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興奮，一下子沒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元洵便趁機將她所有的想法盡收眼底。

        蠢女人！

        居然敢算計他？

        我就讓你看看，以卵擊石，是什么樣的下場！

        壓下心頭怒意，見她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元洵故意沉了聲音，冷冷道：“不否認？那就是讓本王說中了？”

        秋瑤依這才想起要安撫他，忙調整好面部表情，為防他看出端倪，還特意展開一個甜美嬌艷的笑，稍稍傾身，做出倚靠的姿勢，手指點上他的胸口，輕輕的打著圈，軟聲道：“怎么會呢？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爺對懷依雖然稱不上體貼，但畢竟也給了懷依衣食無憂的生活，還有夢寐以求的名分。這段時間也多虧了王爺，懷依才不用每日看人眼色生活，王爺對懷依的大恩，懷依銘記在心，所以，懷依才想盡自己所能幫您一把。至于我自己……”

        說到這里，她停下撩撥的動作重新站好，卻垂下眼做出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模樣，甚是委屈，甚是悲苦嘆氣道：“懷依現在也想明白了，這人啊，還是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去奢求與自己不匹配的東西。如今懷依別無所求，只希望下半輩子能夠衣食無憂，富貴不絕。王爺您不同，如今您雖然一時失意，但懷依看得出來，您命中注定就是要坐在那最高的位子上面仰望眾生的。懷依命苦福薄，承受不起那樣的福分，還是找個更匹配自己身份的人比較好。”

        她話說的極為漂亮，姿態又恭順，饒是元洵知道她這些話不過是在哄騙他，但聽著就是好聽，怒氣也稍稍消下去了一些。

        “算你還有點腦子，說吧，你有什么條件？”

        秋瑤依這樣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沒有任何理由的為他效命，她必定是有所求的。

        總要探好她的底牌，才能決定，日后要如何將她這枚棋子物盡其用吧。

        知道元洵這就是答應了，秋瑤依倒也不客氣，直接便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王爺您向我承諾，待他日您順利登上了大寶，定會賜我與元祁丹書鐵券和免死金牌，并保留元祁所有的爵位，終生不予廢棄。若違背此承諾，王爺您就天打雷劈，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最后十二個字，她說的格外重。

        元洵當時就變了臉色。

        這誓言之毒，普通人就算只是聽到，多少都會有那么一些不舒服。

        可秋瑤依卻說得面不改色，好像這是一件多么云淡風輕的事情。

        元洵剛退下的火又噌一下竄起來了：“好！好！”他大力鼓了兩下掌，怒極反笑道：“怎么我從前就沒看出來，我的王妃居然算了這么一手好賬！”

        秋瑤依抬頭對著他笑，還屈膝福了一福：“王爺過獎了。”

        元洵手向上一抬，差點就又要動手了，最后到底還是咬牙忍了下去，看著她，冷笑了兩聲，道：“好，我答應你。”

        反正這次，我是絕對不會讓那個病鬼活著回皇宮的。

        如此一來，就不是我不遵守諾言了，而是他自己沒那個命！

        秋瑤依沒有注意到元洵眼中一閃而過的陰光，還在為自己計劃得逞而沾沾自喜：“王爺果然爽快，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

        兩人各有各的算計，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有那么片刻沒有說話。

        忽然的，元洵不知想起了什么，沉聲問道：“秋煙離那邊，你打算怎么做？”

        秋瑤依斜挑起眼角，曖昧的笑笑：“怎么，王爺心疼了？”

        元洵飛快掩飾好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關切之色，尷尬地咳了兩聲，道：“本王只是想知道，你是真的要下狠心對付她嗎？連我都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將你當做過親人，當做過姐妹的。”

        “那又如何！”秋瑤依搶過他的話，唇角笑容在聽到這句話時陡然僵在臉上，秀媚的眉眼一旦沉下來，就顯得說不出的殘忍刻薄：“那又如何！王爺您自己也說過，只要能夠達成目的，就算不惜一切代價，用盡一切手段，也要把妨礙我們的人統統踩下去！什么兄弟手足，姐妹情深，在權勢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懷依學會了，也做到了。可如今，王爺您卻來和我說什么親人，什么姐妹？該不會都到這個時候了，王爺您卻要告訴我，您生了憐香惜玉之心吧？”

        她越說越激動，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咬爛了磨碎了再擠出來，還能聽出濃重的嘲諷之意。

        元洵的臉色不太好看，但卻意外的什么話都沒有說。

        秋瑤依這些咄咄逼人的話雖然聽著并不舒服，可多少還是提醒了他。

        她有幾句話說得是對的。

        就算他再喜歡秋煙離，大事當前，也容不得他為這些兒女私情而猶豫。

        他很了解他自己，如果要在江山和美人當中做一個選擇，他一定會選擇江山。

        至于美人……不過是一種陪襯，一種榮耀的象征，就像紅花下的綠葉，流水中的山石，再美，再好看，也只能是點綴，不能喧賓奪主。

        而秋煙離的光彩，卻是無論什么人用什么樣的辦法，都無法抹去，無法掩蓋的。

        他要得到她，卻多少也會擔心。

        那樣一個不論外貌出身，還是頭腦智謀都無可挑剔的妙人兒，能夠心甘情愿站在他身邊，成為他的綠葉和山石嗎……

        另一邊，在秋煙離的帳子里。

        奈兒正埋頭忙著收拾打點。

        方才元祁那邊派人來通知，說是他今晚要值夜，估計是沒有辦法回來了，讓秋煙離早點休息。

        奈兒想趕快收拾好，然后去打些熱水，讓秋煙離泡個澡驅驅乏，然后好好睡一覺。

        眼看夜就要深了。

        外面的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都已經落了兩場，秋煙離還是沒回來。

        奈兒心中擔憂，又不敢離開，怕她回來找不到人。

        正想吩咐外面的宮人取更多蠟燭來點上，就見一個狼狽似落湯雞的人，挑開帳簾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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