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書深信查看卷宗有用，但是覃梅語和唐柔兩個到底有幾分相信就不好說了。畢竟，唐柔是飯吸引來的，而覃梅語是唐柔騙來的。

        沈翊書很安靜的翻看著卷宗，唐柔有點不耐煩道:“我們看滁州的就行了，為什么要看整個賑災的卷宗。而且，你看的這么認真干什么？”

        沈翊書看了看唐柔道:“如果是被欽差壓迫而瞞報災情，那么被災情波及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情況呢！如果有，把張靖安抓進來，豈不是痛快。”

        唐柔點了點頭，低頭假裝看卷宗。

        過了兩個時辰，沈翊書道:“走，我已經心里有數了，去吃飯吧！”

        唐柔很雀躍的開路，最后三人來到酒樓吃飯。沈翊書沒有阻攔她點菜，到十點等她點完之后，林白宇卻到了。因為沈翊書離開天神府的時候留了話，讓林白宇晚上來酒樓。這，就是來付賬的，別的作用沒有。

        林白宇坐在那很久都沒說話，看著三個人吃飯。

        沈翊書道:“林兄，今天怎么胃口不佳呀？”

        林白宇冷笑道:“我胃口很好，但是我在想一件事，希望你能告訴我。”

        沈翊書道:“但說無妨。”

        林白宇道:“如果我沒錢了，你叫我來又能如何？”

        沈翊書語重心長道:“不會的，你一聽說是來酒樓，應該會提前準備銀子的。就算沒有銀子可以準備，那你身上隨便拿點什么出來，也足夠抵押。”

        林白宇氣的拍了拍桌子道:“欺人太甚，我也沒看見你幫我，干嘛讓我來付錢？”

        沈翊書道:“你要的是結果，過程你就別管了。到時候大不了，你把那筆錢扣了這頓飯再給我，也行。”

        林白宇為之語噎，沈翊書現在是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但是提到錢的時候，還真是親兄弟明算賬，從來不含糊。

        沈翊書回去之后，連夜進了大牢，去見宋文浩。

        沈翊書敲了敲牢房的門道:“此時此刻你恐怕還睡不著吧！”

        宋文浩翻過身來，身上的鐐銬刷拉拉的響了起來，看著沈翊書道:“沈校尉，有何指教？”

        沈翊書道:“你們買藝的時候遇到了白亦衡，而白亦衡卻解決了你們面臨的難題，之后為了報答他，所以才決定追隨，是不是這樣？”

        宋文浩道:“是又如何？”

        沈翊書道:“人性當真復雜，我卻不太能夠想象，一個能夠漠視上千人性命的人，能夠對流落街頭碰上麻煩的人出手相助。”

        宋文浩冷笑道:“你不信，是因為你狹隘。”

        沈翊書搖頭道:“恐怕并非如此，應該說是因為我知道的真相沒你多。據我查知，白亦衡在上書陳述滁州災情的時候說了慌。但是，那份上書卻并不是他第一次上報災情，卻不知下落。我在戶部看到了謄抄的公文，無法辨知字跡是否的確是他所寫。但是，發生在刑部的那場自殺卻告訴我一種可能，那就是一個人真的做了一件事，也未必是自愿的。”

        宋文浩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沈翊書道:“我是想問你，你是不是認識于虎的夫人，或者你們之間本來就有什么關系。我總是覺得你們在做自相矛盾的事情，既然要做出殺人滅口的假象，為什么于虎還要自投羅網，他不告訴我，你能告訴我嗎？”

        宋文浩看了看沈翊書道:“你真能猜，那你怎么不接著猜？”

        沈翊書點了點頭道:“好，索性我們大膽一些，有些人想殺了白亦衡，有些人想保護白亦衡。當然你是想保護他，但是失敗了。可是，又有人邀請泰虎幫入京來保護你，這個人也許是你的朋友，但如果和這件事有關，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人應該是消失了一陣的狄榮。”

        宋文浩道:“狄榮，他跟我相識多年，這倒是有可能的事情？”

        沈翊書道:“你們都和滁州有關，我再大膽一些，你和狄榮、鄭紅艷其實很早就認識，甚至你們就是當年街頭賣藝的時候一起落難的人，被白亦衡救下。”

        宋文浩冷笑道:“可是，白大人是死在于虎的手里的。”

        沈翊書道:“這并不難理解，因為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天神府監視了白亦衡長達一個月。這早有預謀的抓捕，其實是有人故意要挑起這件塵封的事情。白亦衡離開天神府的時候說，逍遙法外的大有人在。那么，當他自知必死無疑的時候，在牢房里碰到了于虎，請求于虎幫自己去死，然后陷害張靖安。”

        宋文浩道:“有證據么？”

        沈翊書道:“長安流言是白亦衡死去之后才有的，而鄭紅艷在家里祭奠自己兄長，我想應該就是白亦衡了。而最后于虎的獻身，其實只為了一件事，那就是盡早結案，讓張靖安放松戒備，最后由狄榮來完成最后的復仇。本來，他可以繼續保持白亦衡被殺人滅口的原狀，但是他卻發現你也被抓了，所以他很清楚狄榮一個人無力復仇，所以只能這么做。”

        宋文浩道:“你這么說，好像還有一點說不通啊！”

        沈翊書笑道:“是的，說不通的地方就在狄榮身上。不過這一點，我好像也能理解我。明天，我就去張靖安那里，找一找那個出賣自己老丈人的狄榮。”

        宋文浩終于面色大變，站起來雙手抓著牢房的門道:“沈翊書，你是天門弟子，一生以行俠仗義為己任。你如果助紂為虐，你可真叫是數典忘祖了。”

        沈翊書嘆了一口氣道:“這，就是我最糾結的地方。”

        沈翊書走出大牢的時候，神色特別的凝重，因為他通過宋文浩的反應，幾乎要揭開又一個真相了，可是這真相揭開之后會是什么結果，就有點不太好預料了。

        宋文浩說的不錯，天門弟子以行俠仗義為己任，但是這種復雜的事情，卻很難分得清對錯。畢竟他不是江湖莽夫，如果是，不幫忙刺殺都顯得不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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