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書問完了之后就離開了，沒有把對方帶走。不是因為手下留情，而是這幫人抓回去，也沒什么用，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要是去了天神府，這幫人脫身就有困難了。

        沈翊書等于是法外開恩了，這事沒辦法跟別人說，回去的時候只說自己追了上去，最后因為對方輕功太好而沒有追上。

        前幾天還關押過白亦衡的牢房里面現在換了一個人，看起來同樣斯斯文文的。他的氣質和白亦衡又有所不同，因為他不是白亦衡那樣官居戶部郎中的人。他，實際上是一個師爺。

        師爺本來就是一種給官員出謀劃策的職業，頭腦聰明之外還要等守得住秘密。

        沈翊書看了看唐柔寫的文書道:“就這么個師爺，居然是個高手，而且還在天神府的圍剿之下差點逃脫了？”

        唐柔用手杵著臉蛋，努努嘴道:“這不是很正常嘛，對天神府出手的事情，人家都敢干。”

        沈翊書道:“枉費你家凌校尉的玄霜劍法了，到底幾個人，能逃那么遠？”

        唐柔道:“十來個吧，沒有上次白家門口那么多，但是武藝都很不錯。你都很難想象，什么時候高手已經變得像流浪狗一樣多了？”

        沈翊書有點詫異，看了看里面的師爺道:“這家伙什么來頭？”

        唐柔道:“聽說以前是個街上賣藝的，飛刀玩的很不錯。”

        沈翊書道:“一個讀書人去賣藝，飛刀還玩的很不錯。這聽起來，你難道不覺得離譜？”

        唐柔笑道:“這倒未必，說不定正是因為不得志，所以才會練武，然后去賣藝。”

        沈翊書看了看唐柔道:“你怎么不去說書，我看你有這個天賦。”

        唐柔尷尬的一笑道:“這家伙應該替白亦衡解決的麻煩不少，膽子也很大。但是幾年前白亦衡進京任職的時候他就離開了。所以，誰都沒有懷疑到他，直到昨天，凌校尉收到消息說他進京了，而且還帶了很多人。”

        沈翊書點了點頭，走到牢房的門口道:“你認識一個叫胡三寶的人嗎？”

        那師爺已經受了重傷，抬頭看了看沈翊書，大惑不解的搖了搖頭。

        顯然他真的不認識胡三寶，那找胡三寶的人，就不會是他。

        胡三寶說，有人出高價讓他們把這位師爺帶出京城去，但是去泰虎幫的時候神神秘秘的，藏在轎子里面不曾露面。可見，這個神秘人和這位師爺關系密切，或者說有什么很深的利益關系。

        沈翊書道:“宋文浩，你是幼年聰明過人，奈何不能金榜題名，但是你得遇名師，習得好武藝。按說，你這樣的人絕非一事無成。但是你，又如何會助紂為虐呢？”

        宋文浩道:“你懂什么，我是在報答白大人的知遇之恩罷了。方面如果不是白大人，我和我們所有的人只能沿街賣藝，飽受白眼。所以，士為知己者死，這有什么不對嗎？”

        沈翊書道:“喪盡天良都能干的出來，還講究個士為知己者死，你讀了那么多書，道德高低你是完全不分了。你和白亦衡還真是有緣，都是自私到了極點的人。”

        門外凌玉霜走進來道:“說得好，真是禽獸不如。”

        沈翊書看了看他道:“這人不要移交，我發現他身上還有事，而且有人花了高價保護他。他明明不值錢，可是突然變得值錢起來，那就不對了。”

        凌玉霜道:“但是，與本案無關的事情，我們好像沒必要去管。”

        沈翊書道:“不，應該說很有關系，因為他應該是知道白亦衡的事情最多的人，如今白亦衡既然被滅口了，他就是最可能知道是誰滅了白亦衡的口的人了。”

        宋文浩道:“你太抬舉我了，我可沒有那個本事，不然的話我早就被人滅口了。一個沒有資格被滅口的人，應該沒什么資格知道真相。”

        沈翊書點了點頭道:“不愧是師爺，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凌玉霜道:“那就撬開他的嘴，要是說不出來，就把人移交出去。”

        沈翊書道:“你們看著辦吧，我反正是不想看你們怎么審問。”

        說完，沈翊書閑庭信步似的走了出去。

        京城突然流言四起，對于白亦衡在滁州任上的事情描述的非常詳細，甚至都已經到了何處茶館都有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賺取錢財的場景了。而在他們那個版本的故事里面，多了一個脾氣暴躁，只要政績不管別人死活的頂頭上司。而白亦衡，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成為了幫兇和有狗，從此墮落。

        這個情況讓天神府也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雖然知道有人殺人滅口，但也絕對不會想到竟然會有人傳播這樣一個讓人不得不懷疑的故事。

        沈翊書至今還不歸任何人管轄，所以去問了問，結果凌震說就讓他在凌玉霜那里呆著吧，感興趣的話就一起做事，如果沒有可以就這么待著。

        看得出來，天神府對于沈翊書的意思是，加入天神府就這么待著流行。

        沈翊書好生郁悶，于是為了驗證一下自己確實可以什么都不干，大白天從凌玉霜的眼皮子底下離開了天神府，去街上吃飯了。

        “十年寒窗本不易，一載為官喪天良，圣賢之道今猶在，不見當年圣賢人。話說這滁州知府白亦衡，也是十年寒窗苦讀的人，舉科舉入仕，光耀門庭，本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啊！……。”

        沈翊書就當是消遣了，所以在茶館里面聽說書的講故事，事實上他已經聽了不是一遍了，但是他還想繼續聽。

        茶水配豆干，加上一碟瓜子，這日子倒是比在韓家溝的時候過得好了很多了。尤其是今天去找凌震之后，凌震作為年歲不小的前輩還給了他點錢，夠花一陣子了。

        這個故事，聽起來有一點問題，聽了好幾遍之后沈翊書才發現問題出現在什么地方，就是這個故事大快人心的結尾是白亦衡和那位欽差一起被凌遲處死，卻沒有白亦衡被殺人滅口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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