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書笑道:“您不說自然是可以的，不愧是一代大儒，果然是重諾啊！不過，接下來我想問幾個其他的問題，不知道能否告知？”

        嚴翀道:“我未必會回答，但是你可以盡管問。”

        沈翊書道:“我想您看學究天人，在齊州已經幾十年了，應該知道，如何在河上讓一些東西消失吧，比如說一艘船，一些人？”

        嚴翀道:“這，我恐怕難以回答這個問題，我是個讀書人，但我并不懂這些。但是如果是在河里，水流能夠帶走一些東西的，而且如果這件東西它足夠重，就一定會沉下去。至于船，既然是木頭，恐怕只能隨波逐流。”

        沈翊書道:“放一把火之后，這艘船就會燃燒起來，但因為是在河里，所以一定不會燃燒殆盡，即使是用一些油，恐怕也會剩下一些殘渣，所以有什么樣的辦法，能夠讓河面上看起來像什么都沒有發生的一樣？”

        嚴翀道:“這，我同樣無法回答。”

        沈翊書知道，無法回答的問題就是越過了嚴翀愿意說的底線。既然這也會成為底線，那就說明當年的廝殺一定發生在船上，而且也一定是用火來毀掉證據的。但是，為什么沒有留下痕跡，一定是有什么秘密了。

        沈翊書道:“那么，有什么辦法，能夠讓幾十上百的尸體，在一夜之間消失殆盡？”

        嚴翀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沈翊書看著他道:“我想，您一個人一定做不了很多事情。而且，仙人食鬼，應該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如果是我，我一定愿意保守背后的秘密。”

        嚴翀道:“那，你為什么還要問？”

        沈翊書道:“因為我現在碰見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而且和當年的事情可能很像，只是還不夠徹底，當然也有可能是故意留下的破綻。畢竟，惡鬼食人和仙人食鬼是兩件不同的事情，如果是惡鬼，那就需要找出來并且滅掉。”

        嚴翀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年輕人，我真的很愿意幫你，但是你真的需要我的幫助么？”

        沈翊書道:“也許并不需要，只是來求證一下。我想，五十年前的事情，我現在能找到求證的只有您了。我之所以想聽，是因為我想知道，那是如何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嚴翀好奇的打量著沈翊書道:“你是天神府的人，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凌玉霜不明就里，于是幫腔道:“這位還是一個天門觀的弟子。”

        嚴翀點了點頭道:“雖我不在武林，但我也知道天門觀傳承悠久，而且名聲也好。既然你是天門中人，也是武林的精華了，有這樣的想法自然不足為奇。只是，老朽我，還是不能說。”

        沈翊書點了點頭道:“惡鬼沒了，閻王還在，我明白。”

        嚴翀道:“少年，你好聰明。”

        沈翊書笑而不語，一旁的凌玉霜卻有點不太服氣，為什么沈翊書總是能比別人先發現玄機呢！這么無解的事情，現在好像他已經心里有數了。

        沈翊書向嚴翀道別，然后和凌玉霜走了出去。

        回望那山莊，沈翊書突然道:“你覺得，這個山莊怎么樣？”

        凌玉霜道:“挺好的，幽靜靈秀，就是遠了點。不過，這種人離群索居也是很正常的。”

        沈翊書笑道:“這，是一座大墳。”

        凌玉霜吃了一驚道:“啊，你說什么？”

        沈翊書道:“這是一座埋葬了一群惡人的大墳，上有山莊，中有一人養浩然真氣，鎮壓惡鬼幾十年。”

        凌玉霜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當年那些被殺的人，其實都被埋在了這里？”

        沈翊書指著山莊道:“你看，山莊其實離河道并不遠，只是這里山行陡峭，根本就無法靠近河道的樣子。但是如果東西并不多或者是人力足夠多，就能夠從山上將東西從河面上拉上去。這里的人家并不少，看樣子是世代居住于此。而這山莊的地形，又恰好是這座你能看到的村莊里，最隱蔽的地方。”

        凌玉霜道:“你的意思是，這里的人都是當年的幫兇。”

        沈翊書搖頭道:“不能這么說，應該說都是當年仙人食鬼之后，善后的好人。”

        凌玉霜道:“這惡鬼雖然可惡，但是他們的舉動，恐怕也不算是正人君子。”

        沈翊書道:“正人君子不好說，但都是淳樸的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都有一副俠義心腸。”

        凌玉霜道:“可是當年的事情查的可是很厲害，就憑他們藏的尸體，又如何能夠瞞得住呢？”

        沈翊書道:“重要的是齊心協力，別無其他。另外，你有沒有覺得，這山莊所處的地方其實很危險，遇到了大量的雨水，就可能會引發山崩。”

        凌玉霜道:“我想，他們還不至于找死吧！”

        沈翊書道:“這就是嚴翀的本事了，他一定是利用了自然之力，所以能夠讓山土塌下來，將那些不該面世的東西深埋，自然不會有任何人產生懷疑。”

        凌玉霜道:“你怎么如此確信，錯了的話，你可就冤枉了很多人。”

        沈翊書笑道:“打個賭吧，如果我能說服你，你以后就不要總是穿著官服和鎧甲，經常穿這樣的衣服。”

        凌玉霜有點茫然，他為什么要打這個賭呢？

        凌玉霜道:“既然你這么自信，你說是為什么？”

        沈翊書笑道:“因為，五十年前那一夜之后連續暴雨，做這件事并不為難。而且，這里山上有一股活水，水量很大。如果五十年前山莊的后面是一個很大的水塘，再加上暴雨漲滿水塘，在特定的山勢下，極容易造成山體滑下來。你看，山莊后面的地形，如果你把它推上去，是不是正好彌補上面的的那個缺口。”

        凌玉霜看著那地形，吃驚道:“你還懂這個？”

        沈翊書道:“有些東西你可以不會，但是了解一下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凌玉霜道:“他一個書生，卻沒想到有這樣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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