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諄諄勸導(dǎo)
二少李俠全神戒備,功力已運至雙臂,準(zhǔn)備一搏,注目看,眼前屹立的一位清癯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無影神劍李漢東。李俠看是自己的父親,放松了全神戒備的警惕,吁了一口氣,心中泛起一絲親情的激動。
梅玉芳此時已撲入李漢東的懷中,嬌氣說:“爸,我與俠哥回來了,你老人家回來也不告訴女兒一聲!”
無影神劍李漢東慈愛的雙手撫慰著梅玉芳的肩膀,說:“芳兒,難為了你,唉!傻丫頭,你轉(zhuǎn)眼跑得無影無蹤,叫我到哪里去找?我正在為你擔(dān)心……”口中說著女兒,眼睛卻注視著李俠,露出一種激動而復(fù)雜的光彩,這是一種做父親的慈愛的目光,說是無聲勝有聲,雖然父子之間有些悟會,但那畢竟是血濃于水,父子親情是難以割斷的!
梅玉芳站直身軀,看李俠呆若木雞的站在那里,口角一張又閉之狀,似乎難以開口,不由得小嘴嘟囔著說:“俠哥哥怎么了,還不叫爸?”
李俠自幼以來一直想念著自己的父親,捫心自問,對父親不知何故的出走也曾耿耿于懷,上一次雖然見了父親,由于自己偏激的心理,使父子關(guān)系僵局,險些拼斗,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考慮,認(rèn)為父親義重如山,活著也是那么的不容易,便原諒了他,此刻見到父親,想到前情,后悔自己曾經(jīng)的莽撞,產(chǎn)生一種莫名的羞愧與尷尬,才使他有種欲言卻難以啟齒之感,聽到梅玉芳的催促,便來個借坡下驢,雙腿一屈,跪了下去,喃喃道:“孩兒李俠拜見父親!”
無影神劍李漢東當(dāng)時也是忐忑不安,不知其是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不好向他打招呼,今看他改去前嫌,主動認(rèn)父,不由得渾身一陣輕抖,抑制不住內(nèi)心激動的感情,暗暗叫道,啊!我兒子終于認(rèn)父了!這多動聽的聲音,多動聽的呼喚,老子多么受用,只興奮的長須顫動,猛然伸張雙臂,沖前幾步,一把抱住李俠,老淚縱橫,顫巍巍說:“兒子……我……我的孩子,你……你終于理解了父親……”這不是悲傷,這驚定還拭淚的表現(xiàn),是一種過分的欣喜而引起感動所致。
李俠也緊緊擁著父親,交心說:“爸,兒早已諒解您老人家了,您那義薄云天的舉動已感染了兒子,是我媽媽錯怪了爸,先入者為主,因此在兒子的心靈中,已種下了對爸爸不好的印象,上一次只是因為初次見面,自小的隔閡,使兒子一時難以扭轉(zhuǎn)過來…...”
李漢東接口道:“不要再說了,為父的知道……唉!俠兒,知子莫若父,只有我知道你的本性是善良的,是因為受到難以承受的打擊……俠兒,可憐天下父母心,我自見到你以后,你可知道,我天天在為你擔(dān)心……”
父子相認(rèn),這乃是一個動人的場面,一旁的梅玉芳也感到遂了心愿,不禁悄悄地落下兩滴淚珠,但她也是為高興而發(fā),繼而臉上浮現(xiàn)出動人的笑靨,以煥發(fā)出青春的光彩。
李俠雙目中淚盈盈的,默默地點點頭,良久,才慢慢松開雙臂,輕聲問道:“爸,谷中尚有別人嗎?”
無影神劍臉色漸漸轉(zhuǎn)變,一股隱藏在歡樂后的憂郁,又慢慢的浮現(xiàn),他對兒子注視片刻,囁嚅說:“有。”
梅玉芳想不到李俠的聽覺果然沒錯,微微一愣,接口說:“爸,是誰?”
無影神劍沉吟說:“是六派七道掌門、盟主……”
其言一出,李俠驟然變色,目光中射出殺氣,憤恨不平地說:“他們敢情是想故伎重演嗎?”
無影神劍看李俠又動了殺機,沉聲說:“俠兒,你要知道是親三分相,你難道不信任你的父親?我總不能拿著胳膊肘兒朝外拐?”
李俠見父親一臉正氣,凜然有威,忙解釋說:“爸,我不是這意思。”
無影神劍喟然長嘆,幽幽說:“只要你信任我就好,孩子,你也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壞,他們這次倒并沒有要想對付你,而是……”
“是什么?”
“俠兒,是什么說來話長,一兩句話也難以說清楚,現(xiàn)在我先問你,你信任你父親嗎?”
“親還是親,打斷骨頭連著筋,豬蹄甲子滾一百滾,總還是往里勾,血畢竟是濃于水,我知道爸是為我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無影神劍臉色凝重地說:“兒子,你知道我風(fēng)塵仆仆,不辭勞苦的往返嵩山,為的是什么?”
李俠目光看了一下愕然的梅玉芳,說:“這些,芳妹她在路上已告訴我了……”
“俠兒,你同意父親的這番想法嗎?”
李俠沉吟片刻,囁嚅說:“假如他們不再心存惡念逼我,我也贊成爸的做法,化干戈為玉帛,不再殺戮。”
“他們再不會逼你……”
“那么從今以后,我可以忘記一切,陪爸隱居在這梅花谷中,不再出去混跡江湖。”
“唉!俠兒,倘若他們要你付出一些代價呢?”
李俠臉色為之一變,愕然說:“代價?他們還竟敢要代價?邢克老人及我的親友知己死得這么慘,我?guī)状嗡览锾由@又該向誰去要代價?”
無影神劍長長嘆了一口氣,幽怨地說:“俠兒,你的話雖沒有錯,但冤冤相報何時了,一個人如果藉口報仇而濫殺無辜,終究會上干天和,下遭人怨,難以善終,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我不會苛責(zé)你,做父親的只想到怎么樣才能不失掉自己唯一的兒子!”
其這番話使李俠心中一陣感動,不管怎么樣,做父親的總是心疼兒子,忙說:“爸,你的內(nèi)心我知道是為我好,他們不該是要求什么代價的,無論是講因果,講功力……”
無影神劍搖了搖頭,痛苦不堪地說:“我知道,在這人世上,任何人當(dāng)良知告訴自己以往的不對而迷途知返,要安安靜靜的另過一種無憂無慮的生活時,都要付岀相當(dāng)代價的。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俠兒,你何不忘記他們,忘記痛苦,只是想自己犧牲一些,以換得自己身心的安逸!這樣,你才不會感到委曲求全。”
這乃是中庸之道,自上古以來,即流傳至今的仁恕思想,可李俠并不了解其中真正的涵意,只知道父親出發(fā)點是為他的兒子好,沒有一個做父親的會助紂為虐害自己兒子的,于是他沉吟片刻,遲疑說:“爸,他們要什么代價?我應(yīng)該犧牲自己什么?”
無影神劍反而覺得難以開口,注視兒子半晌,喟然長嘆,狠狠心說:“俠兒,你愿不愿放棄你的一身功力?”
功力乃是練武之人的命根子,父親的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李俠目瞪口呆,險些緩不過氣來,氣急敗壞的厲聲說:“什么?是他們要你廢去我一身功力?”
無影神劍強忍著心中的痛苦,無可奈何地應(yīng)聲說:“是的!”
李俠實在壓制不住心中的怒氣,眼中立刻充滿了怨毒,周身一股似有形而又無形的殺氣向外擴散,凄厲而忘形地吼叫:“你……你怎么會答應(yīng)他們……你是……”
無影神劍臉上一陣抽搐,長發(fā)簌簌的顫動,顯然其內(nèi)心也是痛苦不堪,大聲辯白道:“俠兒,你是想說我做父親的出賣了你,你想想,在這人世上,哪有做父親的不顧親情,愿意出賣自己兒子的?你再想一想,若是我要出賣你,剛才我為什么不趁機對你下手?”
李俠聽其言也為之一愣,頭腦似乎清醒了許多,他覺得父親的話確實如此,虎毒不吃子,做為父親,要是他剛才趁擁抱之際下手,根本也不要費這許多的口舌。此刻,他心中雖然恢復(fù)冷靜,但進谷時的溫柔的神態(tài),已經(jīng)蕩然無存,形之于外的,已恢復(fù)到往日令人不寒而栗的煞氣。
無影神劍似乎蒼老了許多,仰望夜空,發(fā)出一聲悲涼地嘆息,情真意切地說:“或許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講得過份一點,可捫心自問,我是不愿再失掉你這我唯一的繼承人,我也知道練武之人失去功力的痛苦,在生與死的權(quán)衡下,我才采納了他們的建議,這么一來,就可以保持你清閑的安度一生,不再與他們?yōu)閿常喟矡o事。做為父親,我不忍心眼看著你任性下去,與他們?yōu)閿常缾豪请y抵眾犬,好手難抗人多,既是你有著天大的本領(lǐng),可人有疏忽,馬有漏蹄,萬一落入他們之手……唉,你應(yīng)該體諒我做父親的一片苦心!”
父子倆一語一淚,娓娓交談,充滿著幽傷的氣氛。這時躲在陰暗處的群雄也都在緊張地屏息而視著其父子倆人的舉動,這是他們采納了神卜云中影的瞞天過海之計,以觀其成效。
梅玉芳眼望著這突然的變化,心中有些迷茫,她不知道是誰對,也不知道李俠是否答應(yīng),更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磿岢鲞@么令人匪夷所思的建議,只是看著李俠,心里猶如掛了十五付吊桶——七上八下的。
李俠陷入一片沉默,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聽從吧,又怕涼了父親的一片苦心,他內(nèi)心正在為“孝”與自身的利益做著最后的痛苦的掙扎,掙扎!
無影神劍看著李俠痛徹心扉的表情,緩緩地說:“俠兒,你不必一定要勉強,我雖然答應(yīng)了他們的要求,勸你聽從我的話,但并沒有保證你一定會答應(yīng),你可以自己決定取舍,慢慢回答我。”
李俠說:“若是兒不答應(yīng)他們的要求,爸該怎么回復(fù)他們?”
無影神劍長嘆一聲道:“我只能回他們說兒大不由爹,自尋其辱,是殺是剮,任憑他們處置……”
李俠看著父親一付痛不欲生的表情,倒產(chǎn)生一種憐憫,捫心自問,父親這么大年紀(jì),還能讓父親為了自己而受到拖累嗎?我,我該做什么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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