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煬和縉紳走進都城，在街邊小聲商量。

縉紳沉聲道：“城東市集那個是乙級二階的波動，我去那邊，城隍廟那個乙一的交給你，我能力有限，你自己注意啊，不行的話……保命要緊，任務(wù)失敗沒關(guān)系。”

這番話，足以可見縉紳這個人的人品。

蕭煬點了點頭，輕笑道：“你放心去，我們先調(diào)查一下，一個時辰后回這里集合。”

“好。”

二人各自離去。

蕭煬朝城隍廟的方向一邊漫步走，一邊留意著城里的一切。

很快，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百姓們雖然在進行著日常的活動，可神色之間都帶著警惕與匆忙，看不到什么笑臉，聽到的都是唉聲嘆氣和埋怨。

似乎整個城市都籠罩著一股嚴(yán)肅和危機感。

那種充滿負(fù)能量的氣場，被蕭煬敏銳地捕捉到了。

有此發(fā)現(xiàn)，蕭煬快步走去了……告示墻。

這里是朝廷發(fā)布官方信息的地方，位于城門邊。

蕭煬抵達時，看到告示墻前聚集了幾十號人，都在竊竊私語。

他走上前站在人群后，一邊偷聽著他們的聊天，一邊看著告示信息。

粘貼的告示當(dāng)中，有許多是尋人啟事。

這些都是百姓去官府報案，由官府來此發(fā)布。

蕭煬留意到，這些尋人啟事竟都是男性，沒有一個女性，稍有些奇怪。

在眾多公示文件當(dāng)中，有一則關(guān)鍵消息吸引了蕭煬注意。

朝廷七日前發(fā)布，宮中有刺客，沒抓住，逃出了宮外，錦衣衛(wèi)將在都城內(nèi)進行調(diào)查，要求百姓配合。

有刺客？

逃出了宮外？

蕭煬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應(yīng)該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有些事有些話，看表象都是看不清的。

蕭煬駐足聽了一會，這些圍觀百姓口中根本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大多都是在說風(fēng)涼話。

人與人之間好像就是如此，相處起來無非就是三件事。

拐彎抹角地炫耀自己、添油加醋地遍地別人、互相偷窺地搬弄是非。

蕭煬早已司空見慣。

從告示墻離去，蕭煬找了一家面館。

“老板，一碗陽春面。”

“好咧，客官稍等。”

面端上來，蕭煬從速吃完，將鼓囊囊的錢袋往桌上一丟。

“結(jié)賬！”

沒有什么人比這時候的老板更加殷勤。

“來了！”

蕭煬一邊從錢袋里掏銅錢一邊笑著問道：“老板，跟你打聽個事，我剛到燕京，聽說宮里鬧刺客了，錦衣衛(wèi)在四處抓人是嗎？”

老板接過銅錢，愁眉苦臉道：“唉，是呀，蠻橫得很，有時半夜還闖進家里來，鬧得滿城風(fēng)雨。”

蕭煬追問：“那告示墻上貼的那么多失蹤人口，也跟這件事有關(guān)嗎？”

面館老板深深嘆了口氣，“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能貼上去的都算有點權(quán)勢的，像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官府都懶得搭理，我那小孫子已經(jīng)三天沒看到人了，娃他娘愁得飯都吃不下。”

蕭煬順著老板目光看去，一位青年女子正坐在灶臺后面的小板凳上，面容憔悴，雙目無神，動作慢悠悠地洗著碗筷。

這再次讓蕭煬肯定，兩件事一定有關(guān)聯(lián)，絕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

“唉，沒想到燕京也這么不太平，老板，我有空幫你多留意一下，你那小孫子什么模樣，穿什么衣裳？”

老板滿眼感激地看著蕭煬，神情激動。

“謝謝客官，謝謝客官！我那小孫子今年八歲，穿著虎頭鞋，脖子上掛著個小鈴鐺，皮膚很白像他娘，很好認(rèn)，有勞客官費心了。”

從面館起身離去，蕭煬拐進了一條小巷之中。

剛一進巷子，兩名大漢就一前一后竄了出來。

其中一位滿臉橫肉，兇神惡煞的彪形男子惡狠狠道：“錢袋交出來！不然有你好看！”

蕭煬懶得演戲，直接上去梆梆幾下將這兩名大漢放倒，打得他們鼻青臉腫。

方才蕭煬在面館結(jié)賬時，是故意將錢袋暴露出來。

目的就是引誘心生歹念之徒前來搶。

一個初來乍到的年輕小伙，形單影只，身懷巨款，沒有人來搶一下都說不過去。

兩位大漢知道碰到了硬茬，被打趴在地，趕緊求饒。

“英雄，英雄！是我們有眼不識……”

啪！

蕭煬一巴掌扇了過去。

“你有個屁的眼，聽著，問你們點事，如實招來就放了你們。”

兩名大漢連連點頭。

普通老百姓只能看到水面的事，而要窺探到水面之下的陰暗，就得找這兩位大漢這種本身就生活在陰暗之中的人。

蕭煬壓低聲音問道：“最近的宮內(nèi)刺客還有失蹤人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兩名大漢聽到這問題，互相對視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蕭煬噌的一聲從耀深葫里掏出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猛然插進了旁邊的墻中。

其中一名大漢被嚇得渾身一激靈。

“我說我說！英雄留手！小人，小人也是道聽途說，錦衣衛(wèi)抓刺客只是個幌子，實際上是……是劉公公為了煉制長生丹，需要大量男童的血和男人的毛發(fā)。

“那些失蹤的人……聽說，聽說都是被錦衣衛(wèi)暗中抓了去受了髡刑，抽取了血液，有些不甘受辱就自盡了。”

蕭煬聽完，雙眉微擰。

劉公公，在正德年間肯定指的就是那位權(quán)傾朝野的著名太監(jiān)，劉瑾。

他活著的大部分時間，東廠名勢極盛，錦衣衛(wèi)被打壓，只能依附于東廠。

那這樣的話，由錦衣衛(wèi)抓人就很合理。

為了煉丹藥，抓男童男人找了個宮中鬧刺客的理由，這種事在古代也屢見不鮮。

朝廷辦事嘛，又當(dāng)又立是標(biāo)準(zhǔn)格式。

至于那個髡刑，是一種將全身毛發(fā)剃光的侮辱性刑罰。

現(xiàn)代人可能覺得沒什么，但在古代，要受髡刑，許多人寧愿死。

朱元璋有個紈绔的皇子朱檀，在大部分時間線當(dāng)中就是受了髡刑。

打聽到這件事后，蕭煬又肅聲問道：“三天前，城隍廟那邊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

誰料這個問題一問出口，兩名大漢驚恐不已，連瞳孔都在劇烈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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