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瑜用力的點頭，握住他的手，“好。”

        景端放棄了替她擦眼淚，雙手緊緊摟住江璟瑜的脖子，認真的說：“媽媽，你叫景色的時候，我只有你一個親人，現(xiàn)在，我不僅有你，還有爺爺奶奶和外婆，我們以后不再孤單，所以，你不要難過。”

        稚嫩的聲音并不鏗鏘，卻很堅定，再次引得旁人欣慰的落淚。王玉在一旁也是笑著哽咽。

        江凱心中無比感嘆，抿了抿嘴，“真是懂事的孩子。”

        李云把自己的眼淚擦盡，接過景端手里的手帕，一點一點的幫著她擦，“璟瑜，不哭了，在這里咱們該高興。”

        璟瑜點頭，“嗯。你也該高興。”

        李云點頭而笑，“媽媽是在高興，我的璟瑜回來了。”

        江凱忍了又忍，對著身旁的秘書說：“你看看，女人就是眼淚多。”在哭下去，他也得陪著這母女兩掉眼淚了。

        “是。”

        李云皺眉，“江凱，難道你不高興？”當(dāng)著眾人講的什么話。

        江凱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眶，笑著說：“高興，怎么會不高興，你不看我也差點哭了么。”

        “哈哈”

        江凱與李云的飯對話，氣氛頓時由悲切轉(zhuǎn)換成喜悅，在這里，只為江璟瑜的回來而喜悅。

        陵園的山腳下，幾輛車子穩(wěn)穩(wěn)的停下來，以王玉為首一行人沉默的沿著臺階緩緩上行往景色所在的目的而去。

        道路兩旁的松柏還是挺拔蒼翠，只是秋風(fēng)里多了挨到思念的氣息。

        米色的大理石墓碑上，照片與名字還未改動，記憶中，那張和自己相似的臉龐依舊明媚。

        江璟瑜把一束白色的馬蹄蓮放在大理石臺面上，低頭摸摸一臉沉靜的景端，低聲說：“何景端，給媽媽磕頭。”

        “嗯。”景端是第一次來這里，抿著小嘴很聽話的跪下，鄭重的磕了三個頭。

        江璟瑜恭謹?shù)木狭巳齻�躬，“景色，我的好妹妹，謝謝你，若沒有你，就沒有我江璟瑜。更感激你生了景端拯救了我。”

        遇見她的場景，就如夢境一樣。可現(xiàn)實不是夢境。

        王玉輕泣，她只有看到景色生前的照片來想像她的音容相貌，哀痛沉念，“景色，媽媽沒能早一些時候?qū)さ侥悖�也沒能瞧上一眼，是媽媽這輩子最大的錯，希望有來生，這個錯誤媽媽能彌補給你。我會好好的照顧景端，延續(xù)我們王家的血脈。愿你在天國安穩(wěn)快樂。”

        江凱和李云也雙雙鞠躬，秋風(fēng)吹著他花白的頭花，這一次的心情和往常一樣的沉重，“景色，謝謝你讓我們還能找到璟瑜。”不用再多的言語，因為喜劇里面摻和了悲劇，他們找回了璟瑜，也讓另一個女子失去燦爛的生命，所以，僥幸之下他們心存感激。

        一身黑色長褲的徐遠航，鄭重的說：“景色，最感激你的那個人是我，你放心景端，我會當(dāng)做自己親生孩子那般撫育。”

        沒有那場的陰差陽錯，那么，他的生命里不會再有陽光，他會一輩子生活的悔恨與自責(zé)里，是她給了他希望，給了他一次贖罪的機會。自此，他會給江璟瑜自己的全部，和給景端一個完整的家。

        景端倔強的不讓自己流眼淚，那上面的照片不是景色，他還是覺得她會和現(xiàn)在的媽媽一樣疼愛自己，“媽媽，我會好好的聽媽媽話，一定不讓她傷心難過，也會好好的孝順爺爺奶奶和外婆，你和爸爸在一起，要看著我長大哦。”

        秋日的陽光柔柔的照著大家，把原本屬于這里的陰冷一點點的曬化。

        陵園里的工作人員正忙碌著。

        江凱的面色晦倦身體晃了一下，徐遠航站在他身旁趕緊攙扶住，“叔叔？”

        江凱擺擺手，“我沒事，只是感慨世事無常與弄人。”他剛才是晃神了，想到女兒的小時候，以及后來的風(fēng)雨。

        徐遠航?jīng)]放手，“叔叔，謝謝你能給我一次和璟瑜一起的機會。”

        江凱輕輕搖了下頭，也不介意自己這樣被他扶著，“你們都是大人了，自己的生活自己去過。好也罷壞也罷，都是自己的選擇，只是請不要辜負了璟瑜對你的那片真心。”

        “我知道。”

        天高云淡，一排排肅穆的墓碑下，他們演繹的故事已經(jīng)結(jié)束，而哀思他們的人，生活禮依舊上演著悲歡離合。

        李云揮揮手，對著女兒和王玉道別，“一路小心。”王玉要帶著她的另一個女兒景色回到Z縣安葬。

        璟瑜點點頭，“嗯，安置好了我們就會來。”

        江凱交代一同去的徐遠航，“遠航，照顧好景端和璟瑜，也別讓王女士太過悲傷。”

        徐遠航牽著景端，“叔叔阿姨放心吧，我會的。”

        黑色的車子往機場方向去。

        景端撐了大半日，抵不住疲憊再徐遠航的懷里睡著，小小的容顏清秀端莊，璟瑜輕輕的摩挲著，這個孩子今天表現(xiàn)的很堅強。

        徐遠航伸出手將她攬住，給了她一個安慰微笑。斯人已逝，活著的人努力活著。

        璟瑜把頭靠再他的肩頭，撇著嘴說：“你看上去不是很悲傷。”

        “有，在心里。”徐遠航說，之于他更多的是慶幸。

        璟瑜抬起頭，清娟的眸光盈盈的望著他，“遠航，謝謝你一直等我。”在那段失去的日子里，誰都是在苦難里煎熬，踽踽的往前行。

        徐遠航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低沉著嗓音由衷感謝，“你也沒有嫁人。”

        一個也字，道出兩個人的堅持。他的身邊風(fēng)光無限，只是不屬于他的不會輕易去欣賞。她的追求者比他優(yōu)秀，然而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還是他的地盤。

        愛，怕失去，怕分離，怕不能相守。

        璟瑜應(yīng)聲，笑了笑，可笑容里帶著一層落寞，“我在離開以后常想，如果當(dāng)時我沒有那樣的固執(zhí)，聽從你的安排，我們是不是會少一點磨難，我妹妹也不會遇難。”

        這些問題在最初的時候經(jīng)常獨自的問自己，一遍遍的尋找，卻得不到答案。

        或許，沒有她當(dāng)初的離開，一切和現(xiàn)在不一樣。然而，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誰也無力去扭轉(zhuǎn)已定的事實。

        徐遠航搖頭，“但是，如果那樣我們就不會遇到景端，更或者，我們會在那時分手，你恨我一輩子。”

        種種的假設(shè)，誰都無法猜到原有的結(jié)局。

        江璟瑜沉默了一下，艱澀的開口，“遠航，我想問你一個問你。”她想知道，他對那個無緣的孩子，是懷著什么樣的情感，是期待，還是釋然。

        徐遠航問：“什么？”

        江璟瑜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開口，“當(dāng)年的那個孩”

        話說一半，徐遠航的手機鈴聲響起，他連忙去接，怕吵醒沉睡的景端，“我接個電話，劉健，什么事？”

        手機上顯示的是劉健的號碼，他以為公司有雙面事，不過傳來的卻是許梓秀的怒火，“徐遠航，你不好好的在公司上班，去哪里了？”

        手機的質(zhì)量很好，但是璟瑜靠的太近，內(nèi)容聽不清楚，但是徐遠航皺眉和說的話是能看見聽見的。

        “媽，我要出差幾天。”他看了一眼璟瑜耐著性子說。

        璟瑜端正了坐姿，將臉轉(zhuǎn)向了窗外。表情換上了淡漠。

        許梓秀正怒火中燒，哪里肯聽兒子的話，“你出的是哪門子的差，別告訴我是急著當(dāng)人家的半子，那死掉的人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還千里迢迢的要你送過去，你不嫌晦氣么。”

        她在午飯后，出去散步竟然得到她家兒子陪著江家的人去陵園掃墓的消息，平日里她可以隱忍，但是這樣代表性的事觸犯了她的容忍度。

        徐遠航不由的臉色灰暗下來，“媽，沒事的話我掛了。”他的出行有他的理由，不僅因為景色是璟瑜的親妹妹，他尊重她，而且，他想去看看Z縣，這座璟瑜生活了五年的城市，他要把自己缺失了五年的沒有她的記憶，給填補上。

        母親這樣的嘶聲竭力，讓他感覺親情的疲憊。

        許梓秀的怒意更盛，“你敢掛了試試，我就去江家問問李云，她到底按了什么心，又是怎么把女兒教成個狐貍精，把你迷的是非對錯不分。”

        徐遠航語氣立刻變的冰冷，“媽，你別無理取鬧。”

        他不明白母親為何還要這樣的執(zhí)著，為何還要將六年前的傷害再延續(xù)。

        “你現(xiàn)在就給我回來，不然的話后果自負。”許梓秀發(fā)出通牒后，掛了電話。

        徐遠航俊目濃的化不開凌厲。

        車廂里一時陷入寂靜，沉悶的空氣把兩人的心頭壓的沉重。

        徐遠航扭頭，撫了江璟瑜的頭發(fā)笑著問：“璟瑜，剛才你想問我什么？”臉上的沉郁不在，換上了謙和溺寵。

        江璟瑜沒有看頭，低下頭垂下目光，看著自己的手指淡淡的說：“當(dāng)年我在Z縣的生活，你有沒有派人查過。”

        徐遠航瞇了一下眼睛，“有，讓我很愧疚。”他感覺璟瑜原本問的應(yīng)該不是這個問題，可不知道她為什么改了話。

        璟瑜絞著自己的手指，“這些艱難我都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了，也看開了很多事，遠航，別為我內(nèi)疚。”

        剛才的電話是他的母親打來的，想來是因為他陪著自己去Z縣而發(fā)火吧。她不想徐遠航夾在她們當(dāng)中難做，可是眼前的情形無法調(diào)節(jié)。

        因為，她不會去和許梓秀妥協(xié)，妥協(xié)了，就會失去眼前的男人，讓以前的種種再次變成難堪。

        徐遠航把她拉回自己的懷里，應(yīng)聲，“嗯。”

        Z縣這邊都安排妥當(dāng)，重新安置景色到景端爸爸身邊很順利。在中午前就完成了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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