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wǎng)址:</b> 只剩下胸前一顆頭顱的‘毒巴仁龍王本’,邁步走到了寂靜無聲、猶如已經(jīng)死去的‘蘇午’身畔。
‘它’伸出遍布昏黃鱗片的手掌,輕輕觸摸‘蘇午’神色冰冷的面孔。
在‘蘇午’的眼睛里,無有任何任何光芒顯露。
唯剩下鐵一般的寂暗。
毒巴仁胸前那顆屬于倫珠的頭顱微微轉(zhuǎn)動著,她抬起眼皮,靜靜地看了蘇午一陣子,微弱的聲音從她口中傳出:“弟……”
“阿……弟……”
“阿弟……”
倫珠的聲音細(xì)細(xì)的、輕輕地響在周圍。
卻不知是否為近在咫尺的蘇午所聽到。
她端詳著蘇午的面孔,猶猶豫豫地張開一雙手臂,握住了那道貫穿了蘇午頭顱的‘金母旌旗’——以‘厲詭刑殺’之法性聚集形成的旌旗,對倫珠控制的毒巴仁之身有天然的壓制、殺傷之能。
在毒巴仁雙臂握住那道旌旗的剎那,一道道猶如被利刃割開的傷痕就盤繞在了毒巴仁雙臂之上,盤旋著蔓延上毒巴仁的肩膀,朝著胸前僅剩的倫珠首級切割而去。
毒巴仁手臂上的鱗片不斷綻開,黃綠的詭韻從破開的鱗片里不斷流淌出來,在它腳下形成了冰冷的湖澤。
無數(shù)魯母綠眼從湖澤中睜開,冷冷注視著今下被倫珠影響的這個‘毒巴仁’的動作。
龍王本毒巴仁自無有痛覺,但接連在它身上的‘倫珠’卻有痛覺。
倫珠承受著雙臂皮肉被利刃千刀萬剮的痛楚,還要竭盡心力,與魯母氣息爭奪著對這具‘詭身’的控制權(quán)——她的面色越發(fā)蒼白。
剝脫去所有血肉,連森白詭骨上都遍布刀斧斬痕的雙臂,握著金母心旌,奮力往上提舉——
傷痕交織在倫珠的面孔上,她的面孔如泥殼般綻裂開來,一時間千瘡百孔。
但她如此努力地提舉那道‘金母心旌’,亦總算有些成效。
在無數(shù)張重疊人面,與那顆咬住旌旗一角的毒巴仁首級協(xié)同發(fā)力之下,‘金母心旌’從蘇午頭顱中脫出了微不可查的一絲。
“阿弟……”
“阿……弟……”
“天蓬-威臨印發(fā)現(xiàn)刑具‘鋸’……”
“天蓬-威臨印發(fā)現(xiàn)刑具‘鉤’……”
“天蓬-威臨印發(fā)現(xiàn)刑具‘刺’……”
阿姐的聲音、模擬器的提示音在蘇午耳畔交替循環(huán)。
猶如投進寂暗世界里的一束光。
他微微睜開眼,世界在眼前顛倒、重構(gòu),由模糊至于清晰——他看到了阿姐貼在遍布昏黃鱗片的‘毒巴仁身軀’上的頭顱。
那頭顱上千瘡百孔。
紫紅血海尸水滾滾翻騰。
一切俱未改變。
‘金母心旌’與他自心的牽連,讓他看到了先前自我心神未曾親歷的種種,他凝視著蒼白面孔上遍布割痕,行將破碎的阿姐,嘴唇翕動:“阿姐……”
阿姐看到蘇午的眼睛里漸漸亮起了光。
她聽到蘇午的喚聲,面上流露由衷的欣喜,只是她的聲音越發(fā)微弱,以至于蘇午只看到了她的唇瓣微微開合,都未能聽到她的聲音。
割裂傷更多的交織在阿姐的面孔上。
她控制著僅剩被厲詭刑殺法性削得只剩下骨骼的一雙手臂,更加賣力地想要拔出那仍舊插在蘇午頭顱中的‘金母心旌’。
蘇午眼前世界隨著阿姐奮力提舉金母心旌而搖搖晃晃。
像是一輪夕陽,在地平線上顫顫抖抖,終于免不了沉入地平線以下,只留下滿天昏黃。
他的思維時斷時續(xù)。
便在這斷續(xù)中,在這搖搖晃晃的世界里,持續(xù)喚著倫珠:“阿姐。”
“阿姐……”
“阿姐……”
倫珠勉強轉(zhuǎn)動著眼睛,終于將目光投向了眼神時而有光,時而混沌的蘇午,她嘴唇翕動,雖未開聲,但她唇瓣開合之間,已向蘇午傳遞出她的決意。
她說:“我走了。
你留下。”
蘇午微微晃動頭顱,眼前的世界搖顫得越發(fā)劇烈。
他低低地說著話:“你聽我說——我對不起你,阿姐……
我對不起伱……
我從未將你當(dāng)作成阿姐……我只是將你當(dāng)作了一個合用的、可以牽制精蓮的工具——我想做許多事情,想救下許多人……但死的人不該是你,不該是你……”
“可你還是……阿弟……”倫珠愣愣地看著眼神混沌的蘇午,她口中終于能發(fā)出微弱的聲音。
她端詳著蘇午面上的疼痛與愧疚,眼神忽也更加心疼起來:“可死的人,也不該是你。”
蘇午沉默了一個剎那。
他旋即仰起笑臉,注視著倫珠的面孔,道:“我有辦法。
我來做吧。”
那面孔上的笑容,像是一個精雕細(xì)琢的美麗夢境,遮蔽住了所有破敗荒蕪的現(xiàn)實。
下一刻,蘇午伸出手,猛然間攥住了自己頭頂那道‘金母心旌’!
一道道割裂傷開始在他手臂上盤繞綻放!
金母心旌屬于金母,不屬于他!
他可以是金母心旌,但金母心旌卻絕不會只是他!
此下他想要掌握‘西王母’才能執(zhí)掌的厲詭刑殺之法性——便是逾越了鐵律!
諸般針對厲詭的刑罰,盡加諸在了蘇午身上!
他手臂上的皮肉伴隨著揮灑的鮮血,盡皆墜落于腳下鋪張開來、那道已經(jīng)變作沸騰的血紅色的劫影之上,死劫殺機再次沸騰!
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蘇午握住‘金母心旌’那條手臂上的血肉便被削光!
手骨上更是遍布斬痕,下一刻就會徹底毀碎!
但在這一刻,在這個剎那,蘇午進入了‘空’中,顯映自身的法性——萬劫碾磨,不昧本真!
生死輪回,不壞性意!
刀砍我身,如斬春風(fēng)!
寂然杳杳的白光從‘西王母’周身盤轉(zhuǎn)的一道道如雪白蟒蛇般的腦髓上流淌了出來,一瞬間將蘇午包容!
在這個瞬間,蘇午被‘厲詭刑殺’之法性斬成虛無!
但在這無數(shù)個瞬間,在過去,在今時,在未來的每一個瞬間里,那無有生息,一切皆空的白光里,盡皆呈現(xiàn)出了蘇午的形影!
無數(shù)個蘇午的形影瞬間疊合!
白光在他腦后盤繞成了一重圓輪——
‘西王母’腦后諸刑具交錯疊合形成的圓輪,瞬息間轉(zhuǎn)動開來,欲將蘇午腦后頂輪,蘇午在此瞬顯映的法性收攏回去,可那法性卻已從‘法性腦髓’上完全脫離,全然成了蘇午本有的東西!
它既不會‘來’,亦不會‘去’!
便在這法性住空的、凝固的時間與空間里,蘇午響應(yīng)了耳邊模擬器的提示音。
“天蓬-威臨印發(fā)現(xiàn)刑具‘枷’……”
“天蓬-威臨印發(fā)現(xiàn)刑具‘錘’……是否收納刑具?”
“是否收納刑具?”
“是否收納刑具?”
“是。”
被住空法性包容著的,被蘇午那條不斷破碎又不斷新生的手臂緊攥住的‘金母心旌’之上,脫落下無數(shù)刑具法性,盡歸于蘇午手心!
那一道道曾經(jīng)斬殺過尸塊物相的恐怖刑具之上脫落的絲縷法性,此剎在蘇午眉心形成了一道銀白的劍痕!
在收納了諸多刑具之法性以后,模擬器發(fā)出新的提示:“天蓬-威臨印已湊集所有刑具!
你所收納的刑具超出‘天蓬-威臨印’的界限,天蓬威臨印將吸收刑具,為你轉(zhuǎn)化‘九寰首帥-天蓬真君’化相!”
模擬器聲音一停——
一道道厲詭刑殺法性在白光中交錯,蘇午化作沸騰血河般的劫影流淌進了那白光中,將白光也染成猩紅!
諸厲詭刑殺之法性,盡沉于那血紅劫影之中!
生長出無數(shù)條手臂,時而如巨蛇,時而若高塔的劫影,此下周身長出的百千條手臂,盡化作百千道刑具!
百千道刑具又在不斷交疊盤轉(zhuǎn)中融化!
赤色劫影,化作直沖霄漢的神電!
神電之上,‘皇天真雷大詔’顯映,純金雷霆與赤紅神電相互交融,化作了一口赤金之尺,蘇午揚手抓住那道翻騰著血河劫影的金尺,自身驟然間化作立目銅牙、赤發(fā)怒張的天蓬真君形象,他身披一張以厲詭皮囊裁剪形成的黑袍,另一手中,攥住了一道帝鐘!
赤發(fā)怒張、立目銅牙的天蓬走出無邊白光,法性盡在他腦后消融。
他肩后又生出四臂,各持方天畫戟、旌槍、鐵索、大印四道神兵,翻騰著血海的雙眼驟然間盯住了‘毒巴仁龍王本’——
收起金尺,帝鐘。
‘天蓬’雙手捧住了那顆生長在毒巴仁無首身軀胸口上的、遍布割裂傷、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蒼白頭顱。
“阿姐。”
“我必會保全你之性命。”
低沉的聲音響在倫珠耳里。
倫珠閉上眼睛。
她的頭顱脫離了毒巴仁無首身軀,那攀附在她脖頸上,意圖向上蔓延生長的一只只熒綠鬼眼,盡被血紅劫影碾磨成虛無。
那貫流虛空,猶如血河的劫影中,一道道血影在彼端疊合,重新造就了血肉豐碑。
血肉豐碑懸在劫影長河彼端,此端連在‘天蓬’腳下。
于是,一株藤蔓就在劫影中生長、延伸開去。
藤蔓最前端,長出了一只小小的葫蘆。
‘天蓬’將倫珠首級沉入劫影里。
那株藤蔓纏繞著‘她’,將她包融入那只葫蘆內(nèi)。
葫蘆漸漸長大。
海面上高揚頭顱的魯母,虛空間靜默而立的西王母,盡將目光投向了蘇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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