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上上下下地看了云笙一遍，確實有點沒法違心地說出她小的話，但是按照生命長短來說，整個幼生期長達幾百年也是常有的。

        可是她看起來確實不像小孩子，況且她也是正經的在所有人眼前從嬰兒慢慢長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鐘離有點迷茫，難不成她的幼生期跟人類一樣只有十多年？這也太……快了吧？

        眼見著鐘離沉默下來，云笙又拿手在他眼前晃晃，“而且你剛剛有給我檢查身體吧，我肯定成年了啊。”

        “那只是探查你的身體狀況……”不算檢查身體。

        “所以呢？我是成年了沒錯吧？”云笙逼近一步，鐘離竟然往后退了一步。

        云笙的長相其實非常具有攻擊性，只不過平日里一副傻乎乎的樣子。現在眼睛微瞇裝作一副威脅的樣子，眼尾上挑就像一根鉤子一樣。

        鐘離頭一次覺得她靠地太近了。

        “是，成年了。”而且還是正常的人類身體，除了完全看不出來的能量不良之外。

        想到這里鐘離突然有了一個猜想，她該不會是營養不良然后才以人類的身體一直成長到現在吧？畢竟構筑一個人類的身體所需的能量和構筑一個長生種所需的能量差很多。

        “你別動，我再檢查一下。”鐘離把她前傾逼近的身體推回正位，魔神之力再次順著她的身體探入。

        就跟剛才一樣，能量還是在被吸收但是不明顯也不緊迫，甚至傳遞出來一種微弱的“我吃不下了，別塞了，可是我好餓……不然再吃點？”的感覺。

        云笙奇怪地看著鐘離的動作，忍不住開口，“我身體還有什么問題咩？”

        她疑惑而不解的表情瞬間打破了先前五官的攻擊性，但鐘離的心思已經不在這里了。

        按照云翳遺書的說法，她當時從裂縫里落下，那枚假眼里的能量瞬間清空。當時應該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就跟前天傍晚她遭遇了魔神暴動一樣。

        不過信里寫著當時那假眼里的能量呈現的是一種彩色，而不是她現在這種巖元素填充的黃色。

        同前日下午她的不知情一樣，鐘離覺得十八年前她應該也是遇到了什么危險，于是被動地清空了那里的能量把她自己保了下來。

        而她因為能量不足以維持自己的生存，再加上被人類收養于是用僅存的能量構筑了人類的軀體，活成了一個能正常長大的人類。

        也就是說……如果再給她補充能量，她有沒有可能會形成暫時的逆生長？

        “有點營養不良。”雖然此營養非彼營養，但是鐘離感覺似乎也差不多。

        云笙捏了捏自己最近鍛煉長出來的小肌肉，又摸了摸自己小腹上的馬甲線，一臉疑惑，“我營養不良？”

        “嗯……”鐘離想了想掏出一個裝金丹的瓷瓶，順便把放在床頭柜上的那枚丹藥也放了進去，“你一天一顆，吃完了我再給你。如果我沒來你就去找魈，他會幫你找些過來。”

        云笙睜大了眼睛，萬萬沒想到就是問個成年了沒有的問題，居然把自己問的要吃一堆藥。

        “我覺得這不行，我沒事吃辣么多補藥干嘛？！”為了不吃巨苦無比還味道古怪的丹藥，云笙一口否決。

        至于吞？云笙并不覺得半個雞蛋大的丹藥，不咬碎能一口吞下去，這得是多大的嗓子啊。這丹藥大小比例就很不對好吧！

        “……其實你不是人，只是太虛弱了才看起來像個普通人類。”鐘離覺得她都能去極寒之地蹦跶了估計是緩的差不多了，于是又把藥往云笙那邊遞了遞順便爆了一波她的身份。

        云笙一個白眼就翻了出來，接過藥，“我可謝謝你啊，為了讓我吃藥，連我不是人都冒出來了。你是不是還要說其實我是個仙人？”

        “不是仙人，但你是長生種。我也不清楚你是什么種族，沒有見過。”

        云笙看鐘離說的認真，突然就有點慌了，他該不會是認真的吧？不是為了騙她吃藥故意說來唬她的？

        “我年紀小你別騙我呀。”云笙捏著瓷瓶，手心都出了汗。

        對此，鐘離只是把云翳那封遺書遞給了她。

        “……”云笙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和心情地看完了整封信，“所以，為什么現在突然告訴我這件事？”

        “你剛剛才把鶯兒姐說走了，現在又要告訴我，我爸媽都不是我爸媽，你想怎么樣啊……”

        抱怨一樣的話剛說出口，云笙就后悔了，她是不是不應該對他發火。鐘離應該也只是好心，為了讓她配合調養身體。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需要按時吃補藥。”鐘離又摸了摸她的頭頂，云笙沒有安全感這件事他一直清楚，“而我說的話一直作數。”

        “包括你會幫我的事情？”云笙看著手里的瓷瓶。

        “嗯。”

        得到了這個回答，云笙突然感覺好像心又落了地一樣。父母已經離開了，鶯兒姐又表示她已經長大了，她其實挺怕一個人的。

        “那，包不包括你之前說的我們之間不用計較年紀這件事？”

        “嗯……？”鐘離應下之后突然一愣，她這時候也還在在意自己說她還小的事情嗎？

        “我還是會當他們是我的父母，我爸媽養我多年，這不比親生的親嗎。”

        看到云笙語氣緩和下來，鐘離也放心不少，“理所應當。”

        “鐘離先生你別想當我爸，我不認的啊。”

        “？”鐘離看她低著頭，本來就按在她頭頂的手稍微用力，云笙非常配合地抬起來頭盯著他，“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就，很平常的事情？”被迫跟鐘離對視的云笙眨巴眨巴眼，知道了自己不會一個人之后似乎先前的消息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了。

        “所以你是怎么平常地想到，我要做你父親的？”

        “額……”云笙眼神游移了一下又轉回盯著鐘離，決定試探一下，“你平時對我這么好，難道不是想當我爸嗎？”

        “不是。”鐘離拍了一下她的頭頂，“正如你所說我們是朋友，然后就是你年齡太小了，若是有人看護或許會更好一些。”

        你還說不是想當我爸，看護都跑出來了。

        云笙心里又翻了個白眼，她一點都不想鐘離當她看護人，不過具體要怎么做她還真不知道，要是鐘離跟夢里一樣主動點就好了。

        想到夢里的內容，云笙又有點臉紅，她忍不住瞟向鐘離的手，但是又不敢動手去牽，最后默默地把視線收回來。

        “咳咳！”云笙把壓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拽了下來，“那什么，有快速提升實力的方法嗎？”

        “……多吃點藥？”鐘離思索了一下，既然都說明了那下次可以多帶些來，消減藥量一日三頓的吃還能讓她的身體緩緩，多吸收些。目前來看，她也就是營養不良，那多補補應該就好了。

        “……告辭！所以為什么又繞到要我吃藥這上面來了啊！”

        “不可諱疾忌醫。”鐘離用一種訓誡的目光盯著她。

        對此，云笙終于忍不住把鐘離推了出去，“你不是要忙嗎，快走吧你！藥我會記得吃的！”就是暫時不想再見到催吃藥的人了！

        “不過，我居然不是人嗎？”

        云笙伸手左看右看都沒感覺到自己跟人類有什么區別。“唉，頭疼。”

        下午的時間又空了下來，云笙本來想出去接委托賺點摩拉回來存著，但總感覺有點無力，最后就癱在了床上看鐘離新送來的書。

        都是些晦澀難言的文字，云笙看的半懂不懂的。

        說不懂好像懂是什么意思，但真讓她說是什么意思她又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就很離譜。

        孤云閣上，鐘離感知了一下周圍的情況，這里的封印極其穩定。而且他感受不到除了自己當時設下封印之外的其他力量，更別說云笙提到的像是棉花一樣的無色能量。

        除了一點，這里的地脈之力很活躍，而除開地脈之外的其他所有都很穩固。

        干干凈凈地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就跟云翳的卷軸里記載的那個地點一樣，那里也很干凈，連曾經出現過空間撕裂的痕跡都沒有。

        又或者說那個地方的空間壁壘反倒比其他地方更加穩固，穩固到讓鐘離感覺像是回到了魔神時代。

        眾所周知，貧瘠的土地無法生長出壯碩的植物，世界也一樣。

        提瓦特大陸曾經孕育了眾多的魔神，但自魔神時代結束便再無后繼者，所有擁有強大力量的生物皆受天空島的管制和監控。

        而也只有在天空島的允許下，實力才能得以提升，這是一種維系也是一種保護，同時也是扼制和謀殺。

        對當時的世界來說，天空島是一種出路，而對之后這個世界的人類來說，天空島是扼住喉嚨的枷鎖。

        無關善惡，各有立場。

        “所以，這么穩固可不行，接下來應該還有你出場的時機。”鐘離的眼神中不含情緒，不過是在估算所失所得。

        封印上額外增加的力量被他輕而易舉地削弱。他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但總歸順利便是好事。新出現的力量他還沒有弄懂，或許還是云笙太虛了，得多喂點丹。

        雖然那丹……從來不是給人吃的。不過這不急，探查孤云閣只是小事，他接下來還有別的地方要去。

        鐘離思索著，并沒有發現他掛在身后的“神之眼”在剛剛他削弱的時候閃了閃，重新吸回來了一部分能量，然后裝作無事發生一般恢復了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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