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談生意
楊柳枝這輩子都沒見過哪一個男人能像眼前這個一樣，僅僅是站在那里就讓她心神搖曳，好幾次都差點(diǎn)沒控制住沖上去說一聲“我喜歡你”。
云章，云章，多好聽的名字！你再看看那個楊剛烈，也不怕太硬折斷了去！
化名云章的張?jiān)谱匀粺o從知曉楊柳枝那小女兒心思，他與沐鯉師徒二人繞路走了五天的山野林地，在沐鯉的生理和心理基本都快被他這個當(dāng)師父的生生折磨死的臨界線上選擇出山尋人煙，這不就找到了楊萬程這個故意安排在距離那大土司豪宅最遠(yuǎn)位置的偏僻院落。
沐鯉還是沐鯉，不用改名，少年人此刻正在大睡特睡。自打進(jìn)了院子，由張?jiān)茟{著一張嘴說得原本一臉陰霾的楊萬程重開笑顏給他們安排好了房間，少年沐鯉就立刻申請了睡覺的權(quán)利，然后就變成了一個大概天塌下來都不會醒的狀態(tài)。
不得不說楊萬程能做得了楊剛烈這位出名酷烈的大土司家的總管家，在待人接物這方面的能耐和眼力都強(qiáng)得不一般。張?jiān)茙熗竭@間小樓布置清雅簡潔，高三層，兩層為室，三層為亭，正是張?jiān)片F(xiàn)在觀景所處。
張?jiān)谱匀徊粫褡约哼@個徒弟那般疲勞，他正喝著楊家從江南弄來的上好龍井，悠悠然坐在小樓之上望著山林風(fēng)景出神。
零碎的記憶片斷不斷被組合到一起，本應(yīng)該因?yàn)榻咏嫦嘟咏嬲淖约憾鋹偟男那閰s怎么也無法像表面上那樣真的云淡風(fēng)清心情舒暢，張?jiān)茮]有深思壺中那龍井的來頭，沒深思任何與此地此院此院中人的相關(guān)。他有太多需要關(guān)注的事，更有著越來越濃的恐懼感需要承受和克服。
原來的我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做什么？為什么會開始抵觸去回憶起那些最重要的人和事？
張?jiān)茖刂胁杷伙嫸M，他本就不是什么醉心茶道之人，雖說精于茶道，那也不過是記憶碎片中一個細(xì)小的段落帶來的一種“技能”而已。重新添水制茶，張?jiān)莆⑽⑵^頭望向那個站在樓梯處只悄悄露了兩只眼睛卻似乎不太敢開口打招呼的少女。
“過來坐。”張?jiān)剖褂玫氖情L輩口吻，眉眼間盡是溫醇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這位云章先生的笑容有神奇魔力，或者也許是那長輩的語氣讓少女生出了些許不為人知的惱意，總之楊家最小也最出彩的少女楊柳枝不再那秀悄悄偷看，而是深吸了一口氣之后緩緩呼出，整了整衣衫起身大步上前，不失禮數(shù)地乖巧坐在云章先生邊上的空椅中。
“大哥哥。”
“叫叔叔，你跟你父親可是平輩論交。”張?jiān)坡曇舻挥七h(yuǎn)，混亂的思緒漸次收回。他能看出這小姑娘并不單純是因?yàn)閻勰阶约哼@身皮囊，那眼神背后肯定藏著什么請求。
“我想跟叔叔做筆生意。”一瞬間不再像一個十三歲女孩應(yīng)有的姿態(tài)，這個雖然面相稚嫩卻有著一雙極為老練世故的眼睛。
這是個什么樣的家庭？張?jiān)仆蝗粚@個家庭生出了一絲興趣，是個什么樣的家庭才能夠生長出這么個十三歲就敢跟第一次見面的外人做生意的小姑娘？
見張?jiān)茮]有拒絕的意思，楊柳枝微微一笑，十分老成地從懷里取出一疊紙。
“足金寶鈔，這是銷金府在世間明面上唯一一家銀號的流通寶鈔，天底下能與其相較的就只有江南蘇家的萬貫寶鈔。這里是我這些年攢下來的，一共五萬貫。”
張?jiān)瓶粗切」媚锞o緊捏著寶鈔的手指，沒來由笑出了聲。
“楊柳枝，你想殺誰？此地土司么？為何以為我有那般能耐？或者其實(shí)你只需要一個能夠生事的人，不論成敗，不論生死？”張?jiān)品畔铝耸种胁鑹兀鲞^知躺在了那張竹椅上面，壓出了一陣悅耳的吱吱響動。
楊柳枝一臉認(rèn)真說道：“先生能夠帶著弟子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而不驚動任何人，就已經(jīng)足夠讓小女子押上全部賭一回。”
張?jiān)剖Φ溃骸霸瓉砟銈冎雷约冶槐O(jiān)視著？既然有意，為何不逃？看你模樣，想必又是那爛俗老套的逼婚戲碼。不想嫁逃了便是，那些個監(jiān)視此地的只怕還沒你那個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爹厲害。真要走，又有何難？”
“云章先生果然眼力不凡，小人楊萬程愿半分家產(chǎn)贈予先生，只救先生相助除掉那楊剛烈。”說話間楊萬程從無梯處縱身而上，單就這一手輕功也足夠證明這位大管家確實(shí)是位武道中人。
張?jiān)扑坪醪]有聽到楊萬程的話，他只是輕輕扣著雖然放下卻還握在手中的茶杯，手指在杯沿上輕輕摩挲著，望向楊萬程的目光很是玩味。
楊萬程忽然感覺鬢角滲出汗水，原本只是拱手的他順著雙手前拱之勢微微彎下腰去。
張?jiān)颇侵辉诒厣暇従忁D(zhuǎn)動的手指忽然停住，然后慢慢松開放下。看著張?jiān)七@個動作的楊氏父女同時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巴。
一個小小的瓷環(huán)飄在空中，確切地說飄在云章先生張開的左手上方，輕柔地轉(zhuǎn)動著。依然停在桌面上的茶杯少了一淺淺的一層，高出來的茶水如同被無形之物包裹，并無任何溢出發(fā)散的趨勢。
“你們包圍了這橦小樓，十幾個拿著刀的人想要以我的徒兒為質(zhì)，一大一小兩只狐貍在頂上跟我談生意。你們覺得我有些本事，至不濟(jì)也可以用來混淆視聽，誤導(dǎo)那位大土司的方向。”
張?jiān)颇槵F(xiàn)微笑：“可你們有沒有想過是不是自己太過低估了眼前的人？甚至更加低估了那位大土司？”
張?jiān)普Z畢輕輕一挑左手食指，那只細(xì)小的瓷環(huán)瞬間炸成無數(shù)更加細(xì)小的碎片四散飛出。
“我是個紙老虎空架子，一碰就倒，你這位怎么看拉出去都足夠在江湖中揚(yáng)名立萬的楊兄要不要試試看能不能制服我為你所用？”張?jiān)颇樕系男σ鉂u濃，眼中的笑意卻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在他想事的時候來觸眉頭，實(shí)在是不拿來舒舒心都對不起這位楊萬程的“良苦用心”啊。張?jiān)菩南吕湫Γ碜游⑽⒁惶А?br />
楊萬程身側(cè)有清風(fēng)過，后腰藏的那柄重金求來的寶刀變成了一地碎屑。他沒敢去看樓下那些家丁的狀態(tài)，汗流如注的大管家現(xiàn)在只想吃點(diǎn)后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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