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荀雙也是無果，應朱一想也是……荀雙雖是神鷹衛副使，但常年在宮廷中出入。就算他出去執行任務時，曾經接觸過江湖。但究竟算不得半個江湖人，自然不知道這些了。

        稍頃，邵衡推門走進來，他手里拿著剛弄來的夜行衣。見小朱乖巧地坐在床頭等自己，邵衡心里一暖。他情不自禁地靠近過去，傾身在對方發頂落下一個一觸即離的輕吻。

        然后，邵衡就不受控制地兀自紅了耳根，他裝腔作勢地開始寬衣解帶，給自己換夜行衣。應朱則有些走神，思緒回籠后他走上前去，邊幫邵衡整理衣領邊問道：“你的劍呢？”

        還在為對方的接近而眉飛色舞的邵衡，頓時啞口無言了……說起來，那把破劍被自己隨手給扔哪兒去來著？他靈機一動道：“在儲哲那里！我讓他幫我擦擦。”

        見將小朱糊弄過去了，邵衡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氣。其實他根本沒有必要佩劍，《無上心經》練到第九重任何東西到了他手里，都可以當作鋒刃來用。

        比如上次那個凳子腿，撂倒幾個壯漢完全不在話下。就算是成親時挑起喜帕用的秤桿，到了邵衡手里也能殺人于無形。

        可是小朱擔心他，邵衡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傾向。證明對方已經開始在意他的事情了，所以他就沒有嘗試去解釋，反而很享受這種被人關心的滋味。

        夜晚，大家在邵衡房里聚首，只有邵衡、儲哲、沙成飛和郡守夫人四個人換了夜行衣。郡守的小女兒看向沒穿夜行衣的荀雙，荀雙假笑道：“哥哥和門口那個人，一起留下來保護你。”

        他視線指向門外守著的那名，目前僅剩的神鷹衛。實則，儲哲也給荀雙準備了夜行衣。但荀雙覺得自己的使命是保護小王爺，而不是什么“劫富濟貧、開倉賑糧”。如果做這些事期間，小王爺有個什么閃失，那自己才真是萬死難贖呢！

        儲哲內心不禁有些失望，他其實很希望荀雙能一起來。有自己在無論對方功夫如何，他都能護荀雙周全。

        邵衡簡單交代道：“沙兄弟和柴夫人去大牢救人，儲哲和我去兩江都督的書房和庫房看看，一般貪官都把值錢的東西收在那里，實在沒有我們再去臥室里找暗格。”

        看這駕輕就熟的樣子，想來以前沒少“劫富濟貧”。幾人一一點頭，他們又商量好危機時刻的聯系方法。儲哲還給每人都準備了一個信號彈。

        一切安排妥當后，邵衡轉頭對應朱道：“你和小姑娘留下，他們兩個負責保護你們。我們回來之前不要輕舉妄動，在這里等我。”

        最后那五個字，邵衡語氣十分溫柔。應朱望著對方眼里的淺光，他輕聲叮囑道：“萬事小心。”

        邵衡帥氣的爽朗一笑，隨即帶著另外三人融入了夜色。應朱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讓對方安心。自己的心卻早已跟著方才那人的身影，遠遠地飄走了。

        這邊進入兩江都督府后，邵衡和儲哲先幫沙成飛他們撂倒了守大牢的獄卒，然后四人才分頭行動。出乎他們的意料，守在這里的武林人士很少。八成是上次行動失敗后，全都逃之夭夭了。

        邵衡二人去往書房途中，經過一間偏室。里面紅燭搖曳，有男子粗獷的笑聲和女子的呻/吟/聲傳出來。

        他們覆在房檐上觀望了一陣，聽守夜的傭人說……是都督大人新納的小妾，什么鶯紅樓的頭牌。

        邵衡與儲哲對視一眼，看來不用擔心書房有人了。老爺在偏房里顛鸞倒鳳，想來臥房也相對容易查找了。他們悄無聲息地來到前院書房，甚至沒有驚動守衛就雙雙潛了進去。

        儲哲輕車熟路的在一個匣子里，找到一疊銀票，邵衡也摸到了庫房的鑰匙。二人隨即又進了庫房，可里面只有金銀珠寶沒有糧食。可見這位都督大人眼里就只有錢，大貪官實錘了。

        儲哲獨自一人潛回書房，去找糧倉的圖紙。邵衡則去大牢接應其余人，畢竟撤退時他們還要帶著一個受了刑的傷號。

        當他趕到大牢門口之時，正好沙成飛和郡守夫人攙扶著柴大人出來。邵衡從房檐上躍下來，落在幾人身前問道：“不要緊吧？”

        那位柴大人虛弱的笑道：“沒事兒，就算死了……也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何況只是夾夾手指，幾個月就好了。”

        邵衡點點頭，清官和貪官還真是迥然不同。他主動背起柴大人，因為幾人中屬邵衡最壯實、身量最高，加上武功也高，背個人就跟扛袋大米一樣，不費吹灰之力。

        柴虎驚詫道：“謝謝壯士，麻煩了。”

        沙成飛在旁邊道：“虎子，這是我們盟主，江湖上他最厲害！這次要不是有他們幫我，我怎么能順利將你救出來呢！”

        柴虎再次道：“盟主俠肝義膽，大恩不言謝。”

        幾人迅速撤離，回到小王爺所等待的四合院，沒過多久儲哲也完成任務回來了。他們容柴大人洗漱休整了一夜，又吃了頓飽飯。翌日，才帶他來見小王爺。

        柴虎對應朱行大禮，拜道：“下官淮南郡守柴虎，參見王爺！”

        應朱抬手示意對方起身，并道：“柴大人快快請起，我還未正式受封王爵，實不敢當如此大禮。”

        柴虎站起身來，他被自己夫人扶著在旁邊坐下。應朱關心道：“柴大人為國為民遭此劫難，身上的傷可有好些？”

        柴虎道：“小傷而已，勞煩王爺掛心。只是傷了手指，過段時間就自己好了。我皮糙肉厚算不得什么大事，反而是賑災一事……”

        邵衡從儲哲手里接過銀票和糧倉圖紙，遞給了旁邊的應朱。應朱淡淡一笑接下來，道：“此行我雖未受皇命，但也確實是為淮南水患一事而來。”

        應朱將銀票和糧倉圖紙交給柴虎，道：“朝廷撥發的賑災糧款盡數被貪官所貪墨，眼下這些可用來應急。我等對此地具體情況還不甚了解，發糧和搭建粥棚等事宜，還需要大人你來主持。”

        柴虎面露感激之色，他堅定的道：“下官義不容辭！”

        應朱又道：“至于貪墨一事，我已經讓人將柴大人手中賬冊的復制本送往京城，相信不日就會有旨意下來。賑災一事，你盡可放手去做。”

        ———話雖如此，但要扳倒戶部尚書豐世謀，證據仍不夠充足。

        見小王爺面有沉色，邵衡不解地和儲哲對視了一眼。柴虎眨眨眼睛，隨即他再次跪下來，并從懷里取出一個盒子雙手奉上。

        柴虎稟道：“王爺，這是下官手頭所有的證據。不僅有貪墨的賬冊原本，還有兩江都督與戶部豐大人的來往書信……請您過目。”

        荀雙迅速接過盒子，他打開來呈上一封書信給小王爺。應朱邊拆開信件閱讀，邊問道：“這些東西為何會在大人手里？”

        柴虎看向旁邊坐著的沙成飛，道：“是沙兄弟之前冒著生命危險，從兩江都督的書房中尋來的。我一直讓夫人幫忙收著，就是打算等有機會時，將貪官們一網打盡。”

        眾人看向沙成飛，各個面露疑色。如果真是這樣，這個沙成飛早怎么不說？

        沙成飛不好意思地撓著自己的耳根，道：“其實我是去找銀子的，既然貪官把銀子都給貪了。我就想著去偷回來，給虎子買糧食賑災。見這個盒子上著鎖，就以為里面是銀票……”

        ———敢情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原來，沙成飛是因為“劫富濟貧”失敗，所以才沒有對他們說。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兩江都督要派人追殺他，以及要將柴虎抓捕下獄了。

        有了這些就能扳倒豐世謀了，應朱對荀雙道：“你親自帶著這些東西上京，親手交給皇兄。快去快回，最好能帶著圣旨回來，讓柴虎暫代兩江都督一職，盡快落實賑災一事。有了這些證據，就算是烏丞相也無法將豐世謀洗白了。”

        荀雙猶豫道：“殿下，我要是離開了，您的安全……”

        應朱轉向另一邊望著邵衡，他眼里帶著笑意，眸光里流轉的是信賴。他道：“放心吧，我們陪柴大人放糧賑災，等你回來。”

        荀雙頷首領命，他臨走前看向邵衡和儲哲，不甘心地對二人抱拳拜托道：“我不在期間，小王爺就勞煩你們看顧了。”

        邵衡點頭，自家小朱自然該由他來保護，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儲哲卻比較擔心荀雙，他不禁開口叮囑道：“路上小心。”

        荀雙也沒太當回事兒，他轉身跳上院中馬背，隨即疾馳著離開了。他走后幾人的話題回到賑災一事上……

        柴大人認為在徐州開倉放糧，并不能起到實質性的作用。而且，等兩江都督從小妾的房里出來，他們還是會被追殺或者逮捕。

        于是，幾人帶著銀票日夜兼程，再次趕回了重災區。在當地鄉紳的幫助下，他們迅速搭建起粥棚，先解了災民們餓肚子的燃眉之急。

        等兩江都督從他新進門的姨太太房里出來，都已經是三日以后了，看來溫柔鄉更是貪官冢。最近一些事弄得這位都督大人焦頭爛額，什么漫天的賬冊，還有書房里不翼而飛的書信。

        他心里煩更沒心思去管那些個破事，正所謂“人生得意須盡歡”，于是就放縱自己堪堪享樂了數日。當他發現大牢被劫，柴虎越獄逃跑以后，急忙派兵去拿人。

        可等兩江都督的兵趕到時，皇上的圣旨也到了。想來是第一次送去的賬本有了回音，兩江都督被革職查辦。前一宿還宿在溫香軟玉小妾懷里的都督大人，后一宿就要去睡牢房的臭草堆了。

        荀雙想來還沒有抵達京城，但沒有了掣肘的上司，柴大人這邊的賑災行動就方便了許多。應朱和邵衡他們也跟著忙里忙外，沙成飛則更為熱心。

        這日夜晚，郡守家的客居廂房里。邵衡看著已經累得睡著了的小朱，不禁露出一絲苦笑。最近幾天一直在忙賑災，金枝玉葉的小王爺更是親自上手，給災民們盛粥端碗。

        邵衡本不想小朱這樣辛苦，但看對方樂得高興，也就沒有出聲阻攔。只不過，兩人一直在忙，都已經好幾天沒有親/熱了！

        邵衡心里著實癢得緊，他偷偷在睡著的小朱額頭上親了一下，這才無奈地抱著對方也去會了周公。

        ———只能等回家再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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