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把我的問題都噎回去了，我也不能再問了。

        許亦雯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樣，灑脫，自信，不會困囿于過去。

        “亦雯。”我握著她的手，“只要你能開心，我就開心，所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許亦雯笑了，她捏我的臉，“傻子，我也一樣。”

        這樣也好……至少她不會為莫余傷神，日后得知真相，也能不那么痛苦。

        這樣就夠了吧。

        在酒吧待了一會兒，我和許亦雯離開，梁雨澤出來送我們，車是他開的。

        “亦雯喝了酒，我來送二位小姐安全到家。”

        “你這個男朋友可不太稱職啊，一整晚都在應酬。”

        “我這不是為了給你們兩姐妹提供空間嗎，我知道女人之間聊天，總要罵兩句男人的。”

        梁雨澤幽默風趣，氣氛松弛了不少。

        他把我送到山水間，下車之前，我分明看到許亦雯連著車載藍牙的手機來了短信。

        叮咚一聲。

        內容被我們收入眼底。

        “見一面嗎。”

        我的呼吸一窒，那個電話我這幾天經常見，因為那是莫余的號碼。

        他主動來找許亦雯？

        梁雨澤沉默了，許亦雯也仿佛酒醒了不少。

        我夾在中間，只覺得自己置身于修羅場。

        “……我先下車。”

        然而我剛下去沒多久，透過車窗，我看見梁雨澤居高臨下瞥了許亦雯一眼，這一眼漫長到她的氣勢漸漸弱下去。

        他卻突然將手機遞給許亦雯，“趁現在反悔你還來得及。”

        說罷，梁雨澤也走下車，這空檔我連忙離開，余光中看見他將車鑰匙放在車頂，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我身邊。

        許亦雯狠狠閉眼，她看著那條短信，最終選擇把手機關機。

        但她也沒跟上來，而是自己下車坐在外頭的長椅下，路燈慘淡的照映，顯得格外可憐。

        我倒吸一口氣，“你……”

        梁雨澤的眼睛是藍色的，他點了一根煙，“我得讓她想清楚。”

        許亦雯嘴上說不在乎，實際上很有可能還念念不忘。

        我笑了笑，“你倒是寬宏大量。不過按照我對你的印象，你不太像開酒吧的。”

        “那你覺得我是干什么的？”

        “應該在寫字樓里按部就班。”

        “我曾經也這么覺得。”

        他告訴我他的背景，他畢業于加利福尼亞伯克利，世界上最好的醫科大學。

        “放在以前，如果有個潔身自好評選，我能去評第一。”

        “高材生啊。”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時刻看著不遠處的許亦雯。

        她最終選擇重新打開手機，解除了手機定位，低頭慢慢編輯一條信息，發過去。

        看不清發的是什么。

        “你不怕她反悔嗎？”

        “怎么選擇是她的事情，我尊重她。”

        如此理性，我幾乎要懷疑梁雨澤對許亦雯不是真喜歡。

        這時許亦雯起身，從車頂拿走那枚鑰匙，然后對我們這個方向招手。

        于是，男人不顯山水的表情破冰，露出一個笑容。

        “去吧。”

        看來，是塵埃落定了。

        看見許亦雯能開心，我自然也很開心。

        把我送到家，車子便疾馳而去。

        我望著不遠處的房子，燈火通明，但那里面沒有唐睿堯，如果他在家里等我，我興許會更高興吧。

        微醺狀態，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往回走，恍然覺得，一起散步的，應該是兩個人。

        我想唐睿堯了。

        他呢，有沒有想我？

        思及此，我的電話突然響起，是小辰，他的語氣透著焦急，“太太，程宇不見了。”

        我的腳步戛然而止，“你說什么？”

        “今天剛發現的，他離開了療養院，并留下了一封信，是他的字跡。”

        我狠狠蹙眉，“你這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是他自己走的？”

        怎么可能呢，程宇在宋城的囚禁下，一直很害怕面對人群，況且他再而三的請求我保護好他，不可能自己走的。

        “程宇的病情有了好轉，療養院的人對他也就沒有太上心，那里的兄弟說，上午吃飯還好好的，晚上一直沒動靜，進去才知道，人不見了。”

        直覺告訴我這不簡單。

        “那封信的署名是寫給你的，太太。”

        程宇寫給我的信？

        那這就加深了他不辭而別的可能，但我始終覺得不太可能。

        不會這樣的。

        “你現在馬上來接我，我在山水間。”

        “是！”

        小辰開著車，很快抵達，把我帶到療養院。

        “你去看過了嗎，療養院有什么異常，真的是表面上這樣？”

        “目前看來是這樣的，兄弟們以及工作人員，都沒有察覺到不對，加上他的病情恢復，離開很有可能。”

        我抿唇，盯著窗外的風景，“可是你不覺得太正常了嗎，正常到讓人不信。”

        小辰也有這樣的感覺，他頷首，加快了速度，“不會出事吧。”

        “先去看看吧。”

        距離療養院不遠，車速開的也不慢，小辰在過一個紅綠燈時突然踩下剎車，我由于慣性往前傾，磕了一下腦袋。

        “怎么了？”

        “有個小女孩闖紅燈。”

        我順勢抬頭看去，只見在大馬路上，有個小女孩抱著娃娃站在路上，身邊也沒有大人，愣在原地。

        被嚇壞了。

        她臉上似乎有什么東西，被一個面具遮住了，看不見面容。

        沒一會兒，路口出來一個女人，沖上前把女孩抱在懷里。

        等了一會還不見她們離開，小辰不耐煩的下車和她們交涉，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只看見那個小女孩很害怕的抱住女人的脖子。

        而那個女人則緊張的盯著小辰，隨口說了幾句什么，然后快步離開。

        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我的心不禁被狠狠攥起來，那個小女孩和我的陳橙差不多大。

        陳橙從前也喜歡這么抱我。

        “沒事了太太，一個孩子沒看好跑出來了，我們走吧。”

        我的心情低落，“嗯。”

        如果陳橙還活著，應該也這么大了，每每想到她，我的心就像被刀子一寸一寸的割一樣。

        明明她還有大好的人生，還有明媚的未來，卻因為一朝不慎，被葬送了。

        一直到抵達療養院，我的心情都沒有平復。

        進入程宇住過的房間，這里整理的干干凈凈，那封信還放在桌上。

        第一行寫著：秦小姐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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