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嫣紅的眼尾依舊，面容蒼白昳麗。卻比之前在妖界時瞧著要松快些。

師妹依舊這么溫柔，擁有最慈悲的氣質。

郁少棠柔和了目光。兩人撐著傘往里走去。

樓絮推開書房的門，走向小案，略略收拾了一下。

自家師兄，也不必太講究。

郁少棠一邊收傘一邊往里走，將傘放在門口處，

“師妹，別麻煩了。”

樓絮手速快，已經大體差不多了，點點頭。利索地取出一壺酒，拍了拍身旁，

“師兄來坐。”

郁少棠能嗅到那股甜蜜的氣息，大步走了過去，坐到樓絮旁邊。

看著莫名安分極了。

樓絮不似他那般坐的規規矩矩。怎么舒服怎么來。

笑著斟酒，推到他面前，

“師兄，請。”

郁少棠看著那只素白的手離開，才伸手去拿，一飲而盡。

或許是酒水太香甜，柔和了他的聲線，軟的一塌糊涂，

“謝謝師妹。”

樓絮看他一眼。

二師兄還是那么好懂、好哄。

只需要一杯薄酒。看著鋒利，卻是安靜的、乖巧的。

或許是喝了酒，耳尖泛著淡淡的粉。在白色的皮膚上格外明顯。

“師妹，我、之前收到了你的傳訊。有些脫不了身，所以來遲了些。”

樓絮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

“師兄來得很快。”

郁少棠躲開眼神，微微垂下了頭，低低的應了一聲，

“嗯。”

樓絮給自己斟上一杯，又重新給他添上。

看著手中的酒杯，樓絮又看了看垂著頭的妖尊大人。

似乎有些拘謹。是因為許久沒見面了嗎？

壞心眼的用自己的酒杯去碰他的杯身，發出清脆的聲音，

“師兄怎么不喝？”

郁少棠似乎才反應過來，忙拿起酒杯，

“好。要喝的。現在就喝。謝謝師妹。”

他表情變化不大，話卻說得更多了。耳尖也更紅了。

樓絮先喝了一口便放下。說實話，她覺得有些太甜了。

“師兄難得來一次，想吃什么盡管開口。我好吩咐下去。新品也買些回來。”

郁少棠也跟著喝，只覺得暖到了心底，眼睛里都帶著笑，

“孟鶴堂去買了。”

師妹能陪在身邊就已經很好了。

樓絮點頭，摩挲著杯身，

“沒想到師兄會過來，這次來能待多久？師尊在出云，打算什么時候去看看？”

郁少棠握著酒杯，抬眼看著樓絮，

“我想和師妹一起。”

樓絮沒什么不同意的，

“可以，不過等過一段時間。我如今實在脫不開身。”

郁少棠見她誤解了，剛打算解釋。

書房的門被推開，清朗的少年聲被風吹進耳，

“表姐/師姐——”

兩人循聲望去，荀曄和葉跡宵幾乎同時進來。

都是樓絮的好弟弟。

偏偏還玩的好。

也是緣分。

樓絮招呼他們過來，

“怎么急匆匆就來了，還下著雨。”

荀曄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坐著的郁少棠，揚著笑，

“不過是一點小雨罷了，我好久不曾見過表姐了。”

一邊說一邊快步走到樓絮另一側坐下。

落在后面的葉跡宵還在恭恭敬敬地和郁少棠打招呼，

“二師兄。”

郁少棠向他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人一多起來，那叫一個高冷。

葉跡宵毫不猶豫的走到荀曄旁邊，也不說話，就用死亡視線注視著他。

荀曄完全不在意。

葉跡宵好想打死他。

這個畜牲完全不記得答應好的事情了。上次將那株雪漸草讓給他的時候，明明說好了，下次好不容易和師姐見面時，讓讓他。

又答應到狗肚子里了。

荀曄笑得燦爛，樓絮還沒問就一個勁兒的說了起來。

樓絮也有意問一問里面的情況，便由著他說了下去。

省的她講給郁少棠聽。

郁少棠默默的坐著，默默斟酒、喝酒，眼神在樓絮和酒杯上流連。

好像聽了，又好像沒聽。頗有些——懶散和漫不經心。

樓絮聽了兩句，也開始走神。

葉跡宵更是不想聽他多說，只想用眼神將他燒穿。

荀曄覺得自己說話可有水平了，只是效果似乎不盡人意。

正好停了下來，笑著眨眨眼，才又接著說，

“表姐，云庭深受了重傷。就今天，剛剛被抬出去了。”

樓絮一頓，

“問道仙宗這下更難了。”

郁少棠見樓絮這么說，放下酒杯，

“妖界的支援已經到了。師妹別擔心。”

葉跡宵覺得自己該說些什么，

“云庭深天資優秀，也有些擔當。可無論是性格還是天分都遠遠比不過許淮清。這種時候，難免心有余而力不足。”

樓絮接了話，

“說的不錯。云庭深雖然做了這名義上的大師兄，可那些弟子心中真正的主心骨卻是許淮清。”

換作誰來都是吃力不討好。

樓絮提點，

“問道仙宗的事，少摻和。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葉跡宵點頭。

問道仙宗如今人心松散。沒了許淮清，又失了云庭深。

折損有些嚴重。

“只是想著師姐和許淮清道友關系好，不然問道仙宗同樣位列三仙門之一，再怎么樣也不至于我們來擔心。”

樓絮笑了笑，

“既然是他親自教出來的人，也該得了他幾分風骨。沒有長久庇護在他人羽翼下的道理，也不會輕易摧折。”

“我和他許淮清再好的關系，這時候也不適合出面，更不要說你們了。”

荀曄見樓絮說了這么多話，就因為提了那三個字，下意識扯開話題，

“問道仙宗不會放任弟子們折損下去的，白掌門比我們要更了解自家的情況。這酒好香。表姐，我可以喝嗎？”

樓絮正要答應。

郁少棠不知怎的，突然感慨一句，

“許淮清，可惜了。”

他還記得仙門大比許淮清沒刺進他胸膛的劍。

如果人沒出事，他還有點興趣和他光明正大打一場。

這修仙界看似花團錦簇，能人輩出。真正能入他眼的人不多。許淮清算一個。

荀曄心肌梗塞。

幸好樓絮沒有興趣繼續討論許淮清。

樓絮覺得。

人好好的在雪山修煉，用不著可惜。

這段時間的歷練，對問道仙宗那些弟子也未嘗不是好事。

荀曄勉強笑著。經過這段時間，他的眉眼間多了些失而復得的少年意氣，沖散了過多的矜貴和病氣。

本就太過出色的容貌也顯得沒有那么脆弱了，隱隱藏著鋒芒，讓人不敢多看。

依稀能看得出昔日的大族天才的風姿，又多了沉穩，或者說深沉。

“說這些旁的做什么。表姐正是用得上我們的時候。”

葉跡宵和這什么妖尊都是拖后腿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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