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遼闊無際的天空,一抹滾燙的夕陽如跌入宣紙的紅色顏料,正快速暈染著,不一會兒,半邊天空都被染成了艷麗的血紅色。
我和我的室友吳雨萌手挽著手漫步在傍晚時分的操場,不遠處有幾個在打籃球的高個子男生,他們的球飛來我們這邊好幾次,但都在距離約一米遠時驀然落地了,我不禁有些擔心被那只球砸到,拉著吳雨萌從操場內側走到了外側。
我的室友兼好友吳雨萌有著粉白的膚色,一張圓潤的臉上點綴著小巧的五官,身材玲瓏,說起話來活潑俏皮,雖不是什么出挑的美女,卻也有著自己獨成一派的風格。
今天的她貌似在為畢業論文擔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完全沒了往日的活潑。
“林靜,你畢業論文寫的怎么樣了?”吳雨萌問我。
“差不多了,最后這一稿應該就能定了。”我躊躇滿志地答道。
“哎,沒想到這么快就畢業了,真舍不得大學時光。”吳雨萌感嘆著。
“是啊,真舍不得你們。”我微笑著說。
“馬上就要實習了,你打算做什么呢?”
“我想去做文秘,會比較輕松一些。”
“文秘?很適合你哎。”
“還好啦,我們這個專業,除了寫東西不就是做老師嗎?反正我是不想做老師的,小孩子太難管了。”
“那你們家林風呢?”吳雨萌問道。
林風是我的男朋友,他有著瘦高的身材,清澈的膚色,高挺的鼻梁,眉宇間透漏著些許憂郁和清冷。在這個女多男少的學校,林風作為一個標準型帥哥簡直就是稀缺資源,除去長相優質以外,林風還有著溫柔、細致這種一般帥哥難得的優點。
林風讀金融學,我讀文學,我們在一起四年,幸福甜蜜,雖然偶有吵架,但他總愿意低頭攬我在懷柔聲細語地道歉。林風來自a市,不過他答應為我留在x市工作,我的人生沒有什么遠大的志向,不過是想有一份不用太拼命的工作,和林風結婚生子,油鹽醬醋,平淡一生。
“他說我去哪家公司做秘書,他就去哪家公司做財務。”我一臉甜蜜地說,卻忽視了吳雨萌臉上一閃而過的黯然。
“喂,小心!”一直擔心著的那只籃球突然襲來正中我的左眼,完了,我腦子嗡的一聲頹然倒地。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能聽到吳雨萌銳利的尖叫聲。
等到我再次醒來,是在蒼白的醫院,我的左眼被包上了一層厚厚的紗布,隨后我被告知腦袋只是輕微腦癥蕩,但眼睛卻因猛烈撞擊,傷害了角膜,已做過手術,雖并無大礙,卻有半年的恢復期。而那幾個砸壞我眼睛的男生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和他們的家長一起前來道歉和賠償,爸媽和我商量過后也不再對他們做其他追究。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男朋友林風。自我被球砸傷眼睛,未能再去學校,而林風就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在住院期間我曾幻想過林風會像韓劇里的男一號那樣失魂落魄地沖進醫院抱著我嚎啕大哭,然后在我突然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喜極而泣,我微笑著撫摸他的頭以示安慰,然而現實是他既沒有來醫院看望我,也沒有一條微信問候,我曾打電話給他,卻被那句機械的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拒之在外,我一次又一次地發消息給他,聲嘶力竭地在微信里質問,最終卻換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我被林風刪除了好友。這是為什么?
我問過我們的共同好友,他們都諱莫如深,他們也不知道林風怎么了。林風出現在我的大學四年,扎根在我的心里四年,此時卻像風一樣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我在遠大集團的實習怎么辦?”出院那天我問媽媽。
“還實習呢?出院后乖乖在家養好眼睛吧。”
然而其實即便我的眼睛不被砸傷我也是沒法去實習的,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在我被球砸傷沒多久后就遇到了二零一九年底的新冠狀病毒,我因此在家隔離了快三個月。
這三個月來我翻來覆去地思索林風拋棄我的原因,我把我們在一起四年的每一個細節抽絲剝繭,把我們最后一起見面的情節反復回味,我瘋狂地打電話給所有我們共同認識的人,白天我想到頭昏腦漲,到了晚上就開始拼命流淚,一切卻還是沒有答案。
我的眼睛被砸傷,工作泡湯了,林風也消失了,這個二零二零年的開始就糟糕透頂,我二十三年的順遂人生突然急轉直下。
我開始一夜一夜睡不著,即便睡著了,夢里時而是林風站在我面前,我高興地向他奔去,卻發現前方是懸崖,我一腳踩空,滿頭大汗地醒來。
時而又是我和林風在一家公司上班,我隔著好幾個工位叫他“林風、林風。”林風卻怎么也不理我,只埋頭工作,我急得滿頭大汗,想向他走去,可是身體卻仿佛被千斤鼎壓住,怎樣也不能前進。
“林靜!林靜!”媽媽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我驚魂未定地醒來。
“媽,我好怕!”我滿臉淚水地撲進媽媽的懷里。
“別怕,別怕,媽媽在呢。”她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頭發。
我媽在她三十歲才有了我這么一個女兒,所以格外寵愛我,念大學前連衣服都舍不得讓我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更不用說,直到讀了大學我不得不住宿,才慢慢獨立起來。
在我和林風談戀愛的時候,她就對我說:“靜靜,你和林風談戀愛可以,但你以后可不能跟著他去a市。”
我不解地問:“為什么啊?”
她一邊替我把一縷頭發攏到耳后一邊說:“爸爸媽媽可就你這一個閨女,你忍心拋下我們去別的城市?而且你去了a市萬一過得不好,我們看都看不到,多操心啊。”
一股暖流涌上心頭,我感動地說:“我也舍不得你們,您放心好了,我會和林風一起留在x市的。”
“真的?他愿意嗎?”媽媽高興地問我。
我點點頭:“嗯,他答應我了。”
誰想到,還沒畢業,林風就憑空消失了,連一句話也沒留下。我媽得知后淡淡地說:“反正林風家境也不好,你嫁給他以后還要跟他一起吃苦受罪,他家又在a市那么遠的地方,分了也就分了。
我委屈地撅著嘴:“媽,你一點也不懂我。”
“媽也年輕過,怎么不懂?你現在也就難受一會兒,過段時間就忘了,況且林風現在一聲不吭地拋下你,現在可以拋下你,那以后呢?結了婚怎么辦?”
我沒有再說話,我好像也沒有什么可以替林風辯護的了,以前我媽說林風家境不好,我可以說他學習好、有上進心,我媽說他不愛說話、做事不圓滑,我可以說他心細、周到。
大學時候每次我們一起上早課的時候林風都會給我帶早餐,有時是油條豆漿,有時是包子牛奶。林風知道我不愛吃面包,從不圖省事買面包給我,輪到我倆早課重合的時候,他早早地就去排長隊買好早餐站在宿舍門口等我,就是那一頓頓溫熱的早餐一點一點地俘獲了我的心,讓我死心塌地愛著林風,然而現在我什么也說不出來了,林風自己退出了,我說什么都是虛無飄渺的。
但是有一點媽媽卻說錯了,我并沒有那么容易忘記林風,過了一段時間又一段時間,林風依舊在我的心頭縈繞著,我不知道媽媽說的再過一段時間究竟是我生命中的哪一段時間,為什么我怎么也等不到那段時間的出現?
二十三歲的我好像一下子心都蒼老了,或者說我希望自己快點老去,那樣我就不用處于我被林風拋棄這個難以承受的現實里面了。
只是我一直沒有意識到,并不是我難以忘記林風,而是我一直一直以來都不曾想忘記林風,我的內心深處對他還有著深深的眷戀,幻想著有一天他能夠回到我的身邊,只不過我難以直視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罷了。
第二天早晨,當我心不在焉地喝著我媽給我熬的粥時,她對我說:“靜靜,喝完粥,收拾收拾穿好衣服,媽給你約了醫生。”
“我沒事。”我有氣無力地說。
媽媽瞪大了眼睛生氣地說:“還沒事?你看你最近瘦了多少?睡眠又這么差,我和你爸在那屋都能聽見你整夜不停地翻身。”
爸爸抬起看手機的臉,認真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爸爸永遠是那么的安靜,很多時候時候家里好像就只有我和媽媽的說話聲,而他關心我的方式往往很簡單,就是問我錢夠不夠用了?什么時候放假回家?用不用他去接我?放假在家時他會每天叫我起來吃早餐,晚上如果很晚了我的房間燈還亮著,他會敲門讓我早些睡,再有其它的什么話他會通過我媽傳遞給我,我媽好像是我和我爸之間的傳話筒,我爸對我的愛沒有過多言語卻樸實而簡單。
從小我媽就對我說她找了我爸這么個悶葫蘆,這輩子的生活雖然平淡卻過于沉悶,讓我不要像她一樣,可我在大學的時候,卻還是喜歡上了不善言辭的林風,有些東西仿佛是刻進了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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