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錢？金**？享用不盡？衣食無憂？”秋煙離不再笑了，炯炯有神的一雙眼閃爍著重重鬼影，灼人又冷冽：“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樣子的嗎？在你死去的一瞬間，你的靈魂離開了你的身體，從此，你不再能夠欣賞日出，也不再能觸碰陽光，你聞不到花香，也無法感受到血液的溫度心臟的跳動。你只是一個沒有歸屬，沒有去處的靈魂，除了終日漫無目的地在這茫茫天地間游蕩，你一無是處。而那些曾經與你血脈相連的親人，他們無法再感受到你的存在，即使你就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會同你說上一句話，更不會像過去那般，給予你溫暖的擁抱，你成了這個世界的棄兒，你能夠面對的，只有無窮無盡，永無休止的黑暗，這樣的感覺，你明白嗎？”

        說到最后，她再度笑開，昏黃的燈火在她眸中羅織出一幅模糊的長畫，有什么東西在當中流淌，卻看不真切。

        秦檜暗道不好，有些悔不當初，但卻晚了。

        秋煙離已經緩緩站起身來，卻并不走，只是站在那里，入定似的望著眼前那堵金墻，笑容掛在嘴角，卻顯得違和而生硬。

        “至于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下面’，是一個比這里還要冰，還要冷，還要陰森恐怖的地方。那里會有各種各樣的鬼圍著你，男鬼女鬼，老鬼少鬼，有冤死鬼，有餓死鬼，還有像我這樣饑寒交迫，被活活凍死的鬼，他們每一個都很嚇人的，有的吐著長長的舌頭，有的頭和臉都只剩下了一半，還有的，會用那雙像狼一樣的紅眼睛盯著你，只要你稍不小心，惹怒了他們，他們就會群起而攻之，把你撕成一塊一塊的碎片，吃你的肉，和你的血，丟進黑乎乎的河里，到時候，你就永生永世都不能輪回投胎，只能游蕩在地府里，做一個孤魂野鬼，等著有一天魂飛魄散。”

        她的聲音充滿了委屈，像是一個受到了欺負的小孩子，在同別人訴說自己的遭遇，祈求得到安慰和同情。

        可秦檜卻覺得她的聲音充滿了陰沉和黯淡的氣息。

        果然，秋煙離在說完這番話后，頓了一頓，然后垂下長睫，冷冷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秦檜，每說一個字，笑容便一點點消失：“你覺得，像我這樣失去了一切的冤魂，還會在乎什么享用不盡，衣食無憂嗎？”

        秦檜面無人色，想說什么，喉嚨卻像被人掐住，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秋煙離低低發笑，笑聲回蕩開來，鉆進人耳朵里，勾起一陣心悸：“害怕嗎？原來你也會害怕啊！沒關系，再等一等，等你到了那里，你就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樣子了？”

        秦檜癱坐到地上，一邊往后退，一邊驚恐的搖著頭：“我不要，我不要！”

        秋煙離將眉一挑：“這你可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誰叫你平生作惡多端，還滿口的謊話，像你這樣的人，最適合那個地方了，我想黑白無常，還有閻王大人一定非常有興趣拔掉你的舌頭，砍掉你的手指，把你這種人丟進油鍋，讓你受熱火炙烤，滾油汆燙之刑的”

        秦檜忙撲過去，抱住秋煙離的大腿：“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放過我吧！這樣吧，有什么要求，你隨便提，我一定滿足你！”

        “真的什么要求都能滿足？”

        秦檜使勁點頭。

        秋煙離展顏一笑，眸中有熒光亮起：“那好啊，那就用你最重要的一件東西，來換你自己的Xing命，怎么樣？”

        秦檜想都不想，忙答應：“可以，沒問題！”

        秋煙離眨眨眼睛：“答應的這么爽快啊？”隨后沉吟：“也是，對你來說，重要的東西那么多，失去一兩個應該也無所謂吧？那好，讓我仔細想想，嗯……”她歪頭認真地思考片刻，忽然猛地一拍掌：“對了，你不是有一個寶貝兒子嗎？我死的時候，就跟你的兒子一樣大呢！不如就用你兒子的Xing命來交換你自己的Xing命吧，這樣我還能多一個玩伴，就再也不會孤單了，你覺得如何？”

        可秦檜一聽這話，眼中卻閃現驚惶之色，他死死抓著秋煙離的腳腕，越抓越緊：“不要，求你不要動俊兒，俊兒什么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

        “他無辜？那我又何嘗不無辜呢？我母親又何嘗不無辜呢，我那個尚未出世，便已魂歸天外的弟弟又何嘗不無辜呢？”秋煙離皺起眉頭，卻無半點質問的口吻，只是依舊那么云淡風輕的：“不用你的兒子來換也可以，那你還有什么東西，是你最重要的嗎？”

        “我……”秦檜急切地回想，突然，他猝然大喊：“我的錢！對，我的錢！我所有的錢，只要你想要，都可以拿走！”

        “看來，你除了這條命，也只剩下錢了。”秋煙離很不情愿的嘆了一口氣：“好吧，雖然錢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但如果你愿意答應將所有的錢財都捐給鎮子上的百姓，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饒你一命。”

        見她答應了，秦檜忙道：“當然沒問題，那我們現在就出去吧，我立刻就讓人把我所有的錢都搬出來，分發給鎮上的百姓，怎么樣？”

        他笑的十分熱切，那雙老鼠眼下面卻藏了幾分狡詐。

        只要將這個惡鬼騙出去了，外面就是他的地盤，到時候，還怕制不住這個惡鬼？

        他正洋洋自得的時候，卻并不知道，秋煙離早將他這些心眼看穿了。

        “不用出去了，因為外面的那些錢對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你真正的財富，全在這間冰窖里面。”

        秋煙離語出驚人。

        秦檜臉上不禁浮現震驚愕然之色。

        她……她怎么會知道？

        “你搞錯了，這里……這里什么都沒有。”秦檜下意識的否認，可他那心虛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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