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迷霧
兵院門前發(fā)生的流血事件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始料未及的。特別是孤夜,在戰(zhàn)場上無論再如何血流成河都不會如此,本就是敵人,你死我活無可厚非。可現(xiàn)在卻是兩個同袍,只是因為自己的一時之氣便丟了性命。這種感覺是全然不一樣的,愧疚,自責瞬間充斥著他整個腦袋。
很快的,負責薊下學院治安的衛(wèi)戍部隊就來了,在問清了所發(fā)生的情況后,便將兩具尸體仔細收斂并發(fā)快馬通知其所在部隊長官。只不過臨行之時,那些人看著孤夜的眼神都帶著深深的鄙夷之色。至于那兩個儒生伯當與馬喜,還想趁此機會大肆抨擊一番,可還沒等開口便被趙奢憤怒兇厲的眼神給瞪得縮了回去。
“所有人立即離開,不得再在兵院門口停留。榜上有名者明日辰時之前再次參加考核,逾時者以淘汰論處。”
宣布完畢,秦開與趙奢也不再做停留自顧自的離開,而小李牧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死人。且就是死在自己面前的。心神恍惚間也趕緊跑進了門內(nèi),很快的這空地之中剩下的就只滿身血跡的孤夜一個。遠遠的,那些剛剛散去的人還在偷偷望向這邊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間更是帶些莫名其妙的敵意。與之相反的卻是那伯當與馬喜,由于敢于仗義執(zhí)言,雖結(jié)果很不盡如人意,可還是收獲了許多人好感度。
好名聲壞名聲,它的傳播速度就像這二月的春風喚醒塵封的大地一樣,根本就抑制不住那人云亦云的小草破土而出。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孤夜之名整個薊下學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且又如一場不可思議的風暴般席卷全城。
剛剛才從道院出來的蠻九庖碩聽說了這個事情,立馬瘋也似的趕到了兵院。可才到半路,卻遠遠見到小湖邊上正坐石頭上發(fā)呆的孤夜。只見他臉上濕漉漉的還掛著水滴,衣服前襟上仍殷紅一片,那是尚且洗不干凈的血跡。
“孤夜……孤夜你沒事吧?”
庖碩見到他身上有血,臉色驟然緊張了起來。
孤夜轉(zhuǎn)過頭來,淡淡的笑了笑說道:
“沒事,你們怎么來了?”
“還說沒事,看你一身的血,怎么好端端的就跟人起沖突了?”
蠻九上下打量了好一會,最終確定自家兄弟沒受什么傷后才松了口氣。
“走吧,不要在這里干杵著了。找個客棧先歇歇腳,等明天再過來。”
孤夜原本郁悶的心情在見到兩兄弟后才稍微好轉(zhuǎn)。也未再說什么,在蠻九的拉扯下三人便先行往學院外走。
是夜,薊城北市邊上的一間客棧中。洗漱干凈換了身衣裳的孤夜坐在天井中回想著白天發(fā)生之事的所有細節(jié)。
有一點他始終無法想通透,一開始那兩個家伙明明是打算履行賭約的,且也沒有那么強大的自我意識,為何到最后會演變到因為尊嚴而自戮的地步。難道儒生伯當?shù)膸拙湓捑驼婺墚a(chǎn)生那么大的共鳴。
“士可殺不可辱”,不得不承認這是句很有煽動性的口號。但就因為這六個字能讓人把刀子捅進自己的心窩里眼都不眨一下,這顯然是太過魔幻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孤夜用手搓了搓自己疲憊的臉,如今名聲算是徹底的臭了。不仁不義當眾逼死同袍的罵名,搞不好真要通傳整個燕國。
“還在自責啊?其實也沒那個必要,那兩個家伙是咎由自取,誰能知道他們的心理素質(zhì)會如此之低。就那樣的酥脆心靈,上了戰(zhàn)場怕也是個連累自家弟兄的料。
算是運氣不好吧,人一倒霉啥破事都會自個找上門。不過這段時間人多的地方你就別去了,省得屁話聽多了影響心情。來來來,想不通就別想了。胖子專門去給你買的羊臊子面,趕緊趁熱吃。”
蠻九把大海碗塞到孤夜手里,又從旁邊掏出一小壇酒出來拍開。
“嘿,嘿……有什么屁話可以影響心情的,知我之人無需解釋,不知我之人何必解釋。也就是愧疚,若不是因為我一時意氣用事,斷是不會多了兩人命。
算了,不想了。說說吧,你們兩個轉(zhuǎn)悠了一下午是打算入那個分院啊?”
孤夜吸了大口面后好奇的問道。
“不急的,明天再多轉(zhuǎn)轉(zhuǎn)。反正若不出意外的話還是要跟你一起的。還別說,常威的推薦信當真好用,我跟胖子只是往報名處一遞,那場面立馬引起了一陣騷動。
于是我們兩個就順理成章得到了兩塊旁聽的小牌牌,憑此可以到任何分院去溜達不受限制,也可等體驗個清楚明白后再決定加入哪個分院。”
有如此待遇,這一點倒是孤夜之前沒能想到的。
“原來常威的名頭在薊下學院如此的好使啊!”
“可不是,我們拿到牌子第一個目標就是去了道院,之前就聽顏老頭說過他是道家中人,當然得先去瞧瞧是個啥樣的地方。
果不其然,那里幾乎人人養(yǎng)寵物。蛇蟲鼠蟻,雞鴨鵝犬千奇百怪。我甚至看到有一個家伙養(yǎng)了只很奇怪的鳥,它居然還能口吐人言,當時差點沒把我嚇個半死……還有……”
后頭庖碩抱著一大包炒瓜籽,還沒坐下來就噼里啪啦的說了個不停。
“農(nóng)家的農(nóng)園也很好玩,那里的人看起來都是莊稼漢,皮膚黝黑黝黑的亮得出油。不過經(jīng)過他們手種出來的東西要比外面的大上許多。
有個老農(nóng),我甚至看到他能讓一顆種子在短短的幾息時間內(nèi)發(fā)芽并開枝散葉長成半尺高的小苗。”
聽到這里,孤夜的好奇心也完全被勾了起來。
“我知道,這些都是因為道韻符的運用是不是?哈哈……薊下學院果然是學術(shù)圣地,確實是名不虛傳,厲害呀!”
“這有什么,還有更厲害的!我們打聽到了,在這薊下學院最大最強的兩個分院,除了大雜院之外便是儒院了。
那些儒生們平時養(yǎng)的是一股叫浩然正氣的東西,聽說到高深處張口就能言出法隨。”
蠻九聽到庖碩開始獻寶,趕緊把酒壇子丟到一邊,也是興致勃勃的加入到話題中來。
“何為言出法隨?”
孤夜好奇心大盛,把手中海碗一丟連忙問道。
“言出法隨還不知道?簡單來說就是嘴里說什么就應驗什么,學院里其他學派的人統(tǒng)一戲稱吹牛逼大法。”
“吹牛逼大法?”
“不錯,比如說這碗面。那些儒生只要指著它說一聲:此碗重千斤,那么你差上那半兩力就端不起來。”
“居然如此的神奇?”
“當然!”
蠻九很是肯定的點頭。
“應該是還有什么限制吧,不然突然來了一個家伙說燕國當滅,那我們豈不是都要成了亡國奴。”
關(guān)于這儒家的吹牛逼大法,孤夜還是保持懷疑態(tài)度的。不過就在這時,他心里突然猛的閃過一個念頭,整個人突然間陷入了呆滯。
“孤夜,你怎么了?好端端走什么神啊?”
庖碩推了推他的肩膀,手里剝好的瓜籽也都遞到了跟前。
“好家伙!老九,你說若是有個會言出法隨的儒家弟子突然對你說了句什么,那是否影響到你的主觀判斷力。比如:士可殺不可辱……”
孤夜死死的盯著蠻九,眼睛瞪得老大了。
“他娘的,你是說兵院門前兩家伙之所以會自戮,是因為那兩個儒生用言出法隨施加的影響?”
蠻九想到這里也認為這個可能性極大。事實在某個程度上,這樣的猜測應該也算是正確的。此時薊下學院的某個校舍中,確有兩個人在因為這個問題產(chǎn)生了爭執(zhí)。
“伯當兄,實話告訴我,你剛剛在兵院門口是不是對那兩個人動了手腳?”
馬喜表情嚴肅,問出這話的時候拳頭幾乎要攥出水來。
“動手腳?呵呵……以我剛?cè)朦c墨境的這點微弱實力,這點小動作根本算不上是手腳。”
本以為面前這個同窗會直接否認或者辯解幾句的,可沒想到居然承認的這樣干脆。
“你……你……你到底知不知道究竟干了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若是讓夫子知曉,我們必定會被趕出門墻,從此天下之大,絕無我們兩人的立錐之地!”
馬喜又驚又怒,他現(xiàn)在悔得可是連腸子都青了。不知道當初自己為什么會腦子發(fā)熱受到蠱惑隨同站出來出這樣的風頭。
“伯當,我們同窗五載有余,我一直是把你當成兄弟,你卻為何要這般害我……”
“害你?馬喜兄,你又何出此言?”
伯當悠哉悠哉的坐到矮桌前,慢吞吞的拿出兩個茶盞,并從容的倒上水。水滿剛好八分,半滴不溢,可見心中之鎮(zhèn)定。
“兄弟且稍安勿躁,先喝盞茶消消火氣。”
馬喜無奈,只能憤憤的箕踞而坐,茶這時候卻是絕對喝不下去的。
“馬喜兄,今日小弟所為,確有目的。若非你我交好遠勝同姓兄弟,此番好事又豈會相予?
兄弟可知,今日有秦使來燕?”
“秦使來燕便來燕,秦燕素來交好,邦交互使又有何大驚小怪的。”
馬喜側(cè)著頭,面無表情的淡淡回應著。
“秦使固然不值得驚怪,可你可知隨同的還有誰?”
伯當故意賣著關(guān)子,話說一半反而閉嘴端起了茶盞。
“誰?哎呦你別喝了,快說到底隨同的還有誰?”
馬喜搶過伯當手中茶盞,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呵呵……急了吧?還能有誰?自然是質(zhì)秦的公子丹啦!”
馬喜一聽頓時雙目放光……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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