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清意外的沒有回復她。

樓絮只能將玉簡收了起來，抬眼示意。

四下沒有其他人，這里是樓氏在韶關的居所。

朝靈兒睜著亮晶晶的眼睛，難掩激動，

“少主，我、我是朱雀神體，朱雀神族的人找到我了。”

她不是廢物了。只要用努力修煉，也能擁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真好啊。

雖然是意料之中，心緒沒什么起伏，樓絮還是露出兩份笑意，

“恭喜靈兒。你有什么打算呢？”

朝靈兒細細的觀察著樓絮的神色，見樓絮并不覺得驚奇，對她的態度也沒有什么變化，提起的心微微放下了。莫名的開心。

她來之前細細想過，少主知道她的身份后會怎樣對她呢？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會顯出一瞬間的吃驚嗎？

會生疏了嗎？

會不會有兩分客氣？不，少主待人一貫是客氣謙卑的（濾鏡有點厚）。

應當是，少主會不會像對待其他世家的人一樣對她呢？

按理來說，能夠被朱雀神族找到、重視，她應該高興的。

可是一想到她不再是少主的人了，和樓洲也就不再像現在這般親密無間了。

朝靈兒心中難受。

越是成長，越是冥冥之中有一種感應。樓洲對她，一開始心思是不那么純的。

只有綁在少主身邊，才長長久久的廝守。

“少主，我、我不是背信棄義之人，我想過了，我想長長久久地跟在少主身邊。”

朝靈兒吐字極為清晰，連帶著平時的溫柔都去了兩分，帶著格外的堅定。

樓洲有些意外。靈兒沒有對他說這些。

樓絮一瞧，大抵有了數。

便沒有將目光放在兩人身上徒增壓力，而是撐著窗口，看向窗外，

“靈兒，我給你的令牌不是你的枷鎖。”

朝靈兒心中有些躊躇，斟酌著開口，

“少主，我是真心的。你對我好，我也不想離開這里。如今這樣，已經很知足了。”

“但要是少主需要，靈兒可以去朱雀神族，為少主籠絡一二？”

朝靈兒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樓絮的神色，說得極慢，尾調還帶著疑問，極為恭順的模樣。

樓洲看著她一只手不動聲色的緊緊抓著袖口，心中明了。

她想回朱雀神族，卻也不想失了這邊的情誼。

靈兒不是一個蠢貨。看來，還被他養出了一點野心。有了些上位者的模樣。

樓洲笑了笑，看著她稍顯稚嫩的表現，沒有干預。

恰恰好，這樣剛剛好到了少主心上。

樓絮果真切切實實的笑了一下，這種感覺平時是完全不同的。

徒留一只手靠在窗上，側身看著朝靈兒，

“靈兒，這段時間沒白學。想去便去吧，只是不知是這份重情是為我還是為——樓洲？”

朝靈兒不敢托大，提起裙子緩緩跪了下去。

樓絮親自扶了她一把，沒讓她跪下。她卻睜著一雙大眼睛，堅定的看著樓絮。

樓絮還是放開了。心中對朝靈兒更滿意兩分。

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樓絮都有兩分欣賞朝靈兒了。

揣度人心，令之分不清真與假。

是個好的。

朝靈兒卻手心全是汗。

她大概知道自己這樣是能過關的。可越是這樣，她越是對培養她的少主和樓氏心生敬畏。

“少主。靈兒叩謝少主恩情。是靈兒執意要如此的。”

她朝靈兒知恩圖報，比起榮華滿身，她更在乎身邊人。簡簡單單，幸福美滿。

只是這朱雀神族，她是想爭取一二的。不為其他，為了……

樓洲這樣的世家貴子，想必不能輕許旁人。她不想錯過。如今，她也有了能力去爭取了。

朝靈兒緩緩叩首，聲音擲地有聲，

“少主面前，靈兒不敢班門弄斧，心懷鬼胎。我心悅樓洲，可出生不明、修為不濟。”

“哪怕有幸相伴，也不過數十年光陰。朱雀神族有合適的修煉法門，靈兒斗膽想求一個長相廝守。剛剛也是想告訴少主，靈兒不會給您添麻煩，可以完成自己的承諾。望少主、成全——”

樓洲站在一旁，倒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他萬萬沒想到，靈兒竟然會如此大膽。

不僅挑撥了自己的心思，還向他再次表白，不、這算是——求婚了吧。

樓洲眼神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慌亂之中，正好撞上了朝靈兒抬起的眼。

哪怕只有一瞬間，樓洲也捕捉到了里面的一閃而過的占有欲。

為此心驚不已，指尖有些發麻發脹。

樓絮覺得有趣極了。原來自己愛看這樣的戲碼。

“樓洲、你可愿意？”

樓洲垂下了鴉色的睫毛。

朱雀神體，神族重視，這時候朝靈兒要與他結為道侶，他不該拒絕才是。

何況他也不討厭靈兒，甚至有些喜歡這個姑娘。

為了自己，為了少主的計謀，為了和神族搭上關系，怎么看也該歡喜同意才是。

樓洲剛剛揚起了溫柔的笑容。

卻被突然站起來的朝靈兒抱了個滿懷，他剛剛想回應，

“別動。阿洲，不要這樣。”

樓洲頓了頓，漂亮俊朗的臉上劃過疑惑。

朝靈兒看著他的眼神滿是溫柔和憐惜，輕輕放開他，

“少主，我不知道怎么說，我只是想要、”

樓絮見她困擾，接了話，

“樓洲不會為了家族或者我突然和別人訂婚，你可以放心。”

這話說的直白。朝靈兒笑得燦爛。

“那就好，我只是想要一個這樣的保證。少主，在朱雀神族，我會努力的！”

樓絮給了樓洲一個眼神，樓洲理了理有些混亂的思緒，果斷走到了樓絮身后。

朝靈兒有些失望。但是她并不著急。

樓絮笑著看著朝靈兒，

“當然，也包括你。樓洲在我手下這么久，還不至于賣給旁人。即使你做的再出色。仙途漫漫，道侶一事，還得尋一個真心喜歡，能共赴大道的才行。”

樓洲有些感動，

“少主、我。”

我們這樣的人，早已經有了覺悟。他，已經很幸運了。也從不覺得有什么。

甚至覺得追尋真愛之人，在現實面前未免顯得有些滑稽。

朝靈兒離開后。

樓洲給樓絮沏了一杯茶，張口，

“少主，不必這般。我并不覺得委屈。”

樓絮淺嘗了一口，

“太容易得到，總并不會珍惜。既然有心，自然是好的。”

她眉眼間帶著一絲興味，

“說實話，我也想知道，世間真情能做到何種地步？這樣的真情人難得遇上，不要打壓，要盡情的欣賞才好。”

樓洲沉默了，他也不懂。但樓絮告誡他的話，他聽進去了。

少主是他認定的主子，她說的話，他也格外看重。

心中原本就有些松動的地方，似乎加速了。

朝靈兒，能為他做到什么地步呢？

一場別有預謀的相逢，起初他并不覺得有什么特別。沒有抵觸，也不覺得欣喜。

如今聽了少主的話，也升起了一絲好奇和奇異的感覺。

樓洲說，

“真有意思。”

樓絮輕笑回應，

“是啊。挺好的，樓洲。不懂也好，我們既然缺少這些，就更要好好觀察。不可隨意輕賤，目下無塵。”

樓洲恭順應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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