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笙又看了眼黑漆漆的裂縫，無辜地看向“鐘離”道：“我又不是跟你定的契約，所以你到底是誰啊，三番四次入侵我的夢境。”

        “……”

        四周仿佛安靜了幾秒，然后祂發現這次的夢境并沒有隨著云笙的警醒而消失，不辨雌雄的聲音笑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大聲。

        “人類，你不該讓我發現你還醒著。”

        云笙一愣，醒著是什么鬼。難道其他人在這個夢境中是沒有自己意識的嗎？還是說迷失了自我的認知？好像是有做夢的時候意識不到在做夢的說法，大意了啊……

        畢竟她回回都知道自己確實是在做夢，哪怕剛開始沒反應過來。

        似乎是因為暴露了，半空中的“鐘離”不再有動作和表情。確認完云笙確實無法離開之后，那聲音回蕩在四周，“那么，人類你要怎么選呢？沉淪在夢境中還是走向深淵然后離開？”

        “如果我進去會怎么樣？”云笙撿了顆石頭扔進縫隙里，毫無動靜也沒有回音。

        祂沒有從云笙身上感知到恐懼和害怕，就仿佛現在的一切都很正常一樣。這讓祂疑惑，祂想見到的是痛苦，是憎惡，是美夢破碎后的歡|愉。而不是她現在身上的這種無所謂。

        本來，祂所計劃的方向有兩個，一是云笙跟著進入深淵，那祂就會操控鐘離以她墮落，以庇護璃月人民為由，在夢境中殺死她。二是云笙拒絕，那祂就會控制鐘離以她背棄契約為由，將她斬殺。

        無論是被喜愛之人所殺，還是因對深淵的恐懼所放棄契約和所愛之人，這些情緒都可以化作甘美的果實被祂蠶食。

        只是，祂沒想到這個人類能意識到這里的虛假，她是怎么破開魔神之力的蠱惑的？不過既然云笙不像之前一樣直接消失，那祂就還有備選方案。

        至于被發現的事情？呵呵呵……

        “如果你進去，你會獲得強大的力量，足以達成你的愿望的力量。強大起來，能夠站在你所愛之人的身邊，不會被拋下的力量。”不分男女的聲音蠱惑著開口，“而你所需要付出的，僅僅是一點小小的良心。”

        “我可以達成你所有的愿望，而你需要成為我的手下。”祂的聲音壓低，就像甜美的蜜糖展開在云笙面前。反正到了祂手里，是下屬還是奴仆也就沒有區別了。

        “說得好！”云笙很給面子地給祂鼓了鼓掌，騙傻子呢。這來來回回第四回了才逮到她不讓她出去，這么臘雞還當祂手下，怎么不去做夢呢。

        “……”祂承認，祂被這個人類氣到了。

        “我猜，這個鐘離不是你制造的吧？”云笙在地上坐了一會兒，還是沒能離開這里，于是開始自己想辦法，“我頭一回看見的鐘離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是與不是又有什么區別呢？夢境中的一切均受我控制。”祂的聲音里有著盡在掌握的自信。

        “那區別可大了去了！”云笙眨了眨眼有點開心，她想到辦法了，“雖然你可以控制，但是做夢的人總得有一個。目前看來就是我了，也就是說你雖然往里面加塞了東西，但夢境主體還是靠我啊。”

        云笙看向空中的人影，“鐘離”也回望過來。

        祂突然被驚住了，這個人類是在跟祂爭奪夢境的主權嗎？怎么可能，祂才是……！

        “云笙……”空中的“鐘離”在云笙的控制下生澀地開口，然后落回到云笙身邊。

        夢境在一步步回歸它原本主人的控制。

        云笙的雙眼越發地明亮，她“看”到了夢的邊界，也“看”到了恍若碎片的東西插在夢境中的自己心口。

        “你是在地脈之花的幻境里盯上我的吧？”云笙感覺有些吃力了，但她還是想知道，“那你，能告訴我更多的關于鐘離的事情嗎？”

        “就像你剛才往我的夢里塞的那場戰斗起因一樣。”

        “呵呵呵……”祂笑了因為云笙也是有想要的東西，而欲望就是弱點，“你想知道啊？好啊。”

        趁著云笙被吸引注意力，放緩攻勢的瞬間。祂掌握了夢境的權限，四周的一切被擦除，取而代之的則是黑暗中兩個抱在一起的人。一個是鐘離，而另一個則是未挽長發的塵王！

        一瞬間，云笙腦海里回憶起留云借風真君的話。那天在她挽發之后，留云真君突然說她像一個叫歸終的人。璃月有一種現在沒什么年輕人遵守了的，女子成婚后綰發的古禮。挽起長發的塵王和未挽長發的塵王。

        這家伙是在騙她吧？云笙一瞬間反應過來，然而依舊心亂如麻。夢境轟然崩碎，云笙最后聽到的是祂不辨男女的張狂笑聲。

        睜眼，云笙還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呼吸著，像脫了水的魚。

        “……”

        “真的是會玩弄人心啊。”哪怕知道剛才看到的畫面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假的。更甚至于，自己那時候冒出來的想法，也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那個入侵她夢境的混蛋塞進她腦子里的。但云笙還是心慌氣短，滿心煩躁。

        窗外天色未明，云笙拿被子把自己裹在角落里發呆。越是回憶越不能肯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到底是不是那個混蛋見證過的歷史。

        云笙不是很想動，除了身體有些累之外心也有點累。她可以去問魈的，但是不太想問。云笙覺得，就鐘離那個自動把自己輩分往上抬的習慣，不至于跟別人談過對象吧，還是那種見面就要讓人跪下膜拜的品種。

        唉……也不知道那個入侵她夢境的人往夢里塞了多少私貨，真真假假的。再往大點說，指不定夢里的全是假的(:3_ヽ)_

        云笙也不得不佩服，這心態搞的是真的可以！

        也就在這時候，云笙突然一個激靈，她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慢慢恢復。這個感覺是，她那塊“神之眼”回到這個世界了？！

        云笙仔細感應了一下，地點是慶云頂！這段時間她有空就去那轉幾圈，對那的坐標熟的很！

        “這總不會是還在忙吧？慶云頂上又沒什么特殊的。”云笙迫不及待地給自己找了個過得去的理由，轉頭朝外面跟申鶴喊了一聲出門的話，下一秒就到了慶云頂上。

        以至于，申鶴問她上哪去的時候，屋里已經空空蕩蕩的了。

        浮島上沒有定位錨點，但是她開了鸞鳥機關，慶云頂上時時刻刻都有上升氣流。云笙不過是張開了風之翼就被氣流帶動來到了浮島的浮生石道上。

        和之前所不同的是，整個浮島被一個大號的巖元素結界隔開，也就留了一個落腳的地方。

        結界上有著一些古文字流動，云笙趴在上面，處于禮貌地敲了敲，“鐘離？你在里面嗎？”

        結界沒有變化，于是云笙鍥而不舍地又敲了敲，這時候她右耳垂下的耳墜發出了一點光芒，結界融開了一個供她行走的通道。

        云笙一步就走過去，結界在她身后復原。

        浮島上一片安靜，云笙看到了躺在軟塌上的鐘離，他似乎在休息，一頭長發并不像往日那般綁起來，而是披散著垂到了地上。云笙眼尖地看到，鐘離的頭上好像戳出來了點什么東西。

        那是兩對尖端為明黃色然后向下顏色逐漸加深變為黑褐色的角，一對大一對小。最后這角沒入了鐘離的發間。

        云笙的目光直勾勾地停留在這對角上，也就有那么億點點的心動吧。實不相瞞，她想摸！

        “我動手了呀？”

        云笙壓低聲音，意思意思就當自己已經說過了并且得到了默認。反正鐘離他現在好像在睡覺，應該不會被發現的吧？

        小心翼翼地伸手，云笙的指尖貼了一下那角的表面又縮了回來，心跳瞬間就上去了，耳朵通紅。

        “好像，有點涼哎……”云笙睜大了雙眼，心口的情緒無限膨脹。

        就在云笙想再摸一把的時候，鐘離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他睜開雙眼，眼眸中仍流淌著金色的光芒。

        “云笙？”

        似乎是剛睡醒，鐘離的目光還有些渙散，不過感知到旁邊熟悉的氣息，也沒有什么過激的舉動，只是疑惑她怎么會在這里。

        “啊，對！”云笙收回手乖巧地蹲下來跟他平視，假裝自己剛剛什么都沒干，“鐘離先生你回來了啊？”

        “嗯。”鐘離瞇著雙眼，用一只手臂壓在額頭上擋光，眼尾的橙紅色暈染像是一抹血，他慢吞吞地回應了云笙的問話。

        云笙感覺鐘離好像有點不對勁，悄咪咪地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仗著自己臉紅不紅臉，只紅耳朵的特點，云笙明目張膽地盯著他，完全不怕被發現。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拳，云笙感覺自己應該想點什么，但實際上她只是盯著鐘離的眼睫毛，好長啊。

        鐘離過了有一會兒才轉動眼珠，慢吞吞地看過來，“怎么了？”

        “沒，沒什么。”突然被對視，云笙有些驚慌地收回視線，卻看到了他眼暈下方淡金色的痕跡。

        鬼使神差地，云笙伸手按在了那東西上面。入手有點涼，像是柔韌的皮膚下有一點凸起的硬化物。

        云笙疑惑地按了按，“這是什么？”

        “……”

        鐘離感覺她有點逾矩了，但是朦朧且帶著黃色光暈的視線里納入云笙的身影之后，他又覺得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她不過才十八歲，這頂多就是小孩子的好奇而已吧？

        壓下心里奇怪的感覺，鐘離用擋光的手抓住了云笙在自己臉上亂摸的手，“不過是年紀大了，力有未逮罷了。”

        “怎么會啊！”云笙立馬反駁，壓下心里因為覬欲而產生的一點點心虛，“鐘離你這樣年紀不大啊，剛剛好的嘛……”

        心跳一下又一下，云笙壓根不敢動手指，生怕一動就提醒了鐘離。提醒了他還抓著自己手的事情。

        話說，這是第一次手牽手吧？還是鐘離主動的……

        “嗯？”鐘離瞇著眼睛，覺得云笙的話似乎哪里怪怪的，但好像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我的年紀……剛剛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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