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雨的骨灰由貝塔抱著，我們坐在機場的候機樓里。

        無人說話。

        我沉默時，貝塔問：“中國好看嗎？”

        “……好看。”

        她揉揉眼睛，忽然提起：“我最后一次見到趙思雨的時候，她對我說她要離開幾天去辦點事，我一直以為她像以前一樣還是會回來的，我沒有想到，我真的沒有想到，她現在會躺在我懷里……”

        一種很悲傷意義的躺在她懷里。

        “我知道她有一個老公，但我一直不知道是誰，問起來她說是普通人，真的嗎？”

        貝塔用一種直視的眼神看著我，讓我有點不自然。

        這個問題，我要怎么回答？

        唐睿堯在另一間休息室里處理緊急要務。

        私人飛機已經安排好了，他走出來看見的就是帶著悲傷的貝塔，以及一聲不吭的我。

        眼眸一黯，隨即看向貝塔，像有寒冰射出，貝塔突然反應過來，不再用眼神逼迫。

        她有點害怕。

        “好了嗎？”我回神，后知后覺的仰頭。

        “嗯。”唐睿堯拉起我的手，“馬上上飛機，現在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貝塔從始至終都垂著頭，直到跟隨我們上了飛機，等唐睿堯走了才敢抬頭：“那是你老公嗎？”

        我彎唇，“是啊。”

        “他看起來有點兇。”

        “兇嗎？”我去看唐睿堯的背影，“還好吧。”

        貝塔抱怨：“那是因為你老公對你是一等一的好，我看出來了，凡是和你有關的事必親力親為。”

        貝塔輕輕撫摸懷里冰冷的木盒，藍色的眼眸盛滿悲傷，“趙思雨的老公也這樣嗎？”

        我再次語塞……

        回程一切順利，唯一不順利的點發生在國內機場。

        這次明明是私人行程，不知媒體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在唐睿堯低調牽著我出來時一窩蜂從各個角落涌出來，長槍短炮齊指，簡直猝不及防。

        “唐先生，請問你和唐太太去了哪里？”

        “有傳聞說，康氏集團的長子，韓家豪的妻子死了，似乎和康氏大小姐有關，是不是真的？”

        “這些天您在國內銷聲匿跡，請問是和唐太太處理這件事了嗎？”

        “處理結果怎么樣呢？可以和我們分享一下嗎？”

        “那個女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康氏大小姐需要負法律責任嗎？”

        “這件事有和你們有什么關系呢？”

        “……”

        一句接一句的唐先生，一句接一句的唐太太。

        唐睿堯幾乎是第一時間將我攬在懷里，臉上表情風雨欲來。

        我詫異，一時驚慌失措的掩面，不行，這樣的方式太讓趙思雨走的不安心了。

        唐睿堯第一時間將自己的鴨舌帽扣在我頭上，臉上浮現薄怒，“各位自重！”

        莫余前來接機，在看到記者的第一眼就當機立斷先帶著貝塔往另一條路走，這事是絕對不能讓媒體拍到的。

        不知道是哪方關系，這些媒體像是完全不怕似的，堵的唐睿堯與我寸步難行。

        在保鏢趕來之前，他們竭盡全力想要得到一手資訊。

        有人甚至把話筒戳到我掩面的手上，力道大，我的手背被劃破了。

        他們也不知道我如此脆弱，愣了一愣，隨即就看見了唐睿堯如虎般的眼神。

        還沒反應過來，那人的手腕被男人一把握住，隨后毫不留情一折，話筒應聲掉地，那人痛喊出聲。

        瞬間，殺一儆百似的，周圍立刻安靜下來。

        原因無他，唐睿堯的表情太可怕，下手也太狠。

        “你們再動一下試試！”

        保鏢來了，驅散記者，唐睿堯直接將我抱起，大步流星的離開。

        我顫抖的如此厲害。

        他心疼道：“小書我馬上帶你走，你別怕！”

        出乎意料的是，這場風波居然被全程直播在了某家娛樂電視上。

        記者沖出來的一瞬間，我錯愕的臉還是被高像素的鏡頭捕捉到，無所遁形。

        隨后混亂的前行，唐睿堯挾帶著怒意的保護。

        他出手傷了記者的手。

        ……

        如此種種。

        幾乎給不了反應的時間。

        終于是上了車，貝塔明顯被嚇到了，她問我：“你沒事吧……”

        我任由唐睿堯給自己查看手背，搖搖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莫余在憤怒的邊緣，“我馬上去查是誰泄露了行程。”

        “不用查了。”唐睿堯沉著臉，從置物盒里抽出棉簽，薄唇輕掀，吐出一個名字：“宋修珩”

        莫余驚訝。

        我垂眸，眼睫毛在眼睛下方打出一小片陰影。

        我不驚訝。

        唐睿堯將小辰發來的現在關于趙思雨鋪天蓋地的新聞遞給我看，他眼眸認真的問：“怕嗎？”

        當然是怕的，記者口誅筆伐，背后有惠豐的資方力量撐腰，康氏的復雜情況，還有將唐睿堯出手傷記者這件事，筆墨化極力抨擊，矛頭直指。

        我怕的太多了，隨之而來的麻煩等等。

        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堅定的眼神，我只能搖頭，“事已至此，怕也沒用。”

        是這樣的。

        唐睿堯滿意的點頭，“他們應該是查到，《終身最愛》最后的版權方是韓家豪，所以把一切都結合了起來，加上背后有人推波助瀾，現在鬧的越兇，越證明宋修珩要保康淼。”

        車內寂靜，我和莫余都沉默。

        “無論如何，先讓思雨安心走吧。”

        第二日清晨，我們換上了黑衣，胸前點綴白花，從山水間出發，唐睿堯親自開車前往陵園，這是我們早就挑選好買下的位置。

        記者沒散。

        車子一停，當下有無數人涌來。

        令他們意外的是，我們都沒有再遮擋，手牽手，一前一后的朝他們走去。

        我懷里抱著趙思雨的骨灰盒。

        他們一時間都有些愣。

        莫余帶了人將人群疏散，我在唐睿堯身邊沒有說一句話，但已經不再遮掩，一一鞠深躬，“好友離世，希望各位能給我們一些尊重，讓她安安靜靜的離開這個世界，多謝了。”

        為好友辦喪事，有何不可？

        堵住了他們的嘴。

        翌日的報道上，記者寫我：眼角眉梢藏秀氣，音容笑貌露溫柔。

        雖然不愿在這種時候高調，但總歸不能給唐睿堯丟臉。

        又是一陣大風在商界和八卦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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