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四月的天了，天氣還是不見得回暖多少，清早的寒，依然裹著風，鉆進領口里衣襟下，冷浸浸的。張小六縮了縮脖子，恨不得把頭藏進領子里。昨晚上一時興起喝了幾口酒，此時又睡眼惺忪的困，擾得隱隱頭疼,使勁的捏了捏眉頭，才算有點精氣神，一扭身，拐進了平時不大有人走的后巷。

        這本是趙家的老宅子與花園的隔道，前前后后的住了很多人家，花園也早已改成了公園。可因為最后一進的南樓需要進出，保留了這個后巷，打通南北，連了街道。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住著，院門口的臺階前長滿了青苔，壁檐的縫隙里都竄掇著雜草，白墻上的爬山虎都快越過二樓的窗戶了也不修剪，越發擠得巷子幽長而深遂。

        巷子里回蕩著輕緩的腳步聲，似乎還能聽到衣服悉悉索索細碎的磨擦聲。張小六嘴里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從兜里掏騰出幾張皺巴巴的煙葉卷上，點了抽起來。

        藍灰色的煙，把一切都攏在迷迷蒙蒙的薄霧里。昨夜是下了雨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把青石板潤得油亮，凹著一小汪一小汪的積水，倒影著此刻微弱的天光，明晃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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