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蘇中6
只是光頭的王者歸來未激起任何水花, 陸希臣倒是全程旁觀,可他現在被人扛著,啥也做不了, 除了干瞪眼瞧著跟傻子一樣, 就感到一陣陰風刮過。
冷得陸希臣渾身顫了瞬,眼前的風景便發生了巨大變化。
淡色的金光籠罩住他, 陰風嘭碰撞上金光,他聽見清脆的碎瓷聲, 有什么東西裂開了。
旋轉牌轉得猛烈, 扇出道道震耳欲聾的罡風, 仿佛誰要是敢接近, 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陸希臣忍不住扒住近前的腰, 穩住自己無所依晃動的上身, 眼角余光瞥見留在影院的兩位男性輪回者。
光頭和斷臂男眼里滿是惡意,他們之間絕對得有個生與死。
啪——旋轉牌驟然平靜,三次打開機會用盡。
露天影院里的情況在電影放映期間, 無從探知。
陸希臣看著濃郁籠罩的影院,總覺得霧氣翻騰間有無數雙手無望地伸展, 想要抓住誰來陪葬。
“你還好嗎?”
他盯得愣神時, 一張放大的臉占據他全部視線。
“溫尋安!”陸希臣后怕地拍胸口,音量由高轉低, 嘟嘟囔囔地抱怨,“你不要嚇唬我。”
“膽子這么小?”突然出現的人,正是氣質“溫潤”的溫尋安, 只是每次矛盾的行為, 讓人生起些寒意, 一個表里不一、危險十足的家伙。
陸希臣翻眼皮:“我膽子賊大的, 好嘛!”
溫尋安扯起嘴角,手指摩挲似要做出某種熟悉的舉動。
但剛跟自己說話的人,轉過頭,朝外人撒嬌。
“阿慕,你快放我下來啦。”
陸希臣扭了扭,企圖能夠靠自己安全落地,但甫一動作大腿根的肉就被壓緊,整得他再不敢掙扎。
他不掙扎以后,對方卻是忽然放下了他。
陸希臣踉蹌地退后兩步,人就被圈入清淡的冷香里。
“站穩了嗎?”冷靜的聲音隨著呼吸灑在他耳畔,陸希臣忽感腰腹微涼,他寬松的長袖衫下擺凌亂地折起,暴露出單薄的腰線,以至于夜晚的溫度侵襲進來。
對方松手,那點涼被衣服掩蓋。
陸希臣下意識抓住對方離開的手,那手仿佛正等著,反客為主地扣緊。
“我們是不是要趕快回賓館?”
李唯和張平常縮到一塊,他們總覺得周圍的暗處里躲藏著擇人而噬的怪物,他們對于陸希臣的警示,由于現實的打擊,記得清清楚楚。
他們知道自己唯有倚靠調查員才可能活命,殊不見之前幫助他們進影院的三人,壓根不把他們的命當回事,若不是有調查員在,作為普通人的他們必死無疑。
哦,對了,還有個女的和留在影院的人是同伴。
他倆和宋煙因為視角和附加的buff狀態,應該是還不知道光頭復活了,斷臂男也沒死。
陸希臣肯定:“我們得趕快回去。”
此時的理萊小鎮已經被夜色傾覆,七點鐘說不上晚還是早,他們一行人若不盡快尋個容身之地,下場絕對談不上好。
何況,影院里還有兩個兇神和想要弄死他們的兩位輪回者。
“我帶你們去長隆賓館。”事不宜遲,陸希臣拉著鐘慕準備行動。
長街寂寥,枯枝染著濃稠夜色,在地面打出畸形的陰影。
遠遠的有道雪白的細長身影,慢悠悠地自長街盡頭行來。
陸希臣領著所有人打算抄近路的腳步停滯,他們需要前進百米左右,轉彎進入條兩人小道,直穿出去便到長隆賓館的位置,小道兩邊,一面修的是高墻,一面是連綿的鐵質圍欄,方便他們不用經過各類店鋪門面,制造出動靜引起其中鬼怪的注意。
然而,不幸再次遭遇白袍惡鬼,那就沒辦法繼續抄近路了,路道狹窄活動范圍小,要是跟白袍惡鬼對上,無法施展身手,逃跑也麻煩。
除非他們能瞬間穿過小道,否則沖突沒法避免。
而且陸希臣感覺到自己身上陡生層壓力,他被白袍惡鬼進行了標記。
怎么逃走都會被追殺。
陸希臣悄聲對身邊人道:“阿慕,怎么辦,我好像被它盯上了。”
鐘慕望著他流露擔心的眉宇,恐懼害怕倒是沒發現:“先到賓館。”
晚上的理萊小鎮越顯獠牙,他們幾人如果繼續逗留,到時要對付的就不止白袍惡鬼了。
“不要抗!”陸希臣警覺。
鐘慕轉身蹲下:“上來。”
陸希臣立馬趴到對方背上,身邊的空間瞬時扭曲,余光亮起淡色金芒。
帶五個人和七個人消耗的能力是不同的,溫尋安再次使用加速度卡牌,帶著宋煙四位普通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跟隨搭檔的背影。
白袍惡鬼來到離他們百米的距離,蒙著白布的腦袋略略轉動,定在分叉路口的方向。
它依舊按照固定的規則行動。
扭著頭靠近路口,最終正回籠罩白袍的細長身子,與扭轉的頭處于同一水平線,繼而飄入。
而進行奪命狂飆的陸希臣,貼緊鐘慕的背頸,汲取著來自對方溫暖安全的氣息,他多久沒有嗅到活人味了?理萊小鎮的一切都令人發瘋。
鐘慕給予的踏實可靠感覺,讓陸希臣稍稍放松緊繃的神經,白袍惡鬼估計是他在廣場肆無忌憚的觀察中,觸及對方的殺機,老早就鎖定住他,要不是牡丹油燈的強力保護,當時的白袍惡鬼絕對會與他不死不休。
結果倒霉催地又碰見,激起白袍惡鬼對他的仇恨。
“我錯了。”陸希臣咕噥著郁悶的聲音。
背著他的鐘慕微側首。
陸希臣嘆氣,提不起解釋的心。
他們穿過小道就看見安安靜靜營業的賓館,處在一眾關門的店鋪里格外的顯眼,從左數第三家就是長隆賓館,僅它開著門,點著昏暗的燈光。
進門便是柜臺,有一人漠然地站著,大半邊身體沉浸于黑暗里。
屋檐的風鈴奏起悅耳的鈴聲。
鐘慕背著陸希臣邁進賓館門檻,裹挾的氣流敲響了風鈴。
柜臺里的人不加掩飾饑渴的眼睛凝視過來。
“我們白天訂了房間。”溫尋安慢半步趕到,屋檐的風鈴奏出更激烈的聲響。
他溫和地朝柜臺后的“人”道。
“老板。”
在理萊小鎮開賓館,還不會餓死的,只有房子是自己的才行,想做啥做啥,也不用交租金,但能賺多少錢有待商榷,來鎮里住賓館的顧客很少見,一般為了省錢都是賓館老板身兼多職,小生意可雇不起月領工資的職工。
“名字。”長隆賓館的老板低頭,映在燈光里的臉消瘦臘黃,慢吞吞地拿出登記冊。
“李唯。”溫尋安。
紙面上唯獨第一頁寫有字跡,賓館老板面無表情地道:“七個單間,201到207,鑰匙拿好。”
老板取出七把貼有房間號的鑰匙,在柜面上碼成一排。
“你們自己分配。”
言罷,重新回到半暗半明的光線里。
溫尋安笑了一下,一把拿起七把鑰匙,朝陸希臣六人道:“你們怎么想?”
陸希臣率先開口:“我要和阿慕一起住!”他還待鐘慕背上沒下來呢,雙手雙腳極具獨占欲地將人纏緊,一股小孩子認為是屬于自己東西的蠻橫霸道。
可鐘慕是個人,他不是個東西,東西是死物,不會有七情六欲,人類有。
“沒人和你搶啦。”宋煙蒼白的臉恢復些許血色,頗為好笑地調戲道,旋即猶豫片刻,“我自己住一個房間吧。”
膽子真大啊,還是位女性。
至于為何不與另外一位女生鐘思雅住一塊,還是不信任她,盡管她看起來就是位無辜的普通女性,但人不可貌相,防人之心不可無。
宋煙考慮過后,選擇個人住。
李唯和張平常沒有想裝逼的意思,直接說道:“溫哥,我倆能和你一塊住嗎?”
“……”
結果就是陸希臣、鐘慕住201房間,李唯、張平常住202房間、溫尋安、宋煙、鐘思雅住203房間。
如此分配,便于溫尋安監視鐘思雅,也能保護兩位弱女子。
李唯和張平常喪著張臉、哭哭唧唧地跟著大家走上樓梯,猶如上墳般站在202房間門口。
“我告訴過你們,夜晚不要開門,你們一直待外面是打算來個正面殺?”陸希臣見他倆站著沒動,提醒道,“進去以后仔細探查房間環境,若是發現奇怪的物品,立馬換別的房間。”
“什么意思?!”李唯驚叫。
張平常皺眉:“你之前沒說吧。”
陸希臣:“我也是剛想起來,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他穿越到理萊小鎮,就一直住在原主的房間里,平靜地渡過每個夜晚,但作為需要新陳代謝的活人,他必須出門尋找食物,盡管有神秘聲音的指導與幫助,依舊會有危險。
偶爾不得不暫時躲避在陌生的空房子里,神秘聲音便告訴他檢查房間內是否有問題,即使非常疲憊,也必須強撐精神做完,否則說不定在睡夢中就被鬼怪殺死。
“血跡、破碎的衣物、陌生的鞋子、突出的墻等等。”陸希臣嚴肅道,“如果你們不檢查仔細了,門不能開,屋里卻有鬼的話……”
李唯和張平常最先哀啕:“溫哥,救命!”
溫尋安聽到兩個大男人用飽含熱淚的眼睛注視自己,溫柔的臉僵了僵,他沉吟片刻:“這賓館的單間擠得下五個人嗎?”
許是,他們七人在門外長久停留,頭頂的光忽地變暗,貼著腳底竄上陰森的寒意。
陸希臣瞳孔微縮,白袍惡鬼來了!
也別遲疑了,頓時打開201房間,七個人跟遷徙的鳥飛進屋里,門砰地關上。
陸希臣跳下鐘慕的背,熟練的操作——反鎖,確定關好了門,舒出口氣。
“你們別愣著啊,快點檢查屋里干不干凈。”陸希臣回頭見大家怔怔地望著自己,納悶道。
李唯哆嗦道:“它、它不會進來?”
陸希臣:“不會。”
“可是……”李唯鼻孔擴大,手指向門縫,眼白翻起。
即將被嚇暈的節奏。
陸希臣疑惑地轉頭,猝不及防,身子猛地一歪,他被拉拽著退離門口,恰時一束透明金光射向他原本站的位置,因為目標丟失而迅速消散。
“李唯,你清醒清醒!”張平常搖晃瞳孔渙散的朋友。
宋煙:“我來。”她兩巴掌甩上李唯的臉,清脆的掌聲響徹房間。
陸希臣:哈?
莫名挨兩巴掌的李唯委委屈屈地捂臉清醒,他講出自己發神經的原因,門縫里鉆出一根根手指,延至白袍覆蓋的身軀,逐漸接近站在門邊的陸希臣。
這也解釋了,鐘慕和溫尋安兩位突然的超凡能力發動。
“有些鬼很狡詐,它知道房間里有活人的話,可能會制造幻覺恐嚇里面的人,實則幻覺并不會給我們造成傷害,真正的傷害是沖動開門逃跑,陷入幻覺時,我們的感官會受到欺騙,所以無論哪種門都不要開。”陸希臣,“現在,我們必須確定屋里沒有鬼,要不然分辨不清到底是幻覺還是真鬼,真鬼可是會要我們的命。”
“如果這個房間不干凈,我們怎么辦?”張平常詢問。
“換房間。”陸希臣話鋒急轉,“但外面有惡鬼,屋里的鬼沒外面兇的話,可以嘗試解決它。”
“有阿慕和尋安哥在,我們也不用非得換房間。”
陸希臣口吻輕松,無聲無息地撫平大家的焦慮不安。
確實啊,他們有什么好怕的,兩位調查員會保護他們的。
只是,有調查員在也不代表萬無一失,影院的死人事件,還沒過去多久呢。
總之,七個人在單間里搜尋起來。
長隆賓館提供的房間打掃干凈,有一張床、一個浴室,加一扇窗,七個人站里面瞬間屋子就變得滿滿當當,挪不太開手腳。
陸希臣打開浴室門,所有布局全數望盡,洗手池使用良久,生出層黃漬,很干燥。
洗浴的地方被簾子隔斷,他輕輕拉開,貼在墻面的全身鏡倒映出他的身影,陡然看見個人影,陸希臣心里咯噔一下,注意到鏡子里的人動作和自己同步,緩緩湊近查看。
鏡框邊沿是用普通木材打造,聞得到股陰潮的霉味,指甲壓下去留出條深刻的痕跡。
陸希臣沒發現奇怪的地方,準備檢查淋浴花灑,轉身的剎那。
他眨了眨眼,猛地回頭,鏡子里的人也立馬回頭,兩雙漂亮的桃花眼迎上。
那是……陸希臣低頭往屁股看,手揪著褲子朝自己翻,一灘鮮紅的血從他的褲心蔓延,手指碾過一片潮潤,鐵銹腥味突然竄進他的鼻子里。
反身確定浴室門關閉,沒有別的人進來。
陸希臣立即把褲扣解開,想看自己屁股怎么了,咋莫名其妙流血了呢?痔瘡破了?
褲子滑到他腳踝,他如何扭脖子也無法看見后面的全部情況,只好背轉到全身鏡前,雙手掰在唯一有肉的位置分開。
浴室里漸升起團水霧,仿佛有人打開花灑打算洗澡。
陸希臣還在琢磨自己怎么沒覺得痛呢?
背后嘩啦一聲,隔斷簾子竟再次被拉開。
陸希臣視線上抬,和突然冒出來倒映在鏡子里的人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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