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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fù)蘇前(完)修


感覺外邊沒啥動靜以后,  陸希臣才試探著起身,確定看不到孟云霄的存在,他略松口氣,  因為明天要搞出來的事,  估計有點做賊心虛,他平時不會這么慫的,  暗暗給自己提加信心。

他乖乖待在車?yán)锿媪税胄r手機,直到鬧鐘響起。

希望不會遇到孟云霄。

他憑借邀請函證明是傅祈的助理進了宴會廳,  裝出急匆匆尋人的模樣,  看見被一群人起哄喝酒的正主,  沒注意到孟云霄的影子,  應(yīng)該是他想多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陸希臣經(jīng)過走動的人流,  走到傅祈身邊。

“祈哥,我們接下來有個行程要遲到了!标懴3忌怨律恚曇舨淮蟛恍,  將將好讓周邊的人可以聽清楚。

傅祈端著高腳杯的手放下,他像是微醺的醉態(tài),  虛眼望向忽然出現(xiàn)的陸續(xù)臣,  停頓少頃似是瞧明白來者是誰,扭頭對桌邊的人道:“你們也聽見了,  我還有個行程要跑,恐怕得先失陪了!

“去吧去吧!

“傅哥,你這明星做得可真累,  24小時輪流轉(zhuǎn)啊!

“你說你又不缺錢,  搞那么辛苦干嘛。”

大家都是理解的意思,  甚至勸說傅祈回去繼承家業(yè)的,  突然一道尖利的聲音夾雜在一團和氣中,格外的突兀。

“傅祈,你不老實啊,身邊藏著這么個美人,怎么沒跟兄弟們介紹介紹?”

眾人噤聲。

“想走,就讓這位美人喝一杯!闭f話的人穿著高定,模樣很年輕,許是太年輕,沒藏住隱隱的敵意,那雙眼放肆地打量著陸希臣,露出些許垂涎。

陸希臣按住不打算裝醉的傅祈,笑看著挑釁的人:“我還要給祈哥開車,便以果汁代酒。”

他順手拿走桌面的橙汁,一口飲盡。

對面的人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好了哈,小助理是要開車的,若是出了事,你特么負(fù)責(zé)嗎?啥時候能玩鬧搞清楚,知道么!庇蟹磻(yīng)過來打圓場的。

陸希臣順利接走傅祈,傅祈側(cè)眸陰冷地瞟向故意為難他們的人。

演戲演全套。

陸希臣一直艱難地將傅祈塞進車?yán),而對方竟演上癮了,坐在車?yán)镩]目養(yǎng)神。

所幸,傅祈的車他會開,無奈把人送到早定好的酒店:“你自己進去?”

“頭暈!备灯頁沃X袋,含糊聲道。

陸希臣長嘆口氣:“行,我扶你進去,但你很重知道嗎?你得自己走。”

“嗯!备灯砺N起嘴角。

陸希臣:“房卡帶著嗎?”

“帶著!备灯。

陸希臣走下車,轉(zhuǎn)到副駕駛座的位置開門,見傅祈不動,手撐在車門邊:“還要我將你抱出來?”

傅祈捏一下自己的鼻梁,主動下車,哂笑幾聲:“我抱你吧!

陸希臣關(guān)上車門,睨人一眼:“能開玩笑,就不需要我扶了吧?”

“唉,眼睛疼!备灯砦嫜。

陸希臣眼皮急跳:“這樣的你,讓我之前對你的觀感很幻滅!

傅祈滿意地感受到陸希臣的接近,半倚住對方,聞到淡淡的青澀甜香:“討厭么?”

“還好。”陸希臣攬著人,走入五星級酒店,自動感應(yīng)門緩緩打開。

充盈的酒香飄進他的鼻中,對方稍稍低頭湊到他的耳畔,呼吸似有若無地掃過他的臉頰,仿佛一個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陸希臣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

陸希臣驚得差點甩開賴在自己身上的人,他…他對……

一無所知的傅祈盯著近在咫尺的陸希臣,喉結(jié)滑動了一下,他想沉浸于酒醉中。

兩人各懷心思地步入電梯。

電梯門關(guān)閉的時候,酒店門口跟著進來一人。

1127門房號。

陸希臣推遠(yuǎn)傅祈,微長的碎發(fā)搭拉在桃花眼前,擋住里面燃起的火,燒紅了他的眼尾:“你自己進去!

冗長的長廊里響起他添上沙啞的嗓音,相比往常干凈清泠的聲線中,增加幾許難言的性感。

傅祈抵在墻邊忽地伸手,拉住準(zhǔn)備離開的人。

陸希臣抬頭:“你……”

……

孟云霄皺著眉走出無趣的宴會,由于陸希臣的事,他近日提不起融于那些人氛圍的心情,每待一秒都令他感到更加不耐。

索性,他中途跑到宴會廳的陽臺透氣,新鮮的空氣勉強壓住他的煩躁。

孟云霄手指摩挲片刻,希臣不喜歡煙,他正在戒,掏出口袋里備的糖果塞嘴里。

甜蜜的味道稍稍沖散他的煙癮。

說起來,他剛剛看見了傅祈,讓他生起些陰暗心思,這也是他必須離開冷靜的緣由之一。

傅祈和陸希臣的關(guān)系很近。

這樣的事實,在他想到自己和陸希臣的距離,而感到嫉妒。

但什么都不能做,那會讓希臣越發(fā)厭惡他。

糖果吃完的時候,孟云霄決定從宴會悄悄溜走,便也沒發(fā)現(xiàn)傅祈同樣不在。

停車場內(nèi)的起步音蓋過他的腳步聲。

孟云霄凝神看向遠(yuǎn)處的奔馳駛遠(yuǎn),有點眼熟,他今下午就注意到這輛車,當(dāng)時他懷疑自己是否沒睡好,產(chǎn)生了錯覺以為車?yán)镉腥恕?br />
望著車身漸變成黑點。

鬼使神差的,孟云霄驅(qū)車追上去。

當(dāng)他跟著來到酒店,失去追蹤的人蹤影后,懊惱自己的神經(jīng),但讓他退回去,感覺又沒必要,外面的天其實差不多黑了。

干脆迎上前臺的視線,現(xiàn)定一間房。

孟云霄按下電梯,等待電梯到來期間,把玩起手中的門卡,1126號。

他并沒有等多久。

乘坐電梯到達(dá)11樓,穿過安靜的走廊。

1124、1125、1127……1126。孟云霄正想用門卡開門,他背后的房間傳來極怪的嚶哼。

手一抖,門卡差點被他掰斷。

孟云霄回頭,對面的門沒有關(guān)緊,留著條三指寬的縫。

“希臣……”

孟云霄邁開腿,握住把手,猛地推門。

他頓時傻在原地,剎那,孟云霄咽喉里翻涌出微末血腥氣,心肺燒得旺盛,眼睛涂滿猩紅,像是即將要滑出血淚。

他四肢哆嗦,需靠著墻才能穩(wěn)住重心,耳邊不停的曖昧聲音,是壓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云霄蹲在墻根,指甲陷進手心里,血順著掌紋滴落。

說不清過了多長時間。

踉蹌的腳步聲忽然漸近,疾走出1127房間,那人大概沒料到轉(zhuǎn)角會有人,差點被絆倒。

孟云霄怔怔地望著扶著墻的陸希臣,注意到對方瞥來的眸光。

這一瞬間,多年的潔癖在遇上名為陸希臣的人化為烏有,他只想要重新?lián)屨紝Ψ,把屬于別人的痕跡全部替換成自己的。

陸希臣此刻的狀態(tài)十分危險,他強撐著理智束縛住傅祈,他不想做那么不負(fù)責(zé)任的事,繼續(xù)和對方同處一室,絕對會做下無法挽回的錯事,而且由于不確定能夠困住對方多久,他急急慌慌地跑出房間。

過于焦躁的心,使他只想要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卻是忘記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特別不適合出去。

“走開。”陸希臣甩掉附加自身的桎梏,“別碰我!

孟云霄視線在陸希臣凌亂的衣襟流連,動作強硬地將人帶進自己的房間,迅速反鎖住門。

陸希臣聞到熟悉的香氛,混沌的大腦清明片刻,他注目摟抱住自己的男人:“孟云霄?”

“是我!泵显葡觥

陸希臣試圖掙開鉗制,他差不多到極限了:“你想干什么?放手!”

孟云霄眼眸暗下幾分,漫不經(jīng)心道:“你可以猜猜!

陸希臣冷著調(diào)子,但吐出的氣卻是熱的,有種異樣的撩撥感:“又是你背著我說的那套?”

孟云霄:“我愛你!

陸希臣嘲弄道:“愛我……”話尾淹沒在唇齒間,浮動在空氣里的熱烈因子陷入短暫的寂涼。

“你……?”孟云霄語氣里透出不可置信,從來認(rèn)為自己是1的人,沒想到難得動心的人居然要攻他,真是荒繆。

陸希臣:“有問題?”

孟云霄繃起臉,無言。

陸希臣終于掙開掣肘,嗤道:“你的愛,也不過如此!彼吹皆∈,想到可以制止自己的方法。

然而,在走出兩三步時。

灼熱的氣息燙在陸希臣的脖子上,瞬間沿著解開的衣衫滑落。

嘶啞到干澀的輕語淹沒在吻里:“好。”

翌日。

寬大的床鋪只有小塊的地方略有起伏,窗簾拉在一側(cè),清晨的熹微柔和地照進安靜的房間。

直至天際射來第一束光。

仍舊閉著雙眼的人,不適地皺了皺眉。

孟云霄翻身,所觸碰到的滿是冰涼,他登時清醒。

整個房間除了他自己,再沒有別的人存在。

“陸希臣!泵显葡鲆а,狠錘了下床,“你竟敢……”

床頭柜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孟云霄表情難看地接起,口吻僵硬:“喂?”他沒注意來電人是誰,剛剛瞥到的,好像沒有備注,但對面開口的瞬間,他便聽出是誰。

“孟總,抱歉,忘掉昨晚的事吧!

孟云霄手指頓時收緊,將被單扭成一團,氣得笑出聲:“陸希臣,你想吃了不認(rèn)賬,把我當(dāng)什么了?”

“我們不合適!

“你試過么,就知道不合適?”

“我的航班馬上起飛,在飛前我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今晚你就會收到,我希望你能珍惜眼前人。”

“等等……!”

對面已然掛斷。

孟云霄怔然地看著黑屏的手機,即刻掀開被子,慌張地套上衣服,甚至來不及打理自己,便匆匆跑出酒店。

手機撥通陸希臣的電話,顯示無法接通。

孟云霄跳進車?yán),手機被他摔到車座,踩下油門。

朝流機場。

陸希臣坐在待機室內(nèi),提前關(guān)掉了手機,無事可做的他靠到椅背上發(fā)呆。

昨晚的荒唐牢固地扎在他的腦海里,短時間內(nèi)是不能擺脫。

陸希臣揉按起自己的眉心,因為發(fā)生了這件事,他幾乎狼狽地逃離,如果還留下,他估計沒平靜日子過了,他也想要雙方可以冷靜冷靜,認(rèn)真地想清楚,他也需要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盡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未來,而他可以把目前的所有事處理好,比如李彥他能單獨聯(lián)系道歉,程序知那里的工作問題是傅祈幫忙解決的。

想到此,陸希臣覺得自己仿佛是腳踏兩只船的渣男。

而當(dāng)他陷入?yún)挆壡榫w的期間,設(shè)定的鬧鐘提醒他該上飛機了。

思來想去,都是那下藥的人渣的錯!

不知道傅祈查得怎么樣了……

陸希臣拿著機票起身。

——

孟云霄打開車門,連鎖車的時間都沒有,跌跌撞撞地跑進機場,作為一個人的他處在面積極廣的朝流機場里,宛如微小的沙礫。

他找不著陸希臣的影子,支撐他趕過來的氣頓時泄掉。

孟云霄茫然地蹲在原地,失去陸希臣的事實重重壓垮他全部的傲骨。

他為什么會抱有那么糟糕的念頭,為什么沒有早點察覺到自己的感情,為什么如此自信對方會選擇自己?

——

遙在y國的陸希臣脫下過厚的大衣,望著藍(lán)天白云,露出如釋重負(fù)的笑意。

傅祈在y國居然也有些資產(chǎn),所以他不需要發(fā)愁住宿的地方,且已有專人過來接他。

抵達(dá)目的地,陸希臣注視眼前的莊園,感嘆萬惡的有錢人。

接下來,他要在y國進修自己,徹底脫離過去的身份。

夜晚降臨得很快。

陸希臣根據(jù)時差守到z國的夜晚,他站在裝飾簡潔的陽臺上,兩國的晚風(fēng)并未有差別,拂在臉頰一如既往地悄無聲息。

z國h市。

“我去,你們看天空!”

五彩斑斕的煙火閃爍在夜幕中,炸開的瞬間漫天流星散落。

美到驚心動魄的色彩組合成兩個人的名字,眨眼間一道箭頭劃破,射到每位觀看的人心上。

無數(shù)托著光的氣球緩緩出現(xiàn)。

高樓大廈的電子屏轉(zhuǎn)換成兩道略側(cè)首的背影。

“哇,好浪漫的告白呀!”

“竟是兩個男的?!”

不畏世俗的絕美愛情,兩人的勇氣值得佩服。

而接受祝福的兩位當(dāng)事人。

戚奕把手機砸到地面,那打來的電話與傳來的信息,終于停止煩人的提示。

孟云霄仰頭欣賞著所謂的禮物,待鬧劇結(jié)束,他卻是笑了聲。

把悄悄來探望的孟筠嚇回了客房,自陸希臣走后,他哥哥就變得特別奇怪,雖是在笑,配上那張臉也算十分有魅力,但他莫名感到發(fā)毛,共同生活二十年的熟悉與直覺警告他別輕舉妄動。

……

五年后。

陸希臣選擇留在y國,不打算回國跟著傅祈做事,學(xué)了五年,他也想做出點成績。

神秘聲音基本消失于他的記憶里,他現(xiàn)在做的任何決定,神秘聲音都沒有阻止,放任著他的行動。

五年時間,除去學(xué)習(xí),他也實踐過,積攢出些人脈。

艾斯格公司正在廣招服裝設(shè)計稿,今天下午便是確定最后錄用誰的設(shè)計稿。

陸希臣需要到艾斯格公司進行講解,說服屆時參會的各位高層,當(dāng)然不止他一位,還有兩位競爭對手。

他查過競爭對手的資料,兩位的履歷都不是他能比的,可他和兩人一同入選,證明他的實力并不差,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接下來的演講。

不過,陸希臣也沒有那種非得拿下的念頭,長久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他更喜歡順其自然,努力過不后悔即可。

艾斯格公司地點離他所在的位置較遠(yuǎn),他得提前兩個小時出發(fā),y國的形態(tài)就是慢悠悠的,陸希臣可不愿遲到。

早早出發(fā)的結(jié)果是他比約定提前了半小時。

走下電纜車。

陸希臣放下看時間的手機,艾斯格公司的工作人員怕是還沒上班,他得在外面溜達(dá)溜達(dá)打發(fā)多余的時間。

打掃干凈的柏油路長長地鋪展,經(jīng)歷風(fēng)吹雨打的路燈筆直挺立在街道邊。

陸希臣默默念著腹稿,全身漆黑的勞斯萊斯緩慢經(jīng)過他,帶起他的一片衣角。

逐漸減少到十分鐘。

陸希臣認(rèn)為可以去艾斯格公司報道了。

抬頭的剎那,他止住腳步。

常年陰色的天氣,似乎給世界添上一層冷白的濾鏡。

孟云霄沉默注視前面的人直到發(fā)現(xiàn)自己,他打量起對方歷經(jīng)五年沉淀的成熟氣質(zhì),身形比過去卻是消減不少,但更吸引人注目。

眼波流轉(zhuǎn)間都顯出獨特的誘惑力。

孟云霄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陸希臣的抵抗力崩塌得一塌糊涂。

對方的不告而別,他生不起半點氣,此時此刻只想將人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他依舊是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對方。

可他們之間有五年空白,他如何做才能追求到對方呢?

“真巧!笔紫乳_口的居然是陸希臣。

即使心潮澎湃,孟云霄仍做到平淡回應(yīng):“真巧啊!

陸希臣端詳孟云霄越發(fā)英俊的臉龐,歲月給對方增添了難以捉摸的深度,惹人探尋其中隱藏的秘密,就是瘦得厲害,感覺自己只手就可以把人撂翻。

良好的開端。

沒有聲嘶力竭,亦沒有針鋒相對,兩人仿若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孟總,到y(tǒng)國出差嗎?”陸希臣遲疑片刻,最終邁步靠近,他不能耽擱太久。

孟云霄眼眸隨著陸希臣移動:“嗯!

陸希臣笑了笑:“那就不打擾孟總辦事了,我也有點事情要做,以后再聚?”

孟云霄不語,陸希臣的聯(lián)系方式早換了,他是屬于沒有新聯(lián)系方式的那批,如何再聚呢?

陸希臣擦過他的肩,他們兩人的身高過了五年,依然沒有變化,將將肩頭對肩頭。

西裝革履對西裝革履,26歲對31歲。

孟云霄看著陸希臣進入盛隆商廈,眉梢微揚。

陸希臣言明來意后,順利抵達(dá)目的地——3樓會議室。

他和另外兩位設(shè)計師全部到齊。

但還不能進入正題,聽說是艾斯格邀請的投資商未到,讓陸希臣三位在會議室等候。

然而他們正要進入會議室時。

滴——3樓電梯停止。

陸希臣回頭。

身著昂貴西裝的男人走出電梯,上佳的布料在燈光中遞變著光線,襯得對方貴氣裴然。

“孟總,您總算到了,他們?nèi)槐闶墙袢盏母傔x設(shè)計師……”艾斯格的高層熱情地招待,一一介紹起陸希臣三人。

陸希臣不動聲色地退后,讓過積極表現(xiàn)的兩位競爭對手。

孟云霄用流利的英語回應(yīng)了艾斯格高層的招待。

一群人涌入會議室,室內(nèi)面積寬廣,裝十幾個人綽綽有余。

陸希臣抽簽抽的數(shù)字2,表示他第二個上場講述自己的服裝設(shè)計。

他和留下來的競爭對手坐一塊,對面是孟云霄。

對方?jīng)]有關(guān)注他,這令他微松口氣,暗道估計真是那么巧合。

陸希臣扭頭看向前方正在講述自己服裝理念的對手,便也錯過自手中資料抬眸盯向他的目光。

“第二位!卑垢竦母邔硬]有對第一位設(shè)計師的演講發(fā)表看法,直接道。

陸希臣將自己準(zhǔn)備的報表說明分發(fā)給艾斯格的各位高層,包括孟云霄。

旋即來到投影儀的位置。

u盤插入電腦,投影出他做的t,里面涵蓋了他的設(shè)計圖、服裝材料、服裝理念說明等。

艾斯格公司廣招設(shè)計稿時,已給出一個主題,即是將要到臨的春季。

陸希臣深吸一口氣,平緩急促跳動的心臟,開始自己的表演。

他研究過艾斯格公司的經(jīng)營狀況,常做高端老成線,近年卻是有下凡的意思,嘗試做了改變,還邀請了年輕的代言人。

因此,他設(shè)計的這款春季款,極具青春氣息,但又算不得出格——突破習(xí)慣沉穩(wěn)審美的中年人下線。

使用的服裝材料價格也比較實惠,但也不至于廉價,過于失卻品牌的臉面,走的中端線。

一口氣講完,陸希臣嘴干得咽唾沫,可看著座上的艾斯格高層,注意到他們偶露滿意的神色,心情放松下感覺也沒那么干澀了。

“第三位。”即便再喜歡陸希臣的設(shè)計,該走的流程也沒少,畢竟三位設(shè)計師的設(shè)計稿嚴(yán)格說來在某個區(qū)域皆有特別之處,只是這次他們想要陸希臣區(qū)域的特別之處,可區(qū)域也是會變化的,平等對待以后大家好合作。

陸希臣坐回自己的位置,視線不期然撞上對面的人。

對方和他四目相對。

陸希臣禮貌地扯起抹笑,便趕緊移開目光。

第三人講完自己的設(shè)計理念后,他們?nèi)辉O(shè)計師暫時出去會議室等待,艾斯格的高層要商榷會兒。

陸希臣倚在墻邊,與另外兩位設(shè)計師未有任何交流,他抓著手機把玩,思緒飄忽。

他不知道里面那位投資商會做出何種選擇,想到日后可能會在對方手下做事,又頗為尷尬,他可是記得自己走前送給人家的大禮,然后他就躲到國外,讓人算不了賬,也不曉得對方是積攢下怒氣,還是隨著時間流逝消退。

陸希臣聽到耳邊的開門聲。

“恭喜,陸先生將作為我們下一季的主題設(shè)計師!

陸希臣伸手握住對方遞來的右手:“榮幸!

“陸先生隨我去簽合約吧!

另外落選的兩位設(shè)計師被別的人招待安撫,陸希臣獨自跟著高層進入廣闊的辦公室。

“恭喜!笔煜さ闹形膫鬟f進他的耳畔,清淡的咬字,意外地勾動人心,令陸希臣在意。

孟云霄站在他背后。

陸希臣身體僵了僵,含著笑回眸:“謝謝!

孟云霄垂落身側(cè)的手抽搐地顫栗瞬,同樣帶上無可挑剔的笑容:“合作愉快!

陸希臣:“當(dāng)然,孟總我得去簽合同了,就……”示意自己恐怕需要失陪。

“去吧。”孟云霄咽下涌到咽喉的話,我等你。

陸希臣歉意地微躬身,旋即追上前面的艾斯格高層。

艾斯格給的待遇不錯,陸希臣沒多少猶豫便簽定下來。

一切結(jié)束后,已經(jīng)過了三十五分鐘。

陸希臣走出盛隆商廈,尋思著自己該到哪兒吃飯。

一輛勞斯萊斯阻擋住他前進的步伐。

陸希臣望著落下的車窗,現(xiàn)出里面的主人——孟云霄。

對方竟然沒走。

陸希臣皺眉,搞不懂對方什么意思。

“上車!泵显葡稣f,“你之前才講的約飯忘了?”

我講過?陸希臣回憶片刻,唯一沾關(guān)系的是他敷衍對方的下次再聚。

怎么還當(dāng)真了?

孟云霄見他不上車,淡聲道:“或者你說的話,全是謊言?”

陸希臣考慮到對方是他接下來工作的公司投資商,最好別得罪,雖然他差不多得罪死了吧,但現(xiàn)在看起來挺相安無事的,還是盡量少激化矛盾。

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落座。

“孟總,想去哪兒吃飯?”陸希臣坐得端正,神情自然地聊天。

孟云霄驅(qū)車行駛:“你有推薦么?”

“海鮮能吃嗎?”陸希臣問。

孟云霄:“可以!

陸希臣:“那就去海鮮盛宴吧。”

孟云霄:“你知道位置?”

“直走到下個路口右轉(zhuǎn)!标懴3颊f。

氣氛安靜,除了陸希臣指路的聲音。

停車。

“陸希臣,五年過得好嗎?”孟云霄突兀地開口,準(zhǔn)備解開安全帶的人立時止住動作。

陸希臣抿抿唇:“挺好的!

“是嗎?”孟云霄取掉安全帶,“我過得不是很好!

陸希臣瞪大雙眼,陰影傾覆。

孟云霄銜住陸希臣的唇,兩人的視線碰撞出絲火花,壓抑許久的情感在此刻爆發(fā),點燃空氣里飄浮的塵靡,微涼的溫度轉(zhuǎn)化成灼燙的熱燥。

“陸希臣,我過得一點不好!泵显葡鰪娬{(diào)著,“終于找到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陸希臣閉上盈起瀲滟光彩的桃花眼。

良久。

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

陸希臣勉強平復(fù)紊亂的呼吸:“孟總,我還是那句話,咱們不合適。”

孟云霄:“我依舊是那句回答,沒試過怎么知道不合適呢?”

陸希臣抓住對方游走在自己身上的手:“你這樣的行為,讓我覺得你只是單純想和我打炮,我作為一個男人,其實并不需要另一個男人負(fù)責(zé)。”

孟云霄神色一滯,當(dāng)初他說的話原來記得如此清楚么。

“還吃嗎?”陸希臣變得比他從容起來。

孟云霄迅速追擊:“第一次約會,怎么能錯過!

“……”

陸希臣26歲以后的未來,被堅持不懈的人闖入生活。

他煩不勝煩,但對方分寸把握得很好,僅在再次相遇時,表現(xiàn)出出格的行動,后來都奇妙地維持在他底線內(nèi)。

陸希臣熬夜修改了設(shè)計稿,正想喝口咖啡提神,卻發(fā)現(xiàn)咖啡已經(jīng)冷掉。

味道談不上好。

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

陸希臣拿起一看,是孟云霄的消息,對方最近是住y國了,想方設(shè)法地關(guān)心照顧他,細(xì)水長流地影響他。

現(xiàn)在發(fā)來的消息是對方在門外,給他送自己煲的湯。

陸希臣頭疼,一個日理萬機的總裁,整日干保姆的事,讓他覺得對方特別奇怪。

門鈴響起。

陸希臣自開始自力更生以后,便再沒有住在傅祈提供的莊園,另租了公寓,也方便上班。

孟云霄也在他隔壁租了房。

陸希臣無奈地去開門。

“孟總,深夜還親自做飯,你公司要倒閉了?”陸希臣帶著點被煩擾的怨氣道,可在注意到對方眼下的青黑,無言須臾,“我沒讓你這么做,所有都是你自己的決定,我告訴過你,我們……”

“我想我們合適。”孟云霄打斷他的話道,略顯冰冷的語氣平直吐出,“我會回去處理事務(wù),暫時倒閉不了!贝蜷_保溫盒,一股誘人香氣撲鼻,將凝沉的氣氛散去,他笑著說,“新研究的棗雞清湯,嘗嘗?”

陸希臣垂眼掃過色澤鮮亮的雞湯,深夜可以喝到熱湯,確實十分美好,尤其是另一人百忙中用心做的。

他看了人一眼,注意到對方要打不開的眼瞼,似乎終于被打動的模樣。

陸希臣拿過孟云霄的保溫盒,沒等對方表現(xiàn)出高興,他將保溫盒傾斜,升騰熱氣的雞湯立時滾落到地面,慢慢倒了干凈,濺起碎裂的水漬。

“你可以走了。”陸希臣松手,保溫盒摔落,砸起清脆的響聲,輕易地踐踏掉那份真心。

孟云霄沉默良久:“我這次是想來告訴你,我可能需要一周后才會在y國!

陸希臣準(zhǔn)備關(guān)門。

“一日三餐要按時吃,你的體質(zhì)弱,小心得胃病!泵显葡鼍徍土丝跉,細(xì)細(xì)囑托陸希臣天冷要多穿衣,出汗要早點擦拭干,可門已經(jīng)合上,獨留他待在寂靜冰冷的走廊里。

最后。

“晚安,希臣!

孟云霄額頭抵在門前,緩緩滑落倚靠在墻根,蜷縮起四肢期求可以獲取更多的溫暖,他竟是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哪怕隔著一道緊閉的房門,他也希望可以和陸希臣同處相似的空間久一點。

五年失去陸希臣的日子,早耗去心中的驕傲,他無法接受沒有陸希臣的生活。

像是習(xí)以為常的,他的眼前出現(xiàn)經(jīng)年的景象——陸希臣的背影,他總是追不上。

夜涼逐漸侵襲進瘦削的身體,淡色的唇染起烏青。

……

陸希臣站在玄關(guān)處,他依記得對方比以往更加單薄,認(rèn)為苦肉計對他有用嗎?

靜默一會兒,陸希臣才動起來,走向浴室洗漱。

五年未曾刷存在感的神秘聲音突然冒頭:【你喜歡上孟云霄了嗎?】

陸希臣打開熱水器,懸掛的鏡子漸漸蒙上白霧。

他回:【在他沒讓我失望前,或許有可能吧!

【所以,你是有動心過?】

陸希臣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嗯!

短暫的寂然,神秘聲音恢復(fù)成無機質(zhì)的電子合音:【任務(wù)與孟云霄和好,完成后即進入下個世界!

“……”

常常熬夜且疏于鍛煉,本就體質(zhì)差勁的陸希臣在第二日到來時病倒。

他昏睡在床里,毫無反應(yīng)。

倒是客廳響起門鈴聲,一直未得到回應(yīng)后,門居然打開了。

孟云霄收回鑰匙,走入房間。

迷迷糊糊的陸希臣仰視著不該出現(xiàn)的人,他瞧見對方難掩的焦急,明明自己也非常疲憊,卻能一把將他抱起,穩(wěn)定地步出門外。

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識。

再次蘇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

陸希臣睜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包圍了,傅祈、戚奕、孟筠竟然都在!

而孟云霄待在最靠近他的位置,接受傅祈和戚奕的指責(zé),孟筠左右為難選擇閉嘴。

“孟云霄,你對希臣做了什么?!你明知道他身體不好,怎么還敢欺負(fù)他!”戚奕恨恨道。

傅祈冷嘲熱諷:“面對病中的人,也能發(fā)情,孟云霄你簡直不是個東西!

孟云霄此刻頭發(fā)凌亂、衣服皺褶,哪里還有半點過去凌然的風(fēng)采,面對兩人關(guān)于陸希臣的指責(zé),他沒法如以前那般霸道地宣示主權(quán):“我……”

“你們在說什么?”陸希臣一臉懵。

“希臣你醒了!”戚奕沖上前,想要碰碰他,被孟云霄迅速擋開,“你!”

傅祈倒是躍躍欲試著什么:“希臣,這些日子,孟云霄是不是欺負(fù)你得太過份了?”

“沒有欺負(fù)我啊!标懴3济曰。

可傅祈和戚奕兩個人選擇性聽從自己想聽的,被孟云霄搶占先機,兩人早悔得腸子都青了,尤其是傅祈,他本就知曉陸希臣的情況,暗恨自己為何不先放棄事業(yè),把人拐到身邊再說。

陸希臣身為病患,只能眼睜睜看著孟云霄被兩人拖出去。

孟筠擔(dān)心哥哥被揍得太重,也跟出去了。

陸希臣:……

獨留他守在空蕩蕩的白色病房,聞著消毒水味數(shù)數(shù),手機沒被帶來,他還輸著水,啥也干不了。

希望孟云霄不會被打得不能見人。

陸希臣憶起自己的任務(wù),要結(jié)束了呀,到底什么才算是和好呢?

二十幾分鐘后,出去的三人各拿著東西回來,順帶叫來的護士。

陸希臣輸完現(xiàn)在的這瓶水便能出院了,他是熬夜受涼的原因發(fā)起高燒,若不是孟云霄想要在走前再看看他,他怕是要燒成傻子。

孟云霄把手機給他,戚奕和傅祈各帶了點吃食,孟筠拎的水果。

陸希臣瞧著幾人和諧友善的畫面,升起種詭異感。

“希臣,你等會兒跟誰走?”

正吃著食物的陸希臣差點噎住,他抬頭看向朝自己望來的三雙眼睛,突然覺得飯不香了。

他的視線移到置身事外的孟筠,孟筠毛瞬間就炸起來,擺出副絕不賣身的堅定態(tài)度,縮到自家哥哥背后。

陸希臣嘴角一抽:“云霄吧!彼姆Q呼悄無聲息間,產(chǎn)生了變化。

孟云霄敏銳地捕捉到,猶帶血絲的眼睛浮現(xiàn)出不可置信,仿佛措手不及昨晚還對自己那么無情的人,今天卻突然變卦的狀況,可失而復(fù)得的欣喜令他無法思考深層的東西,即使陸希臣是耍他玩,他也甘愿。

戚奕和傅祈在聽到陸希臣的選擇時,臉色都很難看。

情敵不開心,孟云霄就開心,他殷勤地照顧起陸希臣,把人當(dāng)做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樣,各種小心體貼。

陸希臣實在忍不了,警告對方莫要過猶不及。

孟云霄才恢復(fù)正常。

坐上孟云霄的車,陸希臣推開要給自己系安全帶的人:“我是高燒,不是截肢!

孟云霄順勢捉起撐在自己胸膛的手,輕吻了下:“我想對你好!

陸希臣的手仿佛被燙到般顫抖一瞬,反被握得越緊,他低垂起眼眉:“再不啟動車,他們真以為你在欺負(fù)我了。”

孟云霄勾唇:“回家!

陸希臣收回手,裝作沒聽懂的樣子。

汽車行駛在壓得屯實平整的路面,側(cè)邊豎立的藍(lán)色路牌標(biāo)識著路線,色彩鮮明的樓房在陽光下曬出童話般的畫風(fēng)。

少男少女在街頭嬉戲打鬧,那份青春活力十足地打動人。

饒是陸希臣26歲,也不禁心情松快,他摸摸自己的頭:“耽誤你的工作了,我該上傅祈車的!

孟云霄:“沒關(guān)系,事情已經(jīng)推遲到明天。”

陸希臣撩起眼:“你讓我照顧好自己,你這樣來回飛有照顧好你自己么?”

孟云霄無言,但透露出的信號明顯,他不會放棄與陸希臣的見面。

“沒必要!标懴3监皣@,“糟蹋你的身體,讓我愧疚么?”

孟云霄剛想反駁,陸希臣先一步接話。

“你的身體你不珍惜,我怎么會感到愧疚。”陸希臣冷漠道。

孟云霄握著方向盤的手攥緊,指尖都泛起白。

“我們……”

【任務(wù)完成】

當(dāng)陸希臣表現(xiàn)出一絲關(guān)心或態(tài)度改善的苗頭,就代表和解的任務(wù)完成。

陸希臣聽到神秘聲音在腦海里回響,即將出口的話停住,他生起某種不好的預(yù)感。

頃刻間,車?yán)扰浜现Σ恋妮喬ヂ曊稹?br />
嗡嗡嗡——磅!

陸希臣望著朝自己撲來,打算用自己的軀體,將他護在懷里的人,心神恍惚。

警鈴拉響,嘈雜的人聲鼎沸,尖叫與哭泣流轉(zhuǎn)在廢墟和鮮血中。

陸希臣垂起那雙流光溢彩的桃花眸,凝視著身下孟云霄哀慟哭泣的模樣,他輕輕呢喃:“我并不是真心的,抱歉!

【任務(wù)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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