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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克街13號 第八百五十三章 伯恩之死(大章!)

作者/純潔滴小龍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pluralapp.com ,就這么定了!
    <b>最新網(wǎng)址:</b>    老舊的店門在被推開時,發(fā)出“吱呀”的長音,攪亂了里面靜謐盤踞的大醬香氣。

    “來啦。”

    一個系著黃色圍裙的老夫人走了過來,她雖然年紀(jì)大了,頭發(fā)花白,但收拾得很精神,目光慈和。

    “嗯。”

    伯恩點了點頭,在熟悉的小桌旁坐下。

    老夫人端上來一碗大醬一盤豆子以及一杯葡萄酒。

    按照傳統(tǒng)維恩吃法,是直接用手指捏起豆子蘸了大醬再送入嘴里。

    每一戶傳統(tǒng)維恩人家的大醬,都有不同的味道。

    這一家的,味道很重,卻一點不膩,吃起來很有滋味。

    “還有些食材,得等我兒子采購回來,你再等等。”

    “好。”

    老夫人在伯恩對面坐了下來,笑著說道:“你是有一段時間沒來了。”

    “嗯,忙。”

    “憔悴了,比我看起來都蒼老了,要注意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嗯,我會的。”

    老夫人點了點頭,抬起手,比劃了一個高度:“還記得你父親第一次帶你來這里吃東西時,你才這么高。”

    伯恩神情自若地吃著豆子,這句話似乎沒能勾起他什么情緒波動。

    雖然作為老陰影里“生物”,他有著過目不忘的能力,可以記住十分微小的細(xì)節(jié),但父親的形象在他的記憶里,早就模糊了。

    “你第一次帶你兒子來這里吃東西時,他和你當(dāng)年一樣的小。”

    “是的。”

    “你想他么?”

    “不想。”

    “怎么會不想呢?”

    “感情不深。”

    “你們這些人啊,親情在你們眼里,好像真的就什么都不是。”

    “或許吧。”

    “吱呀……”

    門被推開。

    老夫人有些意外道:“今天客人怎么都這么早。”

    起身,走到門口迎接,老夫人意外地發(fā)現(xiàn)走進(jìn)來的是一個長相英俊的年輕人。

    年輕人目光掃向本就不大的餐廳,然后徑直走到了伯恩桌對面,坐了下來。

    伯恩有些意外地看著卡倫,問道:“怎么找到我的?”

    “家里的狗回來了,狗鼻子很靈,找個人不難。”

    “都到現(xiàn)在了,你說話還這么遮遮掩掩。”

    伯恩是不相信卡倫真就靠一條狗找到的自己,他可是特意隱蔽了行蹤,而且他對自己這方面的專業(yè)能力,很自信。

    “沒騙你,我家的狗,鼻子不是一般的靈,再厲害的妖獸,也比不過它。”

    “就是那條金毛么?”

    “嗯,對。”

    “我猜到它是一條妖獸,但沒看出來它有你說的那么厲害。”

    “要是隨隨便便就能被看出來,我就不敢牽著它出門了。”

    “所以呢,那條狗,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要出遠(yuǎn)門時,怕我在外面不安全,家里長輩特意抓來配給我的。”

    伯恩下一顆豆子,忘記了蘸大醬,就放進(jìn)了嘴里,卻一點都沒察覺出來。

    卡倫說出了“家里的長輩”,而在卡倫的檔案里,他可是一個孤兒。

    老夫人端著同樣的一碗大醬和一盤豆子走了過來,這是傳統(tǒng)的餐前小食。

    但在她要將東西放在卡倫面前時,卡倫伸手擋住了:

    “請問,有其它吃的么?”

    老夫人推薦道:“嘗一嘗我家的大醬,和別處的不同。”

    “抱歉,我不喜歡大醬的味道。”

    “怎么可能,哪里有維恩人不喜歡吃大醬的?我們維恩人,可都是在醬缸里長大的。”

    “我不是維恩人。”

    伯恩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連續(xù)抿了幾次嘴唇。

    “哦,好的,我知道了,食材需要等我兒子采購回來,你不介意的話,我給你先準(zhǔn)備一份蔬菜沙拉?”

    “也不用,給我一杯冰水可以么?”

    “好的,先生。”

    伯恩低頭,繼續(xù)吃著豆子。

    不一會兒,一杯冰水被老夫人送了過來,她在旁邊笑著問道:

    “你是從哪里來的?”

    “瑞藍(lán)。”

    “哦,那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聽說,那里的氣候很好?”

    “也不算好,但和維恩比起來,確實不錯。”

    “你知道我們維恩的一句俗語么,外來的客人喲,當(dāng)你們和我們本地人一起埋怨這該死的天氣時,我們就能很快成為朋友。

    我也不喜歡這里的天氣,也常常盼望著有一天可以去感受一下不要錢的漫長陽光,可惜,我年紀(jì)大了,可惜,我出不了遠(yuǎn)門了。”

    老夫人的一句話,分成了兩句話說,這不是她絮叨了,而是卡倫已經(jīng)嗅到了自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異魔氣息。

    很淡很輕微,但不可能瞞得住他的眼睛。

    卡倫所見過的異魔中,也就只有阿爾弗雷德能做到完全凈化掉身上的異魔味道,其他異魔,都只能做到不同程度的隱藏和遮掩。

    如果是異魔的話,確實不適合到處流動,她很可能被限制了活動范圍,當(dāng)然,可能也因此獲得了庇護(hù)與安全。

    畢竟,伯恩都在這里吃飯了,以他的身份,給異魔發(fā)個“證”,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對了,英俊的小伙子,你結(jié)婚了么?”

    “我有未婚妻了。”

    “我想,她肯定很漂亮,也很溫柔。”

    “是的。”

    “真好,這讓我想起了自己年輕時,我年輕時也很溫柔漂亮。”

    “夫人,你現(xiàn)在也是。”

    “哈哈,你可真會說話,待會兒我給你做我最拿手的鰻魚咖喱。”

    “我很期待。”

    廚房后門處傳來了動靜。

    “哦,我的兒子回來了,二位,請稍等。”

    老夫人走進(jìn)了廚房。

    然后,卡倫看見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者探出了腦袋,在他脖子上,還騎著一個小女孩。

    這兩位身上的異魔氣息,就更重了。

    尤其是小女孩,在看見卡倫時,面露驚喜之色,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接脫離了眼眶!

    下方的老者見狀,嚇得一個哆嗦,馬上伸手向上一拍:

    “啪!”

    小女孩身子后仰,摔了下去,不過那雙眼睛倒是也回了位。

    隨即,廚房門被關(guān)閉,里面?zhèn)鱽砹顺臭[聲。

    這應(yīng)該是一家異魔餐廳,不過,這家異魔卻過著很普通的生活。

    伯恩將自己面前的盤子向卡倫那邊輕輕推了推,說道;“可以嘗嘗,味道真的很不錯。”

    卡倫聳了聳肩:“我不喜歡勉強自己。”

    “換做是以前呢?”

    “以前,是什么時候?”

    “比如當(dāng)初在勒馬爾陶藝館內(nèi)的工作室里,你給我烤肉時。”

    卡倫:“那我一定會驚呼:維恩大醬是我今生無法離開的美味。”

    “你可真坦誠。”

    “生活的喜好,肯定排在生存后面。”

    “你害不害怕,當(dāng)初我對你的身份執(zhí)著的調(diào)查下去?”

    “害怕,但也沒那么害怕。”

    “怎么說?”

    “我不希望身份暴露,但就算暴露了,也不一定是最慘的那個結(jié)局。”

    “你是本教內(nèi)哪個家族出身?”

    “很多人都懷疑我有這種身份,想不到,你也是。”

    “野生的天才見過,但野生且能發(fā)展到這一程度的天才,有時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人才和平臺,是相輔相成的。”

    “我的家族并不顯眼,甚至很普通,放在約克城里,就更是一般了,至于平臺……我的家族信仰體系是‘學(xué)習(xí)’。

    我學(xué)東西很快,術(shù)法、陣法、召喚術(shù)等等這些,吃飯時翻一翻,就能學(xué)個差不多。

    可能,我原本的天賦也不錯吧,因為有時候我也無法分清楚,到底是哪方面的作用更大一些,我也沒辦法做一個控制變量法。”

    “家族信仰體系?”

    “是的。”

    “你是認(rèn)真的?不是那種曾經(jīng)融入我教的某種余留血脈傳承。”

    “是體系。”

    “怎么可能。”

    “定律有時候是演化于規(guī)律,而規(guī)律只是一個大概率的統(tǒng)計,會出現(xiàn)特例的。我爺爺對我有些溺愛了,怕我在外面混得不好,就給我加了個家族信仰體系。”

    “聽起來,像是很簡單的事。”

    “對他老人家來說,好像沒多少算是難的事。”

    “不吃大醬的話,嘗一嘗豆子吧,豆子也很好吃。”

    卡倫搖了搖頭,說道:“你用手捏豆子蘸大醬吃。”

    “這一點氣味你都接受不了。”

    “不是,你誤會了,我是嫌你手臟。”

    伯恩:“……”

    廚房門被打開了,老夫人端著兩盤菜肴走了過來,分別放在了伯恩和卡倫面前。

    她期待地說道:“請你們趕緊嘗一嘗。”

    卡倫拿起叉子,分開一部分鰻魚肉,再將其裹上特制的咖喱,入口滑嫩,味道很不錯。

    “很好吃。”

    “所以,我們維恩人就算脫離了大醬,也是會做飯的,不是么?”

    “是的,沒錯。”

    “我有一個請求,我的孫女,希望能和您合影,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不方便。”

    “好的,我知道了。”

    老夫人轉(zhuǎn)身離開,將廚房門關(guān)閉后,里面又傳出了吵鬧聲。

    卡倫低頭,一邊繼續(xù)用餐一邊問道:

    “你經(jīng)常到這里來吃么?”

    伯恩點了點頭:“我父親以前曾帶我來過,后來,我自己偶爾也會來。”

    “哦,忘了告訴你了,你父親沒死,我在帕米雷思教圣地見到了他……”

    卡倫將那段經(jīng)歷大概講述了一遍,聽完后,伯恩微微皺眉,說道:“他也迷失了?”

    “不,他沒有。”

    “如果他一開始就保持著足夠的警惕和果斷,事情不會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他需要顧全大局,而且,他已經(jīng)做了很多了。”

    “任務(wù),是不能有這種瑕疵的。”在這一點上,伯恩很堅持。

    “但現(xiàn)實里,永遠(yuǎn)無法抹除掉意外的存在,就比如你的生命倒計時。”

    “也對。”

    伯恩低下頭,繼續(xù)用餐。

    卡倫放下叉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說道:“我原本以為告訴你這件事后,你會稍微開心一點。”

    “父親和兒子,只是關(guān)系稱謂,我將家里人更多看作是一個項目里的合作伙伴,是同事。”

    “這是我最敬重你的地方。”

    “撇開立場呢?”

    卡倫搖搖頭:“問題是,立場本就無法撇開。”

    伯恩放下餐具:“我用好了。”

    “接下來呢?”

    “回辦公室,還有一些工作要做。”

    “你消失了三天。”

    “這三天里,我都在忙著工作,一些內(nèi)線、暗口,都需要我親自去走一趟,做好交接。”

    “記得上次在丁格大區(qū)時,你去對你朋友表露了自己的健康,怕他驚訝于你居然沒死。”

    “任何事情都需要做兩手準(zhǔn)備,針對不同的人。”

    “嗯,好吧。”

    伯恩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看著卡倫。

    卡倫也站起身,問道:“好像還沒付賬。”

    “我家在這間餐廳里有股份,從月底分紅里扣除就好。”

    “居然還是家族餐館,有點羨慕。”

    “艾倫莊園在約克城里的豪華餐廳酒店,也不少。”

    “我又沒有股份,是我家貓的。”

    “那只黑貓?”

    “嗯,它姓艾倫。”

    “頗爾.艾倫,艾倫莊園族長辦公室里那幅黑貓畫像就是她?”

    “你究竟曾調(diào)查我到什么地步?”

    “不是為了調(diào)查你,是當(dāng)初拉斐爾家族族長暴斃時,我去過現(xiàn)場調(diào)查過;拉斐爾家族不值一提,但我在那位族長被燒成的灰燼里,察覺到了禁咒的氣息。

    很詭異啊;

    到底哪位可怕的存在,會對那樣一個小小角色使用禁咒?

    拉斐爾家族,又是怎么做到得罪這樣一位強大存在的。

    我調(diào)查到拉斐爾家族的利害關(guān)系,發(fā)現(xiàn)仇怨最深的就是其原主人家族,艾倫家族。

    但我還是無法理解,這兩個小家族之間的斗爭,怎么能牽扯到那個層級的存在。

    難道艾倫家族,真的會荒謬到,請那樣一位強者去為自己復(fù)仇?”

    “然后呢?”

    “調(diào)查陷入擱置了,我無法追溯到那位強者,只知道他使用的是本教內(nèi)的傳送陣法,還去了很多處地方,但那天他那么多的行蹤,都被教內(nèi)最高層給主動抹去了痕跡。

    艾倫莊園再次引起我的注意力,還是在你進(jìn)入我的視線后,因為你,和艾倫莊園的關(guān)系,很不一般。

    你和那位神秘的存在,有關(guān)系,是么?”

    “是的,他是我爺爺。”

    伯恩翻了翻手掌,“能使用禁咒,而且把禁咒破壞力只局限在把一個小家族信仰體系4級的人恰好燒成灰燼程度的人,來自一個不起眼的家族?”

    “對于他來說,可能只是一個不起眼的禁咒。”

    卡倫站在門口,伯恩繼續(xù)手撐著門,卡倫等著他出去,伯恩沒動。

    卡倫只能先走出去,伯恩走了出來,手松開,門關(guān)閉。

    “所以為什么?”

    “原因么?就是你覺得最荒謬的那個理由,艾倫莊園請他擊殺了兇殘無比的拉斐爾族長。”

    “呵呵呵……這個以前的海盜家族,是腦子里進(jìn)水了么?”

    “他們還把我視為新族長,我來他們莊園的第一天,就把我安排進(jìn)了族長辦公室。”

    伯恩愣了一下,點點頭,道:“和他們家族始祖一樣,水與火并存,這個家族做事,也是一會兒很有腦子一會兒很沒腦子?”

    “因為家族沒落了,有時候就挺尷尬的。”

    “汪!”

    小康娜背著書包,牽著凱文走了過來,她手里拿著一個冰激凌杯,而且是超大杯的那種,吃得很開心,嘴唇上都是奶油。

    卡倫彎下腰,伸手擦干凈其嘴角,問道:“你哪里來的雷爾?”

    小康娜目光下移,落在了金毛身上。

    金毛咧嘴笑了,用嘴蹭了蹭自己身上的挎包。

    挎包里裝著雷爾,可以出來時給小康娜買零食吃。

    這個家,除了普洱對小康娜嚴(yán)厲,其他人,都很寵她。

    “快點吃完,回家前記得洗臉,別被普洱發(fā)現(xiàn)。”

    “嗯!”小康娜用力點頭,然后又咬了一口,一臉享受。

    伯恩注意到了小康娜身上的書包,提醒道:“里面有器靈么?”

    “有。”

    “有器靈你居然不設(shè)置封印?”

    卡倫伸手摸了摸小康娜的腦袋,回答道:“她擁有叛逆龍神的傳承,器靈影響不到她。”

    “妖獸研究所知不知道這件事?”

    “不知道,只是自己養(yǎng)不起,就借教內(nèi)資源養(yǎng)一下。”

    “叛逆龍神,在我教歷史上有很高的地位,雖然它并不屬于我教體系。”

    “我知道。”

    “你是怎么做到讓她跟你的?”

    那可是歷史上不惜和龍族翻臉開戰(zhàn),和諸神都打過的,號稱最桀驁的神祇。

    擁有它傳承的龍族,怎么可能會低頭認(rèn)主。

    “除了我主,其他任何強大的神祇想要凌駕于它,都會被它堅決地反抗。”

    卡倫沒回答,只是對伯恩笑了笑。

    伯恩的心跳,開始快速加劇。

    卡倫彎下腰,拍了拍凱文的腦袋,問道:“休養(yǎng)回來了么?”

    “汪!”

    凱文用力點頭,還想要伸出舌頭來舔卡倫的手掌,卻被卡倫避開了。

    它有些幽怨,憑什么普洱可以,自己不可以?

    “等我把他送走后,我就著手幫你解除所有封印。”

    凱文狗眼亮起。

    “那份狗腦子,到時候也給你吃了,不過那項研究需要繼續(xù)進(jìn)行下去,狗腦子吃了后,你能再拿回來么?”

    凱文興奮地點頭,尾巴快速搖起,拍打在小康娜的身上,差點把小康娜手里的冰激凌給拍掉了。

    “等烏孔迦把你的狗頭送過來,也給你拿去。”

    凱文神情僵住了。

    它是清楚卡倫對它一直以來的提防,所以它真的沒料到卡倫會做到這一步。

    “這是我答應(yīng)過你的事,也是你應(yīng)得的。”

    凱文在卡倫面前匍匐下來,神情有些復(fù)雜。

    “雖然我必然要去面對,但我其實并不知道該怎么去贏,既然大概率是會輸?shù)模數(shù)睦碛汕f萬個,因為你輸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少,你會對她們好,這一點,我是相信的。”

    “汪!”

    凱文對卡倫很堅定地叫了一聲。

    狗腦(智慧思維)、狗頭骨(神軀),再加上卡倫給自己解開所有的封印,它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力量能恢復(fù)到什么程度,唯一清楚的是,那時候的卡倫想要再鉗制住自己,就很難很難了。

    它,可是神!

    “好了,難得出來,你帶康娜再逛一逛,偷偷給她再買點零食嘗一嘗,然后就帶她先回去。”

    交代完后,卡倫和伯恩走向另一邊。

    凱文看著卡倫離去的背影,狗眼里流露出追思和神傷。

    它一直都很清楚,這位不是秩序之神。

    但他和秩序之神很像,答應(yīng)過自己的事情,從不反悔和打折扣。

    在上個紀(jì)元里,它曾成為諸多主神手下的白手套,和那些強大主神合作,但每次得到秩序的召喚時,它總是難以自抑的激動。

    普洱曾問過它,當(dāng)年為什么那么懶,都不搞個自己的小神教,它以各種神教約束理由去對普洱解釋。

    但有一個理由它從未提起,如果能融入秩序的體系,成為秩序之下的分支神,哦不,只是一位“大人”,它是極為愿意的。

    這是它心里曾經(jīng)最大的心愿,但苦于自卑,從未提起。

    凱文忽然像是明悟了什么,馬上看著自己身上的挎包,對著小康娜:

    “汪汪汪!”

    “唔,這么著急么?”

    “汪!”

    “會化掉唉。”

    小康娜沒辦法,只能將冰激凌放下,然后從凱文挎包里拿出了黑色術(shù)法紙,捏出了一只黑烏鴉。

    “汪汪汪!”

    “知道了,知道了。”

    小康娜將黑烏鴉放飛。

    凱文立起四條狗腿,這一刻,它的狗眼里露出了清晰的堅定:

    “上個紀(jì)元的遺憾,在今天,它要補全回來!”

    ……

    紀(jì)律部花園里,一群光頭正在最亮的那顆光頭帶領(lǐng)下,開展植樹運動。

    “仔細(xì)一點,材料都很難的,細(xì)心施肥,種好后,它們結(jié)果很快,這些果子,可都是珍貴的材料,部長愛吃的!”

    一只黑烏鴉盤旋降落,達(dá)利溫羅伸手接了過來,打開后一看,臉上當(dāng)即流露出激動的神情,黑烏鴉上寫著的是:

    “光頭黨,集合開會!”

    ……

    “你的馬車呢?”卡倫問道。

    伯恩回答道:“我走來的,你的馬車呢?”

    “沒坐馬車出來,算了,打車吧。”

    “嗯。”

    伯恩伸出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車停了下來,伯恩打開了后門。

    卡倫看了一眼伯恩,說道:“你這樣,我有些不習(xí)慣。”

    伯恩:“我也是。”

    不過,卡倫也并未推讓,坐了進(jìn)去,伯恩則關(guān)上后車門后,坐上了副駕駛位置。

    他說道:

    “我習(xí)慣在做任何事前,都提前做好準(zhǔn)備。”

    卡倫笑著問道:“怎么,已經(jīng)篤定了么?”

    “怎么可能,我依舊覺得你是一個瘋子,一個迷失的臆想家,編出了很多符合邏輯的謊言,或者叫美夢。”

    “真心話?”

    “真的。”

    “隨便你吧。”

    “對了,那個造神計劃,看樣子是要開始了,羅蒂尼所在的自由黨已經(jīng)占據(jù)了議會多數(shù)席位,即將獨立組閣。”

    “嗯,我知道,我這邊也要動手了,但這次他們的方案比上次進(jìn)步多了,我得親自去組織收網(wǎng),怕萬一有什么泄露,事情變得更棘手。”

    “上次地洞是你,這次也是你?”

    “沒辦法,我必須去的,不僅是對秩序的責(zé)任與忠誠,更是因為,我對污染的抵抗能力,比你們所有人都要高。

    神,本就是這個世上,最大的污染源。

    呵呵,抱歉,我又說臆語了。”

    “挺好的,能帶著美夢去死,也很不錯。”

    出租車在教務(wù)大樓前面停了下來,伯恩付了車費,和卡倫一起下了車。

    出租車司機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下車的二人,自言自語道:

    “兩個神棍。”

    ……

    卡倫和伯恩一起走進(jìn)教務(wù)大樓時,所有神官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二人行禮。

    伯恩沒像以前那樣急著離開,而是用目光在這里的人和物上,一一掃過。

    過了很久,他才挪開步子,走到電梯前,他的侍從官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

    電梯門打開,卡倫和伯恩走了進(jìn)去,侍從官則被伯恩吩咐道:

    “留在外面,不準(zhǔn)外人進(jìn)我辦公室打擾。”

    “是,首席。”侍從官又向卡倫鄭重行禮后,退出了電梯。

    電梯門關(guān)閉。

    伯恩閉上眼,感慨道:“我原本以為,我上岸后,可以在這里工作很久的。”

    “我從你的語氣里,沒聽出遺憾,看來,你并不是很喜歡這種站在陽光下的工作,還是喜歡站在陰影里的生活,是么?”

    “聽你這夢話的意思,還能選?”

    “能的,制造個意外,把尸體弄失蹤,你就能換個身份了。”

    “呵呵呵,那你之前怎么不這么安排,還特意讓我單獨死在你面前?”

    “唉,沒辦法,我這里黑戶太多了,還有兩個見不得光的,現(xiàn)在還不敢讓他們上崗。”

    “誰?”

    “茉琳迪,你認(rèn)識么?”

    “亡靈大法師?”

    “喂,你怎么什么都調(diào)查過?”

    “大祭祀擔(dān)任駐一附屬神教外交大使時,曾鎮(zhèn)壓過那個附屬神教爆發(fā)的一場政變叛亂,我當(dāng)時作為后續(xù)入場控制局面的神官之一,曾目睹過鎮(zhèn)壓叛亂后的場景。

    當(dāng)時,被無數(shù)白骨啃食的尸體景象給震撼到了,稍微問了問,得知是大祭祀手下一位優(yōu)秀亡靈大法師的手筆。

    為此后來,我還特意專門花了些時間和精力研究過本教體系下的亡靈術(shù)法。”

    “研究得怎么樣?”

    “是有一點效果。”

    伯恩攤開手掌,一團黑色的骷髏凝聚而出,里面蘊藏著亡靈氣息,正在尋覓尸身去附著。

    卡倫微微仰起頭,輕聲道:

    “秩序——亡靈天災(zāi)。”

    剎那間,一個個黑色骷髏頭從電梯內(nèi)壁探出,將整個電梯里填滿,它們一個個情緒無比亢奮,蘊含著極為濃郁的亡靈氣息。

    要是將它們放置在尸骸富集處,輕易就能掀起尸潮。

    伯恩扭頭,看向卡倫。

    卡倫很平靜地說道:“我告訴過你的,我學(xué)東西很快。”

    “你到底還會多少東西?”

    “這取決于我吃飯的次數(shù)。

    不過,也沒什么太大的意義,學(xué)得快,卻并不意味著學(xué)得深入,想真的到那種可以談得上造詣的境界,需要太多時間和精力往里面填了,我現(xiàn)在有些缺這些,唯一還在做深入的,也就一個陣法。”

    “還有一個沒上崗的,是誰?”

    “我上司的前任。”

    “他不是死了么?”

    “嗯。”

    “這兩個,確實不適合以原本的身份上崗,你這個夢做得,還挺有邏輯性。”

    “呵呵,對啊。”

    電梯門打開,卡倫跟著伯恩進(jìn)了他的首席主教辦公室。

    伯恩在自己辦公桌后面坐了下來,然后開始忙工作。

    卡倫則在沙發(fā)上坐下,扭頭,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

    時間,就這樣慢慢地流逝。

    這期間,只有伯恩不斷翻閱文件和簽字的聲音。

    卡倫很安靜地在等待,他其實很忙,雖然有能干的手下幫自己分擔(dān)了大部分的事務(wù),可有些事情只能自己親自去處理。

    但卡倫并未覺得不耐煩,做喪儀社生意的人,最需要關(guān)懷和耐心。

    有些人死前,想要一些特殊的儀式感,與這個世界做體面的告別;

    但也有一些極個別人,恰恰相反。

    就比如伯恩,他可能覺得工作到死,是一種幸福。

    不,他可能對“幸福”這種情緒并不感興趣。

    他是真的在踐行著,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xiàn)給秩序的事業(yè)。

    漸漸的,卡倫將自己的注意力從窗外挪了過來,他就坐在沙發(fā)上,看著伯恩。

    伯恩不是自己見過的讓自己敬佩的第一個秩序神官,伯恩也曾經(jīng)說過:他堅信,秩序神教內(nèi)有很多個和他一樣愿意為秩序獻(xiàn)出一切的神官,否則你根本無法解釋秩序神教為什么會發(fā)展成當(dāng)世第一神教。

    但是,在這個將神視為至高的教會圈里,又有多少人會愿意低下頭看看自己腳下、自己身邊,同樣在為信仰付諸行動的這些普通信徒呢?

    信徒,才是信仰體系真正的主人,是信徒的意念,創(chuàng)造出了神教,甚至是……神。

    卡倫眼里逐漸顯露出明悟之色,凱文說過,神教和信徒對神有約束;

    所以,神祇的那種機械式回應(yīng)的部分,應(yīng)該就是信徒信仰之力凝聚出的法則。

    而剝離出這部分后的神……本質(zhì)上,就是生命層次更高的強大存在。

    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集合體,神,也不例外。

    卡倫緩緩閉上眼睛,他的雙臂撐在沙發(fā)上,他在思考,思考要將自己、神、信仰和信徒之間,到底要如何安置。

    漸漸的,他感到了一股觸動。

    現(xiàn)在的他,是神啟,下一階段,則是神牧。

    剛修行時,普洱做過個很奇妙的比方:神仆就是引起神的注意;神啟就是聽到神的呼喚;神牧,就是將神請到自己“店里”(心中)來。

    但它,到底該擺在哪里呢?

    請進(jìn)來的,到底是神的哪一面?

    在戰(zhàn)場上神啟之后的境界,在此時,出現(xiàn)了松動的趨勢。

    雖然還不到即刻突破的時刻,但突破口,已經(jīng)被卡倫抓住了,只要順著它繼續(xù)感悟下去,那距離自己的神牧,就只是時間問題。

    一旦自己達(dá)到神牧境界……那對于自己的實力來講,就是又一場質(zhì)的飛躍。

    那就真的是,除了神殿長老之外,就沒有再能威脅自己的存在了。

    至于神殿長老……那就是茵默萊斯家族的傳統(tǒng),等自己成為“審判官”時,那就將再次發(fā)生巨大的變化。

    正在工作的伯恩,忽然聞到了一股香味。

    這香味沒辦法具體形容,卻能讓人感到心脾的舒緩,意識的清晰以及靈魂的放松。

    他有些意外地抬起頭,看向?qū)γ孀谏嘲l(fā)上的卡倫。

    隱約間,他似乎看見以卡倫為圓心,四周蕩漾開去的思想意識的光輝,夾雜著淡淡的秩序氣息。

    伯恩放下了手中的筆,一聲清脆的“啪嗒”聲,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再也察覺不到先前的那種味道了。

    而卡倫,依舊閉著眼,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小憩。

    一時間,伯恩開始懷疑,先前的感覺,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辦公桌上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但他已經(jīng)累了。

    他沒辦法把工作處理完,因為新的工作,隨時都會被送過來。

    他很早就想休息了,來自身體污染的折磨,來自對這個上岸后新身份的不適,但他無法說服自己很干脆地放下一切去閉眼。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工作狀態(tài),并且享受這種慣性,他能感知到疲勞和痛苦,同時卻又不舍得脫離。

    “咚……咚……咚……”

    教務(wù)大樓,下班的鐘聲響起。

    現(xiàn)在,是時候了。

    伯恩舒緩起了自己的身體,放松自己的靈魂,同時不再控制自己體內(nèi)的問題爆發(fā),他的靈魂正在被逐漸侵蝕覆蓋,他的意識,也在逐漸的退去。

    他甚至都沒有主動去喊醒卡倫,提醒他自己要死了。

    因為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雖然種種線索和他的感覺,都在將自己指引向卡倫的那個夢。

    但他是伯恩,他連家人關(guān)系都可以淡漠,又怎么可能真的天真地去允許自己沉浸入那種美好的夢里?

    身為秩序的信徒,他認(rèn)為這是一種自甘墮落!

    終于,

    他的眼睛緩緩閉合,最后,又看向了卡倫。

    一個很優(yōu)秀的年輕人,他代表著秩序的未來,他得到了沃福倫和自己的認(rèn)可,他已經(jīng)崛起,成為神教內(nèi)無法忽視的一座山峰。

    我很榮幸,能在你的成長途中出過力,幫過忙,不管未來神教的路途在何方,至少,有了你,有了你們,神教可以在未來,以更好的姿態(tài)去面對所有可能降臨的局面。

    現(xiàn)在,我累了。

    靈魂和那無法根除的污染一起,逐漸消散;生機,從這具身體里,被不斷地抽出。

    僅存的那點模糊視線,如同風(fēng)中搖曳的那根燭火。

    在燭火熄滅前,

    伯恩褪下一切對自己的嚴(yán)格要求、負(fù)擔(dān)、防備、理性,很單純地感懷:

    卡倫,要是你的那個夢是真的,那該多好。

    如若我主,真的已經(jīng)降臨,且和我們站在一起,那我們,又有什么好彷徨好畏懼的東西?

    “贊美……秩序。”

    燭火熄滅,

    眼睛閉合;

    最后的畫面里,卡倫依舊坐在沙發(fā)上。

    看來,的確是一場夢啊

    是啊,我到底在奢望著什么,我到底在天真著什么啊。

    我要懺悔,

    我要懺悔,

    我要懺悔……

    可是為什么,我還能懺悔啊?

    死亡,不是結(jié)束么,我還能擁有思考的意識?

    不,

    我不僅還能思考,我好像還能……還能動一動?

    伯恩閉合上去的眼皮,緩緩睜開。

    辦公室里的光亮與環(huán)境,讓他既熟悉又陌生。

    而當(dāng)自己睜開眼時,卻看見先前還坐在沙發(fā)上的卡倫,現(xiàn)在已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前。

    饒是作為一名經(jīng)驗豐富的資深陰影人物,此刻,他的大腦也麻木了,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只有那不斷膨脹攀升的情緒,開始涌出。

    放在以前,他是絕不會允許自己被情緒左右,可現(xiàn)在,他卻完全顧不得這些了,因為他還察覺到,自己體內(nèi)有一股穩(wěn)定運轉(zhuǎn)流淌的法則,它正在給予自己“生命的力量”,只要它不熄滅,那自己的生命之火,將永久存續(xù)。

    這不是蘇醒,這不是那種蘇醒,不是,這是……

    伯恩抬起頭,看著卡倫,兩行熱淚從他的眼眶流出。

    他的雙手開始顫抖,他的全身,都開始了顫栗。

    身下所坐的這張椅子,在此時,是那么的不合時宜!

    這個夢,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站在自己眼前的,曾經(jīng)和他在工作中接觸,在審判庭交鋒,后來將自己的權(quán)力、人脈全都貢獻(xiàn)出去,心甘情愿地為其鋪路的這個年輕人,他真的就是……

    “我……我……我……我……”

    那道贊美的稱謂,卻遲遲無法從喉嚨里發(fā)出。

    即使面對死亡都能淡然面對的老人,此刻卻處于哽咽和崩潰中,難以自拔。

    卡倫拿起伯恩放在辦公桌上的筆,將其重新送到其顫抖的手中,并捏了捏他的手指,讓其將筆攥住。

    伯恩只是很麻木地,任憑對方對自己進(jìn)行擺布。

    卡倫微笑問道:

    “雖然下班時間到了,可你的工作,可還沒做完呢。”

    “是……是……是的。”

    “那就沒辦法了啊,工作,還是需要人繼續(xù)做下去,還不到歇的時候啊,所以,伯恩,很抱歉的通知你……”

    卡倫雙手?jǐn)傞_,很無奈地說道:

    “加班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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