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閉環
涂山曳話音剛落, 就有人敲響了門。門外是希爾的下屬，一見們打開就恭敬地說：“希爾殿下讓您去見他�！�
涂山曳點點頭, 關上門換了一身衣服, 就跟著那人往希爾的房間走去。
希爾的下屬斂眉低目，站到門外沒有再，涂山曳剛打算推開門, 門就自己開了。
一位金發男子從門內走出，唇角還蓄著笑意，目光在涂山曳臉上停留了一會。
那男子也不看向涂山曳，而是與一旁的下屬交談：“這位——”
下屬很識眼色, 立刻回答他：“他是殿下從首都星帶來的新護衛�！�
那男子語氣寵溺，“他最近脾氣愈發見長了�！�
他轉過頭吩咐涂山曳：“殿下近來心情不大好, 你要好好照顧他。”
不過是一個情敵而已, 涂山曳連眼睛都沒有眨。
他還沒說話，門內的人就打開了門, 眼尾微微上挑：“你怎么還不進來？我都等你大半天了�！�
希爾一把把涂山曳拉了進去, 又看著門外的金發男子：“霍奇, 你怎么還不走？”
霍奇微微一笑，點點頭就離開了。
涂山曳進了房間, 就看見希爾擺在桌面上的兩個紅酒杯。
希爾的房間極大，燦爛陽光被擋在門外，室內的氣溫恒定，可以看出在布置房間時還是廢了一番心思的。
希爾隨意坐下, 一雙瞳眸亮的驚人，宛若是攝魂奪魄的精魅。
他看向涂山曳的時候，眼神似乎帶著點什么深意。
“怎么不坐下？”希爾瞟了涂山曳一眼，“給我倒酒�！�
涂山曳站在一旁, 拿起醒酒器，往紅酒杯里倒了小半杯酒。
希爾沒，看了涂山曳一眼：“坐下來，陪我一起喝�！�
涂山曳遲疑了片刻，還是順從地坐下。
希爾自己半蹙著眉，似乎沒有什么興致，卻惡趣味一般一直給涂山曳添酒。
涂山曳看出了他心情不好，也有心讓他往自己身上撒氣，也沒說什么，就一直沉默著喝酒。
希爾倒一杯，涂山曳就喝一杯。
喝到最后，他的眼神都迷、離了片刻，直勾勾地盯著那雙纖長漂亮的手看。
希爾冷哼一聲，自然意識到了他的眼神。
酒精的麻痹感漸漸涌上，涂山曳的眼睛閉了又閉。
在臨睡之前，他好像差點就碰到那只手了。
……
……
“喂，醒醒�！毕柵牧伺耐可揭返募珙^，喚醒了涂山曳。
涂山曳猛然站了起來，希爾不咸不淡地瞟他一眼，眸色淡漠。
希爾冷冷道：“喝了這么一點酒就睡著了？你的酒量不太行�！�
涂山曳的確酒量不好，也不多開口，就聽見希爾讓他出去了。
他沒有多停留，就真的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日子，涂山曳幾乎就像個真正的護衛一樣跟在希爾身邊。
希爾看著張揚，其實卻不喜歡和人聊天，最愛獨處。
星船穿越浩瀚的星海，希爾忽然開口問：“你說這些星球，好看嗎？”
涂山曳還沒說話，希爾就打斷了他的話：“漂亮的事物就像是泡沫，一觸即碎。”
星網上不僅有不少對希爾的大肆追求，也大有看不慣希爾的人存在，那些大多是些政/客，洋洋灑灑地批判他性格太過張揚。
“既然他有這么強的實力，就應該為聯盟效力，而不是每日瀟灑地在星系中遨游。”
“他也太過奢靡了，就連那星船都足足有八百多平方米，能值十位數的星幣�！�
“雖然我肯定他的實力，希爾的確是少年天才，不過若論起價值來，還不如一位普通的將軍來的高……”
這些言論希爾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他壓根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今天關了星網，希爾忽然問了邊上的涂山曳一句：“你也覺得我太過張揚了嗎？”
涂山曳搖搖頭，“我覺得你這樣很好�！�
希爾似笑非笑乜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說道：“你每次說話就像是對我很熟悉一樣，好像我們已經認識了很久�！�
涂山曳不說話了，沉默地站在一旁。
這段日子跟在郁婳身邊，他發覺了他許多和之前相差無幾的習慣。
其實他們初見時，郁婳就是這個性子。
心情好的時候，他肆意張揚，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冰冷的像是峰巔的一抹雪。
涂山曳能做的，就是多陪伴他一會。
這段日子，涂山曳寸步不離郁婳，只要有他在，都用不著郁婳手。
郁婳其實性子也懶怠，對于不配做他對手的人，他連多看一分的興趣也沒有。
涂山曳就這樣陪伴著他，兩個人的關系出奇的和諧，導致星船上其他仆人或是下屬都在暗地暗暗揣測兩個人的關系。
但陪伴了郁婳三個月后，涂山曳忽然消失了。
涂山曳消失的消息是下屬告訴希爾的。
那日星船停落在了希爾的一處星球上，此處陽光明媚，萬物燦爛，希爾心情不錯地在屋內翻閱古籍。
下屬看了一眼希爾正在翻閱的古籍，暗自腹誹后者怎么開始翻閱古籍。
他敲了敲房門，低頭進來支吾著開口：“殿下，您讓我看著的那個護衛，今天早上突然消失了�！�
希爾正在翻閱書籍，聽到這句話時微微捏緊了紙張，沒有抬頭。
“消失了？”
“是的。屋子里什么東西都沒有少，就是人突然不見了。我問了一遍其他人，都沒有人看見他是在什么時候消失的�！�
希爾臉色不定，沒有說話。
他放下了書，走出了房門，剛走到屋外的花園就停住了腳步。
下屬默默看著希爾臉色變了又變，由陰轉多云，最后停住了腳步。
他試探著開口問：“殿下，我們不去追他嗎�！�
希爾冷嗤，冰冷的眼眸掃了他一眼：“追他做什么？”
他說完，瞟了一眼花園，就轉回了身。
下屬摸了摸腦袋，心想：“居然不追嗎？”
他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花園，撓了撓頭就跟在希爾后面進了門。
花園內的透明玻璃下，靜靜地站著一個虛影。
只不過下屬看不見罷了。
涂山曳一消失，就是一個月。
一個月后，希爾乘坐著星船飛離了這個小星球，要往很偏遠很偏遠的荒星飛去。
沒人知道希爾為什么最近對古老記載起了興趣，甚至一時興起要去這么偏遠的古老星球。
但沒人提出異議。
唯一有的就是星網上的人們，好幾個月沒有看見與希爾有關的消息，也沒有希爾的照片流露，不少人在討論希爾。
星船經歷了三天三夜的旅程，最后才看見了那顆荒星。
那顆荒星孤零零地漂浮在黑暗之中，像是一抹尚未被吞滅的光芒。
看見荒星的那一刻，涂山曳忍不住出現了。他浮現身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在希爾身后。
希爾斜他一眼，不知從哪個方向降落在了涂山曳面前，冷笑：“都跟了我好幾個月了，怎么不敢出現？”
剛浮現身影的人身子一僵，第一反應就是質問系統：“他看得見我？”
希爾冷嗤：“我當然看得見你，我甚至知道你每天晚上守在我的房間里，每日早晨那杯牛奶也是你準備的�！�
“……”
涂山曳不說話，給他遞了一件披風。
他越是不說話，希爾越是生氣，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你躲著我做什么？”
涂山曳沒有避開。
希爾的手碰到了涂山曳的身體，卻只抓到了一片空氣。希爾那雙清澈的瞳眸轉了轉，陽光刺眼地刺入了他的眼中，下一秒，他忍著怒意：“你是不是把我當做傻子？”
“你以為我看不見你越來越透明的身軀？”
“還是你打算自己找個地方偷偷消失，這樣我看你就會不在乎你一些，接著就能更好忘記你�！�
“你在后悔，你后悔出現在我眼前過。”
“你現在在想，如果從一開始你就只在黑暗處守著我，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
希爾漂亮繾綣的眉眼迸射出銳利晶亮的光，一把抓住涂山曳的領子，惡狠狠地說：“你休想！”
“我偏不如你的意。”
“如果你要是死了，我就算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你�！毕柕难凵裢钢还杀涞木髲姡呀浻腥蘸蟮氖煜さ哪�。
涂山曳許久之后才開口，他的嗓音沙啞低沉：“……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的問題引來希爾愈發冰冷藏怒的目光：“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時間回到一星期前——
星船內的主臥中。
涂山曳醉倒在桌子上，而希爾盯著他看了一會，才淡淡開口：“這花了我三萬星幣的迷魂湯，看來效果還不錯�！�
尋常的迷魂藥藥不倒涂山曳，可w01世界的專屬迷藥就不一定了。
首先，涂山曳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無色無味的星際藥品，再者，這個世界也不是他的主場，他的力量自然也受到了限制。
看見這一幕的系統警鈴大作，想要喚醒涂山曳，卻怎么也沒有得到涂山曳的回應。
“涂山曳，你醒醒！你醒醒！”
希爾冷哼一聲：“你別喊他了，吵的我頭疼�！�
“他現在聽不見你的聲音了�！�
系統：！
系統意識到希爾這是在和它說話，頓時啞巴了，默默裝死。
可郁婳是怎么發現它的存在的？
難不成他一直可以聽見自己和涂山曳的對話？
系統瑟瑟發抖，立刻出賣了涂山曳不說話了。
希爾慢悠悠給自己倒了一點酒，鮮紅的液體在透明玻璃杯內流，他冷笑：“裝死不說話？那我就先問他好了。”
希爾一拍涂山曳，涂山曳就直愣愣地看向他。
“姓名？”
“涂山曳。”
希爾愣了一下，沒想到涂山曳沒騙他，接著又哼聲道：“來接近我是什么目的？”
希爾盯著涂山曳的眼睛，似乎是想要看穿他。
而涂山曳的唇啟啟合合，最后就只冒出來三個字:“……喜歡你�！�
希爾頓了一下，剔透漂亮的眼眸瞟了他一眼，頓了頓才冷笑一聲：“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
“……”
“來自哪？”
涂山曳回答：“s01世界�！�
“那是哪？”希爾皺眉，放下了杯子。
系統要命的警報聲已經停止，被控制心神的涂山曳眼睛失去了焦距，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那是另一個世界。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是w01世界，而你，而你…………”
“我什么？”
“你……”涂山曳忽然停止了話，一下子倒在了桌子上。
希爾斜了他一眼，轉為迫害系統：“別裝死，你要是不說話，我就找人。”
系統支支吾吾：“你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
希爾若有所思：“你是在他身體里嗎？”
系統吭聲：“是也不是，我其實是在他的意識海里……”
希爾沒興趣繼續問下去了，只是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窗外：“難怪……”
窗外的陽光正在減弱，星船從首都星飛離，匯入浩瀚的星海。
近些日子，就連星系內的星星都似乎暗淡了不少。
希爾試圖調轉一□□內的力量，卻敏銳地察覺身體內的力量變得有些凝滯。
“你們來這，究竟是要做什么？”
系統不吭聲。
希爾眼神幽深，明顯是回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冷冷問：“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讓我不要離開這個世界？”
涂山曳一愣，沒有想到郁婳發現了這個秘密。
“呵�！毕柪溧鸵宦�，“我們見的第一面，我就聽到了你和那個系統的交談聲�！�
“最開始我以為那天是我們的初見，現在想想，你是從未來來的，想要阻止我的足跡，想要改變未來�！�
涂山曳啞口無言。
這引來希爾的冷笑，他站了起來，昳麗張揚的眉眼在光暈中變得模糊，微微垂下眼簾時有幾分冰冷。
他慢慢地說道：“我偏不如你的意�！�
時間回到三個月后的此刻。
希爾盯著神色慌亂的涂山曳一字一頓地再次重復了那句話：“我、偏、不、如、你、的、意。”
在這一刻，涂山曳的身軀再次一點一點變透明，他無力、反抗，想要改變這一切。
可他身上的氣運在被人逐漸抽走，希爾的目光隨著那些氣運往天空看了一眼。
“我要走了……”他的嗓音沙啞，他有太多太多的話還沒能來不及說出口。
對不起。
我不會離開你，我會再次回來尋找你。
你等等我。
再等等我好不好。
涂山曳張了張口，千言萬語在口中只匯成了一句話：“我知道我改變不了你的想法，但我還是希望你離開自己的世界。”
離開這個世界，你接下來會受苦。
我不想你受任何一點委屈。
希爾缺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只是為了你。你看看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氣運一點點流失、被奪走，再接下來面對著世界的就是消亡。”
“你說我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那么我也有我該擔負的責任，我不能一直游手好閑下去……”
“我不能看著世界在我面前消逝，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不——”系統電子音在空氣中顯得格外尖銳，透著一股難言的悲傷。
原來兜兜轉轉，一切是一個閉環。
他們之間有斬不斷的緣分，郁婳和涂山曳的初見是在w01世界，而涂山曳與他的初見在s01世界。
他們一直在錯過對方。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錯過。
如果他們不來找郁婳，也許他不會知道這些秘辛，也許、也許他就不會離開這個世界，也就不會遇到接下來的一切……
除了愛，還有責任。
這位被不少人批判為囂張跋扈的少年，堅定地選擇了他的道路。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涂山曳的身體如打碎的鏡面，一片片碎裂開，他消失的那一瞬間，一滴水珠啪嗒一聲在地面綻開了一朵花。
希爾身上的氣質微微改變，他身上那層略顯驕傲的氣質沉淀下來，語氣也沉穩而堅定：
“你在未來，等著我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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