給慶塵再爭取一點時間

    而已...慶塵啊,回來吧,世界不止需要我們,也需要你!”

    這聲音飄搖著飛向遠(yuǎn)方飛去胡靖一背上的慶塵耳朵里。

    灰霧世界內(nèi),慶塵還在一拳一拳的捶擊著無形之墻。

    他不知道自己捶擊了多久,也不知道還要捶擊多久,但只要這封印枷鎖一天不破碎,他就要這么一直捶下去!

    這時,他聽見灰霧時間有人喊道:“慶塵啊,回來吧,世界不止需要我們,也需要你!”

    他聽見羅萬涯喊:“我不相信長夜無盡,因為火把就在我們手中!

    他聽見喊殺聲、呼喚聲、叫罵聲,他聽見世界的喧囂與期盼。

    慶塵發(fā)了瘋似的捶擊著無形之墻,他只覺得應(yīng)該就差一點了,卻并不知道差的到底是什么!

    自己想要這封印里的記憶,到底是為了被封印的實力,還是其他的什么?

    壹講述的七個小時故事中,到底什么才是他最想要的?

    是那些本該被他銘記于心、卻忘記了的人!慶塵突然后退,怒吼著一頭撞向那堵無形之墻。轟隆一聲,彷佛有玻璃在震動中發(fā)出雷鳴聲。

    卡的一聲,慶塵看著無形之墻出現(xiàn)了一道裂縫,那聲音,就像億年不曾融解的冰川,開始瓦解了!

    一時間,全世界的灰霧瘋狂向那條裂縫涌去,那條裂縫也越來越大,直至貫通天地!

    當(dāng)灰霧散去,慶塵看著無形之墻背后的那座巍峨宮殿,通向云霄!

    他邁出一步朝無形之墻撞去,砰的一聲無形之墻終于全部碎裂。

    下一秒,那巍峨宮殿竟也碎裂了,看不見盡頭的宮

    殿畫作燦爛的飛鳥,鉆進(jìn)慶塵的身體!

    記憶開始紛至杳來!...

    老君山。

    扳手和山楂在火光中推開攔住學(xué)生們的大門!此生無悔,保重!

    --青山絕壁上。

    蒼穹的邊際驟然有一道光芒沖破云層與山巒。緊接著,紅色的光芒快速暈染開來。

    最后是金色。

    那層層疊疊的朝陽色,遙望去是一片金色的海。海潮正倒懸著,向大地傾盆而下。

    老人說道:“我用了一輩子才明白一個道理!睉c塵問道:“什么道理!

    老人看向朝陽笑道:“少年時馳騁的風(fēng),比黃金都貴啊。”

    說完,老人從山巔望向那顆巨樹,卻見一頭五彩斑斕的朱雀在樹冠之上盤旋展翼,絢爛至極。

    卻聽他慨然笑聲,從山巔飄搖出去:“若再許我少年時,一兩黃金一兩風(fēng)!”

    那笑聲如夢如幻,有幾分遺憾,幾分放下,幾分執(zhí)拗,幾分灑脫。

    -a02基地。

    夜晚,慶塵停下了壘砌石墻的動作,突然站在豬圈邊緣輕聲問道:“你們兩個叫什么名字?”

    “趙明可!薄巴跤畛!

    趙明可突然說道:“長官,您知道功成不必在我這六個字的含義吧。”

    慶塵搖搖頭:“還沒有完全明白。”

    趙明可深吸一口氣說道:“它不光是告訴我們這些小兵,不要畏懼犧牲,也是要告訴指揮官,不要有婦人之仁。為了某個目標(biāo),犧牲與流血都是必不可免的,如果畏懼犧牲與流血,那取得的勝利,一定是虛假的勝利!

    北方城市的深夜中。

    神代全面搜捕家長會成員。

    小六被拖行在汽車后面,高呼著.....替我看一眼新世界!

    -

    002號禁忌之地外。

    人間一刻鐘神明慶準(zhǔn)輕輕的為慶塵擦去眼中的淚水。

    他端詳了片刻,輕輕擁抱了一下自己的弟弟,然后放手。

    “小塵,我能陪你走的路,就到這里了。”

    “奔跑吧,用絕望都追不上的速度。殺盡仇敵站在我的肩膀上,看一看那個本該屬于你的世界。

    -

    10號城市鼠潮之中。

    昆侖成員們用沙發(fā)將天臺的門堵死之后,大家擁擠的坐在了沙發(fā)上,碘伏因為下手晚了沒搶到位置,只能坐在沙發(fā)扶手上,有點硌屁股。

    大家就這么靜靜的坐著,眺望著遠(yuǎn)方的夜空。背后老鼠轟隆隆的撞門,但有沙發(fā)卡著,怎么也撞不開。

    “你說,咱們走了之后,鄭老板和路遠(yuǎn)他們,會不會想念咱們?”

    “那肯定會想啊,路遠(yuǎn)他娘的天天讓我給他洗襪子,我都快洗吐了,你們說著算不算是組織內(nèi)的霸凌行為?我是不是可以舉報他?”

    “你早點干什么去了,你要早點跟鄭老板說,老板早抽他了!

    “那我是不是該多活一會兒,要不咱們還是起來再守會兒吧,我想撐到回歸舉報路遠(yuǎn)!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在樓頂盤旋著,經(jīng)久不散。

    漸漸的,所有人安靜下來,這些天來大家腦海里充斥的都是彼此的喊聲,老鼠來了,老鼠又來了,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話,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沒勁。

    這時,碘伏說道:“兄弟們,時間差不多了.....能和各位走這一遭,三生有幸。來生,還做兄弟吧!

    “三生有幸!薄叭行!”-白銀城外。“午時已到!

    云里的何今秋正抬頭看向頭頂蒼穹。

    他看見浩瀚銀河倒懸于黑暗里,看見漫天星辰觸手可及。

    浩大,壯闊。無聲。

    沒人想到,就在這慘烈

    的戰(zhàn)場之中,這位孤身而來的劍仙,竟突然凝視著星漢燦爛后,出神了。

    其實早在兩個月前他就能御劍而行了,可他竟從沒來蒼穹上看過這沁人心脾的景色。

    直到現(xiàn)在,他才知道自己這一生都錯過了什么!罢婷腊,"何今秋贊嘆,他的眼角流出一滴淚來。不傷感,不悲壯。

    他只贊嘆這世界偌大,還有人生促狹。

    就是這一刻,他頭頂?shù)暮诎l(fā)竟變成了白發(fā),一瞬白首!

    何今秋笑著感慨:“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自己這一生,一路磕磕絆絆的。

    對過、錯過?捱^、笑過?酥七^、放肆過。

    可回頭去看,卻走錯了那么多路。

    那路上朝有勐虎,夕有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但是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的。

    卻見何今秋驟然下墜,他驅(qū)使著十九柄飛劍繚繞與身周,那飛劍越來越快,直到再也分清哪個是劍,哪個是人。

    半神之后,心劍變得格外璀璨。

    天上彷佛墜下一顆流星,畫著一條筆直的璀璨光線,以無法想象的速度貫穿云層,直奔空中要塞。一秒之后。

    那人世間獨一無二的光線,竟從白銀號上空刺入再從底部貫穿而出!

    行路難歸去來!--半山莊園里。

    李云壽扶著父親回到抱樸樓中,李修睿說道:“你可以當(dāng)他今晚說的話都是在放屁。當(dāng)年你爺爺讓我當(dāng)家主的時候,就說家主責(zé)任重大,非我不可。后來我就總在想,什么狗屁的非我不可,就是騙我玩的.....壽,雖然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想讓你做什么。但你的路,你其實可以自己選!

    李云壽笑了笑:“不用麻煩了,父親,我很滿意我的結(jié)局。”

    -

    ...

    中央王城的停車場里。

    小三看著小金鼻子忽然一酸:“對不起!”

    說完,他竟從腰間掏出手槍,抱緊小金的腦袋,對準(zhǔn)小金的腦袋扣了扳機(jī)。

    砰的一聲,小金沒有掙扎的死去。

    “活著的人,替我看一眼新世界,“小三深吸一口氣,用槍口對準(zhǔn)自己的下頜,再次扣動扳機(jī),歪倒在這昏暗的停車場里。

    -

    這已經(jīng)不止是慶塵的記憶了,還有他從里世界意志中偷渡出來時,強(qiáng)行從世界意志手中掠奪來的精神共鳴!

    慶塵在這意識世界里低著頭。

    直到這一刻他才終于徹底明白李叔同曾說過的那句話。

    可你要明白啊我的朋友,我們不能用溫柔應(yīng)對黑暗,要用火!

    慶塵睜開雙眼,輕聲道:“我回來了!

    小七愣住了,羅萬涯愣住了,他們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萬千人群只因為這句話陷入寂靜,然后沸騰!

    下一刻,慶塵只是一抬頭,長夜便散去了,這蒼穹彷佛被人硬生生撥開了一樣,陽光肆無忌憚的照射在戰(zhàn)場上!

    不止是戰(zhàn)場上,就連全世界都亮如白晝,10號城市、22號城市、中央王城...所有城市居民走出門來,怔怔的看著天空異相。

    他們看著星辰還掛在天空,看著滄海還未干涸,沒人知道這一切只是因為有一個人醒來了。

    慶塵輕聲對所有人說道:“謝謝,你們做完了你們的事,如今該我了!

    如果這慢慢長夜不會自己過去,那我親手撥開它。

    宗丞站在山嵴上看著灑下的陽光,只是輕輕嘆息一聲:“完了啊,還是慢了一步。世界真是不公平,準(zhǔn)備了那么久,你一朝醒來,我卻只能成為陪襯了!痹捳Z聲中。

    神切已重現(xiàn)世間。

    可這一次的神切,與先前的已經(jīng)全然不同。彷佛新的天地初生,陽光普照。

    慶塵縱身化為萬

    千光線,那璀璨至極的神切將天地都切開。

    蒼穹之上的星光斗轉(zhuǎn),彷佛月亮東升西落的無數(shù)次,一秒千年。

    那數(shù)不盡的漫天神佛圍殺過去,卻只能在空中化為絢爛的煙花,一個也沒被放過。

    傀儡師精心準(zhǔn)備百余載,卻盡數(shù)成了過眼云煙。當(dāng)慶塵成為真神的一瞬,萬物生滅。

    當(dāng)絢爛璀璨的光線穿過是,火神祝融、水神共工、十二名陳氏畫師、上千名力夫,都不復(fù)存在了。

    好像過了一瞬,又好像過了千年。

    慶塵從神切狀態(tài)里脫離出來,緩緩落在了地上,他與秧秧相擁,再轉(zhuǎn)身看這滿目瘡痍的人間。

    呼吸間,戰(zhàn)場上生出綠草,山間開出小花。所有人面帶笑容。

    羅萬涯在一旁說道:“老板,說兩句吧,這里是戰(zhàn)友們的長眠之地,你說的話,他們能聽見。”

    慶塵沉默片刻:

    如果冬天總會過去,如果春天總會到來,那我祝愿這個世界所有人可擇一良人,可尋一處安身之所,冬至有餃子,端午有粽子,中秋有月餅。

    可如果我們無法再相見了,那我愿這世界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我愿小孩子可在公園里放風(fēng)箏,老大爺可以在公園里練劍。

    我愿你下樓就有豆?jié){油條,愿你經(jīng)歷數(shù)十年風(fēng)吹、數(shù)十年雨打,歸來仍是少年。

    .沒有完結(jié)。

    但對我來說,或者按我以前的習(xí)慣,正文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

    這一次會以后記的形式,把何今秋、zard、慶準(zhǔn)這幾條線解開,另外還有解開禁斷之海無法挑戰(zhàn)生死關(guān)、神代云羅創(chuàng)辦修行學(xué)院這些小故事給寫出來。

    但這些,應(yīng)該要等我休息幾天吧,之后會免費更新后記,更新完后記再寫完結(jié)感言,或者不寫完結(jié)感言。

    總之,夜的命名術(shù)的正文故事,連載一年半,到這里告一段落,我們幾天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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