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后寧家兄弟二人的爭論結(jié)果是，郁婳絕不能就這樣直接從拘魂陣放出。

        寧霽承諾，“我會一直看著他的，而且，郁婳也不像是會作惡的惡鬼。”

        寧霽說這話時還頓了頓，像是特意地分了一點關(guān)注在郁婳身上。

        而江驍也順著寧霽的視線看見了寧霽郁婳二人小手指間的紅線，曖昧地橫在兩人中間。

        那條細(xì)微不可見的紅色絲線以一種親密的不可分割的方式將兩人捆綁在了一起。

        不知為什么，江驍看那根紅線看的有些眼熱，心底也躁了起來。

        他扭頭就離開了畫室，背影氣勢沖沖看上去還是在發(fā)脾氣。

        ——如果他的腳步?jīng)]有一亂，差點滑一跤的話。

        寧霽倒沒什么反應(yīng)，看著好像很冷靜。

        郁婳輕輕皺了下眉，似是不經(jīng)意地開口問：“江驍是不是生氣了？”

        寧霽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沒事，江驍就是這樣不懂事。”

        郁婳點頭，也不多言，蒼白虛弱的臉上微微有了點光彩。

        只是這點陽氣但還不夠。

        郁婳剛從拘魂陣中放出，身體還是很虛弱，一天有大半時光都得貼著寧霽才行。

        就像現(xiàn)在，他們一回到宿舍內(nèi)，在這昏暗曖昧的環(huán)境中。

        郁婳無力被寧霽禁錮在懷中，他皺著眉伸出雙手用力地想推遠(yuǎn)一點面前的男人。

        可他都不能推動對方的胸膛半分。

        郁婳不滿地蹙了一下眉，蒼白的唇像是被人吮吸地發(fā)紅。

        寧霽后退一步，一向清冷的臉上還是一副自持寡欲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個沉溺在小妖鬼身上的人并不是他。

        小妖鬼的眼睫微微垂下，在光影的剪影下作出了一副美好的冷面美人畫像。

        郁婳皺了皺眉，但還是什么也沒說。

        但逐漸的，他發(fā)現(xiàn)了些許說不出哪古怪的異常來。

        對于其他人來說寧霽就是一株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的高嶺之花，生在的雪嶺峰巔，又怎么是他們能輕易接近的。

        可這所有人眼中的高嶺之花做出的可不是什么清高正直之風(fēng)的事。

        寧霽要郁婳一直陪著他。

        亦或是說，他一直不允許郁婳離開自己的視線過久。

        郁婳自然察覺了寧霽這異于常人的占有欲。

        即便是他偶爾和其他小鬼交流，寧霽表面上看上去沒什么變化，但郁婳能敏銳地從他看似溫和的笑中察覺出些許危機。

        郁婳沉默地跟著他來到了教室，寧霽還是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今天早晨，他只不過和賀繁多說了兩句話，寧霽唇角的笑意就盡數(shù)斂下了。

        在寧霽心里，郁婳似乎已經(jīng)被劃為了他的私有物品。

        四十四中采取的是單桌而坐的制度，即便是同桌，也隔了一小段距離，為的就是防止學(xué)生們上課說話交談。

        以往，寧霽也的確沒有同桌。他與其他同學(xué)不同，他是主動提出自己一個人坐的。

        郁婳猶豫了一下，他這幾日都會跟著寧霽一同往教室去。他這段日子沒有再繼續(xù)坐在窗臺，而是依照寧霽這幾日的吩咐。

        他一直坐在寧霽邊上的座位上。

        那是一張空著的桌子，干凈的不像其他學(xué)生堆滿了雜亂書本的桌面。

        ——也是寧霽特意給他安排的位置。

        教室內(nèi)的喧嘩聲在寧霽進(jìn)入后瞬間消音，寧霽走進(jìn)教室，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

        男生們見了寧霽進(jìn)來就低下了頭，暗暗感慨命運的不公，又覺得寧霽這人面孔冷漠俊美，拒絕人時又高傲又輕蔑。

        寧霽也太會端架子了。

        他們方才路過時又瞧見寧霽那么不溫柔地拒絕女生，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郁婳隱隱約約能聽見有女生吸了一口氣，在感嘆寧霽這張臉。無非是說些什么擁有這張臉，再冷漠她們也能忍受云云。

        他們說的都沒錯。

        郁婳的眼神落在了身前那人身上。

        長腿，寬肩，窄腰，骨架修長卻不顯得柔弱，比起同齡人，寧霽的青澀中帶著冷利。

        寧霽這張臉就是天道最佳作品，就連他都因為這張臉情根深種，做過幾回“癡情種”。

        寧霽已經(jīng)坐在了座位上，隨意翻開一本書垂下眸閱讀起來。窗外流光透過玻璃窗，寧霽背脊挺得筆直，眼神中一片黑沉冷淡。

        他身上穿著常規(guī)校服，只是一身簡單的白襯衫卻要比其他人突出許多。干凈精致的白色襯衣折出了淺痕，隨著他翻閱書的動作，袖口露出緊實白皙的腕骨。

        他垂著眼，長睫如扇，打下了一小塊淡淡的陰影。

        作為s01世界的氣運之子，寧霽比起寧家老二江驍來不像是捉鬼天師，更像是個財閥世家公子面容俊冷，淡漠疏離。

        寧霽的位置靠著窗，在教室比較靠后的位置，很是清凈。

        郁婳已經(jīng)走到了教室內(nèi)卻遲鈍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繼續(xù)坐在這個位置。他打量了一下寧霽，卻見他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像是沒看見自己似的。

        寧霽的瞳仁漆黑而清冷，教室驟亮的燈光突顯了他深邃的眉眼。

        方才一路走來，寧霽拒絕女生遞來的情書時也是這么冷漠，對所有人都不假辭色。

        郁婳正要動作，身后突然傳來一大大咧咧的男聲：“讓一下讓一下，太燙了太燙了。”

        伴隨著男聲的靠近，是一陣兵荒馬亂的吵鬧聲。

        “你這熱水接太多了，怎么感覺漏出來了不少？”

        “小心些，別潑到我……”

        只有郁婳站在原地沒動，他的魂魄透明了一瞬，任由那人就這樣徑直大步穿過他，走到了教室后排。

        他只是個小鬼魂而已，尋常人觸碰不到他。

        可郁婳一轉(zhuǎn)頭，對上寧霽的神色。

        雖然寧霽沒有什么表情，郁婳還是捕捉到了他一瞬間的不悅。

        郁婳想要坐到窗臺上的動作一滯，又坐回了那張小位置。

        直到郁婳坐下，寧霽才開口，“剛才為什么不躲開？”

        躲開？

        郁婳愣了一下，輕輕皺了皺眉，似乎是不知道寧霽為什么要問這個。

        但郁婳還是斟酌了一下回答：“他碰不到我的。”

        所以他不需要躲。

        寧霽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又低下了頭。

        郁婳實在是摸不準(zhǔn)寧霽的脾性，一直到第一節(jié)下課后他也沒和寧霽再說話。

        寧霽似乎是被叫去了辦公室討論什么競賽的事情，郁婳就百無聊賴地坐在位置上。

        郁婳還在發(fā)呆，整個人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罩住了。

        江驍長手一拽，拉開了座椅坐下，兩條大長腿敞著。

        那雙眼眸似笑非笑乜了郁婳一眼，“小妖鬼，你竟然還敢跟著我哥？”

        郁婳都快懷疑江驍是兄控了，不然江驍為什么要一直纏著他？

        江驍當(dāng)然不會是兄控，恰恰相反，他和寧霽的關(guān)系并不怎么樣。

        至于他經(jīng)常來接觸小妖鬼，就是其他原因了。

        江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反常。

        江驍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郁婳，見眼前人蒼白的臉色，他不由得起了點別的想法，他指尖不經(jīng)意地點點桌面，說話：

        “我哥小時候養(yǎng)過一只小狗……”

        郁婳沒搭理他，江驍也沒有惱而是扯起了其他——“我哥這人，看著清冷，說好聽點是君子。其實他心腸又冷又硬，根本就沒有幾分善心。”

        郁婳抬起眼。

        他聽見面前少年扯了扯唇角，濃眉一抬繼續(xù)說：“那只小狗生的不是很大，也不是什么名貴品種，但通體雪白干凈，生的很漂亮，而我哥卻照顧的很好。寧霽開始很喜歡那只狗，很喜歡。

        不過你應(yīng)該不知道，寧霽占有欲很強。”

        “他的東西絕對不允許其他人染指，即使是我這個親弟弟也不行。”

        “只不過是有一天，他看見那只狗主動地蹭我的褲腿……”江驍頓了一下，視線劃過面前小妖鬼那張蒼□□致的臉，笑了一下：“你猜他做了什么？”

        郁婳的身子逐漸僵硬，說不上來是身體上的寒冷還是心冷。

        江驍和他說話的時候自動在教室里劃分出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其他人都聽不見江驍?shù)穆曇簦�而郁婳卻聽得有點冷。

        “……他餓了那只狗一整天，誰也不許喂食，到最后他再出現(xiàn)在那只狗面前。

        我到現(xiàn)在都忘不了我哥那天半蹲著我的眼神，冰冷，又心狠，他用眼神警告我不要接近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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