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袁燼川與胡緒琛的嫡長子胡豫然站在一個大倉庫門前，倉庫一共有十六間，每一間都足以放置千石米糧。

        “這原是個米倉，后來空出來了。”袁燼川說著打開了倉門的機關，機關大門一開，里面滿是被黑布遮著的私鹽。

        胡豫然一身墨色長袍，仿佛能融入進黑夜，他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容貌俊美陰柔。

        他向一石車走去，掀開了黑布，向里摸了一把，果然是一手白花花的鹽。

        “這里一共多少？”他問袁燼川。

        “六百石，一個倉門放了一百石。”袁燼川答道。

        “你確定萬無一失？”胡豫然瞇起了俊眸問道。

        袁燼川拿出了兩張契據說：“這是程釩從淮安的發據，收據人還是空白，等你們胡府到皇宮上了奏，我就說這張紙是從這批貨里搜出來的，第一批貨的時間正好是齊峴失蹤的日子，這才讓這契據沒了收主。”

        “你不怕程釩供出你？”胡豫然問道。

        “我沒給他運過鹽，程家手上所有的契據都是過去和齊峴簽的，若是搜起他們程家，也只會搜到帶有齊峴手印的契據，從前在淮安，我也只是給廖平做過，為了他們家的人頭，廖平是死也不會供出我的。”袁燼川說。

        袁燼川打從淮安到裕京，程琰拿來的每一批鹽，他都只是收了他們的發據，并沒有簽收，將這些鹽滯留在這個倉庫，拿自己的銀錢轉給程琰，讓程琰以為這筆生意萬無一失，實則私鹽沒有一兩流通進裕京，為的就是今日的算計。

        “你對程家有何仇恨？讓你如此做？我記得你這個官位，程釩在暗中可幫了不少忙。”

        胡豫然很納悶袁燼川為何要與胡家聯手，如此扳倒程家可真是毀家滅門了，這也一直是他們胡家想要的。

        “和您一樣，有仇才有恨。”袁燼川背過身說到，黑暗的背影讓這秋夜更加生寒。

        看他不想說的樣子，胡豫然也沒有多問，袁燼川開口又說道：“契據一式兩份，一張是空白拿給朝廷看的，一張上收貨人要簽上胡公子的名字，還有我的名字，我們二人按上手印，不過這份契據永遠都不會外傳，我和胡家擰成一條線，對我也有些保障。”

        胡豫然冷哼了一聲，心中不禁佩服他的周全，“你也真是機關算盡啊。”

        “胡公子覺得可好啊？做成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程家人了。”袁燼川問道。

        胡豫然思慮片刻，答應在契據上簽字留印，這袁燼川為了自己的安危也絕對不會暴露此據，為了能為姑母的枉死報仇，全了父親一生的心愿，也只能如此了。

        （胡家和程家的淵源忘了的寶貝們可以看第30章渟州失足重溫一下。）

        二人手續做足后便分手離去，袁燼川手里握著契據，只覺得一股快意涌上心頭，眼里的狠厲仿如一頭咬住羊頸的惡狼。

        一個月后，冬至

        有了大理寺卿胡家的幫助，程家私鹽案審理的很快，官兵連夜抄了程家，搜出多張與齊峴勾結的契據，又秘密查查抄了齊家，找出了與其相對的備份，齊家程家一夜之間舉家入獄，擇日問斬。

        程釩在獄中不斷上訴告袁燼川，但因證據不足，并無來往的字據，他被胡家暗中庇佑著，狀紙被一再駁回。

        胡家以袁燼川扣下私鹽暗中調查，在職期間沒有讓一點私物流進裕京為由，在文武百官面前參贊了他一番。

        冬至的那日裕京正午

        程家府上大大小小的人，包括簽了賣身契的侍女小廝都沒能逃脫，全都上了囚車等候問斬。

        這天裕京的街上人非常多，有很多百姓都拿了爛菜葉，等到囚車經過，丟到罪人的身上，

        “狗官！貪了國家多少銀錢！”一個老婦人嘴里罵著，把框里爛菜葉丟到了程釩頭上。

        “我兒子就住在淮安做官！沒少被他們程家欺壓！現今如此下場真是活該！”一個身著華麗的婦人對旁邊的女人說道。

        “是啊！真是活該！聽說這么多年貪了足足不止幾萬兩呢！”旁邊的人答道。

        程釩手腳被銬住，身體死死的固在了囚車里，他想回頭看看自己的妻子丁婉言，可惜身子無法轉過去，只能回一半的頭，他喊道：“婉言！”

        丁婉言身體已經虛弱地快要倒下，要不是囚車鎖著她，她早就倒下了，隱隱約約地聽到了程釩的聲音，她馬上回道：“夫君，我在這。”丁婉言的聲音如蚊子般大小，已再無力氣可以讓他聽到。

        想起自己的三個孩子，也要一同被處死，丁婉言的心已如千萬根針扎進去一般痛，她最小的孩子才半歲啊！怎么這么可憐，投胎做了自己的孩子……她和夫君虧欠孩子的，來世再還吧……

        程琰被無數爛菜葉攻擊著，忽然看見遠處巨大的鍘刀，直接嚇暈了過去。

        程釩從余光瞥到暈倒的丁婉言，口里咒罵道：“袁燼川！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憑什么你做臟事就不用滅祖滅族！你偷……”

        程釩說到一半，在一旁隨行監刑的袁燼川給了程釩囚車上的將士一個眼色，將士立即朝程釩的后勁狠打了一下，程釩的聲音就這樣消失了。

        午時已到，程家上下四十余口，十人一批地分成了五批行刑，哭喊哀求聲在刑臺上充斥著，劊子手手起刀落，四十余人的血足以留滿整個刑臺。

        不少百姓都害怕，不忍再看下去，還有一些好事者不斷起哄，現場混亂不堪。

        袁燼川拿著官刀，一身飛魚官服立整干凈地站在一側，冷睨著臺下的百姓，一絲不沾刑場的血腥和污穢。

        “今天這么多個人頭都不知道往哪擱啊！”袁燼川手下的一個捕頭說道。

        “今日斬程家，明日斬齊家，讓你的手下把這里清理干凈，明日齊家押來前，刑臺上不要見血。”袁燼川說著，眼神沒有絲毫移動。

        “是！”手下的捕頭馬上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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