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寧霽的指尖已經(jīng)沒再點著書面了，他看向郁婳，反問他：“你猜猜你還說了些什么？”

        郁婳故作鎮(zhèn)定，抿了一下唇，問：“我說了什么？”

        寧霽微微一笑，語氣溫和淡若正人君子，就是說出來的話令人大跌眼鏡——“你說你喜歡我，所以才接近我的。”

        郁婳：“……”

        系統(tǒng)出聲，機(jī)械音帶著詫異：“宿主他胡說，你并沒有說這種話。”

        “氣運之子為什么要說這種話騙你？這也太……”

        片刻后，郁婳意識到自己沉默不太好，又語氣生澀地吐出來一個字，回答寧霽：“嗯？”

        郁婳當(dāng)然不會相信寧霽的話，但是在寧霽面前，他還是轉(zhuǎn)傻充愣比較好。郁婳半天才發(fā)出了一聲疑問。

        伴隨著郁婳的疑問聲，江驍那床上傳來“砰”的一聲。那聲音響亮又清脆，像是撞到了什么東西。

        寧霽絲毫不在意江驍發(fā)出什么動靜，他好像總是這樣，對所有東西都不關(guān)心。

        他看向郁婳，語氣中帶著摸不清的笑意，眼神輕飄飄的：“不是這樣嗎？那你為什么跟著我？”

        寧霽語氣淡淡的，氣勢卻不小。

        郁婳：“……”

        事到如今，郁婳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硬著頭皮上了，郁婳因醉酒而熏紅的臉色似乎此刻似乎更紅了幾分，看上去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告白”：“我喜歡你。”

        郁婳抬起臉，眼中含有盈盈秋水，能壓下人心中的戒備，“所以才跟著你的。”

        假的。

        郁婳順著寧霽的話往下編，在寧霽看不見的地方，郁婳微微瞇了瞇眼睛。

        他不知道寧霽為什么要這么說，但是事到如今，郁婳也就只能繼續(xù)騙寧霽。

        寧霽沒說話，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雖然寧霽看上去像是沒有什么變化，但郁婳能感覺出他此刻的心情還不錯。

        郁婳腦中莫名出現(xiàn)了個荒謬的想法，今晚寧霽安排的一切都像是為了一件事服務(wù)——讓郁婳和他告白。

        郁婳也順從地“表明”了心意。

        他沒把自己方才說的話當(dāng)真，他都成了鬼魂了，又何必遵守什么諾言。

        寧霽已經(jīng)快要愛上他了……

        而郁婳要做的就是，殺了他。

        -

        寧霽這人冷心冷性，要想真讓他放心還真是一個不小的難事。

        那天晚上寧霽表現(xiàn)的不過是隨口一問，不過從那天后，寧霽明顯的更相信郁婳了。

        他甚至咬破了指尖血給郁婳施了個小咒法。

        郁婳盯著寧霽咬破的指尖，垂下眼簾像是什么也不懂的樣子。實際上，他當(dāng)然知道那是連著寧霽的心頭血。

        如果是不諳世事的小鬼可能真的以為只是普通的指尖血而已，可郁婳不是。要真論起來，他這方面的道行也不比寧霽淺。

        寧霽在用心頭血養(yǎng)著他，這無疑大量消耗著寧霽的精力。

        不過那又怎樣？

        郁婳并不會感動，只會因為寧霽的舉動揣摩他現(xiàn)在的喜歡究竟有多重，是不是已經(jīng)重到他可以動手的地步。

        空氣冰冷地拂過人的臉，樹上僅剩的幾片落葉隨風(fēng)而逝，穿過了郁婳的身子落在了地面。

        站在教學(xué)樓的走廊上，郁婳看著小路上的穿著厚重校服的學(xué)生們才意識到已經(jīng)入冬了。

        他討厭冬天。

        不過郁婳最近的心情還是好了不少，因為從那天后，江驍就自覺地從宿舍消失了。

        雖然他沒有帶走衣物，但他的確從來沒有再在宿舍出現(xiàn)過。

        沒了江驍，郁婳才真正和寧霽開始了二人世界。兩人相處的更多，郁婳手心的星圖也越來越亮，第五顆星隱隱有亮起的趨勢。

        郁婳攥緊掌心，朝面前的寧霽露出來一個含蓄溫柔的笑，看上去純善美好。

        寧霽接完電話朝郁婳走來，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囑咐了一句：“我家里現(xiàn)在有點事，要趕回家里一趟，你一個人呆在學(xué)校能行嗎？”

        寧霽不帶郁婳回寧家自然是有原因的。

        寧家是世代捉鬼人，家內(nèi)設(shè)有不少符咒，像郁婳現(xiàn)在的體質(zhì)，一道符咒就能輕輕松松使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況且寧家人多，郁婳也容易被察覺，并不安全。

        寧霽平常不喜歡用心頭血滋養(yǎng)著郁婳，相比心頭血，他好像更多是主動給郁婳陽氣。

        不過寧霽今天不在宿舍，也只能用心頭血來滋養(yǎng)郁婳了。這也是郁婳更喜歡的方式，如非必要，他不想要和任何人太過親密。

        郁婳點點頭，見寧霽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后他才轉(zhuǎn)身往宿舍的方向走回。

        不幸的是，郁婳走了沒幾步，就發(fā)現(xiàn)了路上躺著的人。

        他腳步一僵，打算裝作沒看見的樣子繞路走過。畢竟他和江驍?shù)年P(guān)系也夠不上他幫忙救一把江驍?shù)某潭龋�之前�?shù)次輪回郁婳都是死在了江驍?shù)氖稚稀?

        郁婳抬腳要走，余光卻無意間的瞥見了地上另一個身影。

        賀繁居然也受傷躺在這，難不成是他和江驍打了一場？

        可是按照江驍這個能力，不應(yīng)該會打不過賀繁而受傷的。

        郁婳要走的腳步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點猶豫。賀繁對他還有用，也不是惡人，他不能就這樣放任他受傷躺在路邊不管。

        郁婳嘆了一口氣，走了幾步走到賀繁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臉，才發(fā)覺賀繁此刻的魂魄比他還要虛弱。

        看來是受了重傷。

        “郁婳？你怎么在這？”江驍?shù)难劬ξ⑽⒈犻_，咳嗽了幾聲，聲音低微：“你先走吧，這里危險。”

        那只鬼怪不是現(xiàn)在的江驍能輕易解決的，他本來撞上了能打個平手，只可惜賀繁這個拖油瓶突然出現(xiàn)打亂了江驍?shù)墓?jié)奏。

        他本來可以不救賀繁的，也不會因為他受這么重的傷。但那一刻，江驍心里想的是，賀繁是那個小妖鬼的朋友，萬一他被吞噬了魂飛魄散了，小妖鬼估計會傷心。

        江驍抓住了賀繁就往回逃，實在力虛了才在這躺下了。

        郁婳回頭看了一眼江驍，本來沒想搭理，見他這個模樣忽然想起寧霽的心病。

        寧霽本來就對鬼怪信任單薄，萬一江驍也死在厲鬼手中，寧霽估計會對鬼魂一類產(chǎn)生更強(qiáng)烈的厭惡，到時候必定會對郁婳的計劃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

        思考許久，郁婳才開口，聲音冷冰冰的：“你還好嗎？”

        怎么可能還好？

        江驍正面被打了一拳，只覺得身上的陽氣像是漏了一個洞似的泄出。

        但是看著郁婳的臉，他點點頭，咬牙：“還好，我沒事。”

        郁婳：“……哦，那我就先帶賀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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