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和我的便宜兒子
謝小紅把小孩從男人身邊拉離,護在自己跟前,一字字緩緩問:“他殺了你娘?”
小孩哭的太兇了,臉上鼻涕眼淚都有。田漁歌拿出干凈的帕子幫小孩擦了臉。
小孩指著剛才捂自己嘴的男人:“他是我爹。那天,我從學堂回來,看見看見他手里拿著菜刀,刀血淋淋的,娘躺在床上,早就咽了氣。是他,是他殺了我娘!”
謝小紅看向小孩的爹:“真是你干的?”
男人趕緊撇清:“這孩子在說胡話,沒有的事。”
人確實是他殺的。那天,孩他娘生了一個怪物。渾身黑毛,他僅僅看了一眼,就受不了。只覺得汗毛倒豎,直犯惡心。他從來沒見過這么恐怖的事!
孩他娘太累了,已經昏睡過去。
他看著她,一陣又一陣的犯惡心,根本停不下來。對她的厭惡和憎恨,像影子一樣跟著他。
要是,她死了就好了。
他開始想。
腦子第一次冒出這個年頭,他也嚇了一大跳。
她嫁給他這么多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他的事。一件都沒有!
她的手很巧,會些女工,一有空就弄些繡品,趁著趕集的時候,拿去鎮子上賣補貼家用。
她對老人好,他爹娘被照顧的牙口好,身體硬朗。
她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她是個心軟的人,什么都緊著其他人,得了好東西先想著別人。
她納的鞋子,貼腳又好看。
她是個好媳婦!
知道她被畜生。。了。他嫌她臟,就沒再碰過她。她一次都和他吵過。
趕她睡地上,她也不說話。里里外外的活,一件都沒少干。
有時候看她臉上的淚沒干,他知道她哭過,也有一點心疼,但一想到他就惡心!
她要是死了就好了。
他第二次這么想。
她死了,那些纏繞了他很久,捆的他幾乎無法呼吸的的噩夢,也許就消失了。那些圍繞著他的指指點點,也許就消失了。
他再也不用背負著那些惡心!
他就能解脫了。
以前的時候,想著,就這樣吧。難受歸難受,起碼她還能干很多活,能照顧小孩,能照顧老人,能打理菜園子,能洗衣燒飯但現在,他是真的,一點點都忍不下去了。
他快要崩潰了!
她要是死了就好了。
他第三次這么想。
這些年,有了她,家里的條件比以前好了。他還能再娶的起一個媳婦了。
到時候娶個漂亮一點的,賢惠一點的,再多要幾個孩子
肯定會比現在好!
他把那只怪物,狠狠的摔到地上,也不知道死透了沒。又沖到廚房,在它的身上砍了很多刀。越砍越痛快。越砍越舒暢。身體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
刀上滴著血,他拿刀背在床單上蹭了蹭。又開始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個女人。
因為她,他受了太多苦。
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折磨和摧殘。
還好,就快結束了。
他一刀一刀的砍。蓄了很大的力氣,落刀的時候,連木板床都開始震。
后來兒子回來了。
他一點都不怕。兒子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喊自己爹,隨自己姓,心肯定會向著自己。
他告訴兒子。今天的事,千萬別說出去。旁人問起,就說你娘死于難產。以后爹給你找個更好的娘。你不是喜歡讀書嗎。爹送你去更好的學堂,有更厲害的夫子教你功課。
本以為兒子和自己一條心。
誰知!
男人看著小孩:“你這樣胡說八道,坑害自己親爹,對你有什么好處。我要是被判了罪。你怎么辦?以后誰供你吃穿?”
小孩勉強止住了哭:“用不著你管。我寧可去要飯,也要揭穿你。”
他很愛自己的娘。很愛。
別的小孩打他,是娘死死的抱著他,替他挨了很多棍子。娘知道爹看起來又高又壯,實際膽子小,不敢得罪人,所以沒告訴爹實話,假裝不小心撞到了。
下大雨,是娘踩著泥,深一腳淺一腳的,把傘送到他手里。家里只有兩把傘。一把給了爹,一把給了自己。娘披著麻繩編成的袋子,著了涼。
上學的時候,沒湊夠錢,娘在夫子家門口頂著火辣辣的大太陽跪了很久,夫子破例收了他。
地里收成不好的時候,娘總說不餓。
發生那件事后。
娘變了。
爹除了命令她做事外,不跟她說一句話。她也不會主動說什么。有時候,他幾乎以為娘變成啞巴了。他擔心娘,會主動說一些學堂里發生的時候,娘也是一聲不吭,不哭不笑。
娘有時候會走神,不小心把針扎手里。
有一回,晚上,他半夜起來撒尿,看見園子里有個黑漆漆的人影,還以為是賊。后來才知道,是娘在哭。伏在地上,捂著嘴哭。
有時,他想抱抱娘,好讓娘知道,不管什么時候,他都是娘的兒子。
他永遠不會嫌棄娘。
可娘都會避開!
她躲他的樣子,像是被彈弓打傷的小鳥!
男人聽到兒子說用不著管,頓時火大:“還用不著我管!你真當自己有多大能耐。你出去要幾天飯試試,看誰會可憐你。沒幾天,你就餓死了。”
小孩:“餓死就餓死。”
男人看著一心想讀書考功名的兒子:“早知道你是這種白眼狼,當初就不該對你好。我是你親爹,你卻這樣坑害我。不孝子!”
小孩眸光黯然。
他當然知道,這叫不孝。沒什么人會認為他在大義滅親。周圍的人大多會覺得他不孝,沒良心,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狼心狗肺!
可如果對爹愚孝。
怎么對得起娘!
如果他不站出來,誰能還娘一個公平,讓她死的瞑目!
男人:“你要是害的我坐牢。你就是殺人犯的兒子。走到哪都會被人嘲笑。不能參加科舉。”
小孩一臉倔強:“那就不參加。”
讀書,先是為了明理。
其次才是為名利
謝小紅聽到,這父子二人一來一去的吵,好像明白了。看了一眼田漁歌:“要不,移交官府吧。”田漁歌輕嗯了一聲。
殺猿這種事,即使交給官府,也大概率解決不了。
但這種人命案子,不是她們該插手的。自有國朝律法來管!
村長還在跪著:“謝姑娘,田姑娘,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亂語。兩位可別被他騙了去。”
謝小紅:“騙不騙的,等官府查清楚再說。”
村長嘆了一聲。
謝小紅看了一眼小孩,沒忍住暴露自己女富婆的特性:“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往后我養你。缺錢了盡管來找我。”
田漁歌安撫著小孩:“找我也一樣。”
當天。
一行人去了府衙。
事情很快有了定論。被那只猿欺負的,一共三人。其中一個被殺,也就是小孩的娘。另外兩個早就忍辱自殺,入土多時了。
謝小紅和田漁歌,以前就幫過潘莊村很多人,這次又殺了那只為禍多時的猿。村里人對她們很是感激,千恩萬謝之后才離開。
殺妻的男人,被拘入獄。
村里人走的時候,看都不看那個指控自己親生父親的小孩。只當他不存在。
田漁歌看著那個小孩。
他要是回到村里,只怕沒辦法呆下去了
他沒了娘,也沒了爹。無依無靠,孤苦伶仃。她看向他,突然就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也曾沒爹沒娘。被丟在山坳里。
她:“要不,給我當兒子吧。”
小孩:“”
驚訝不已、無所適從、受驚過度、匪夷所思、猶疑不定!
謝小紅瞪大了眼。自己一向就不著調,沒少被道上的朋友笑話。一向謹慎的好友,怎么也開始瞎搞了。這是被自己傳染的嗎?好友才十五,領養一個十歲的孩子,像話嗎?!
“可以嗎?”田漁歌又輕聲問了一遍,聲音柔柔的,像暮春的微風拂過。
“好。”他怯怯的應了聲。
“走,跟我回家。”田漁歌心情不錯。
謝小紅僵立:“”
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這久違的感覺!
謝小紅去找她的小和尚了。她好像,有點想逗他。好友失蹤,擔心好友安危,她一次都沒找過他。現在田漁歌安然無恙,她也該追求自己的快樂了!
田漁歌和小孩一起回。
田漁歌:“兒子,為娘還不知道你叫什么。要不,你給自己起個名字?”
她想替他抹去過往。
給一個新的名字。
新的開始。
小孩想了下,依舊怯怯的:“可以叫肅羽嗎?鴻雁于飛,肅肅其羽。”
田漁歌:“哇,很好聽哎。”
小孩眼睛亮了一下。
京城。
戶部尚書府。
田漁歌領著新認的兒子,敲響了門,當著田格的面,指了指半藏在自己身后的小孩:“爹。容我給你鄭重的介紹下。這是我兒子。田肅羽。”
田格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調色盤。
他可以拒絕當外祖父嗎?
有用嗎?
田漁歌拉著小孩進了門:“爹啊。我知道你現在一肚子的疑問。等我和我兒子吃飽喝足了,再慢慢給你說。好不啦?”
田格沒說話。
飯桌上。
田格看著自己的便宜閨女,再看看自己的便宜外孫。心中五味陳雜。
他今年才二十六歲。已經當上外祖父了。這幸福來的太突然,太不合理了!就很讓人無語凝噎。而且,外孫,已經十歲了。
這些年,給同僚解釋,他是怎么年紀輕輕就有一個不怎么年輕的閨女,已經很麻煩了。未來,他還要解釋,更麻煩的問題。他開始懷疑,自己口才可能不夠用。
哎。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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