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姜離當時是有所動容的。
但是目送著車子離開，又覺得自己剛剛紅著眼不舍得人走的樣子，有點丟人，不自然的開口吐槽。
“什么一家人再也不分開，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對啊對啊！父親中邪了吧？竟然這么煽情，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盼他走了！”里里頓了下又道，“不過小表姐，你也中邪了吧？你竟然……”
“不許說！閉嘴！”
“……”
兩個小姐妹還在回味剛剛那一幕道別的魔幻性，陸時晏和姜志儒卻沒說話。
生離死別，有時候確實是很殘忍的事。
她們不清楚，沒體會過，便是慶幸了。
里里率先跳上車。
陸時晏拉開車門，讓姜志儒上車。
就在這時候，顧宗南兩兄弟也到了停車場，把那位杜先生送走。
顧宗南一轉頭，剛好就看到姜離三人站在原地，他眸光微動，快步走上前來打招呼。
“姜叔，時晏，好巧。”
“對啊，好巧，我們剛剛在樓上包廂，剛好看到顧總從外面急匆匆的過來。”陸時晏聲音輕描淡寫，殺人誅心。
顧宗南下意識往他們車后座瞟的眼神，在這一刻凝固。
他猛的轉頭，看向陸時晏。
陸時晏勾唇一笑，“小姨聽說您和令千金到家拜訪，還說有機會認識一下顧總，但顧總卻臨時改變主意到了這里，真遺憾。”
顧宗南瞳孔微縮，“什么意思？那她人呢？”
陸時晏道，“趕時間先走了，今晚的航班。”
顧宗南，“……”
他死死的盯著陸時晏，腦子里有些東西逐漸聯系上，面色也越來越難看。
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杜先生約顧宗平，或許跟這小子有關？
畢竟他們今天，真的只是吃飯。
他火急火燎的趕過來，發現他們只是提了一嘴項目，后面整個用餐過程，都只是閑聊而已。
他們就是故意的。
就想看看，他會繼續在君臨莊園等，還是因為項目趕過來？
那一瞬間，顧宗南有種被人揭露心思的狼狽，也有沒經受住考驗的懊惱，最后都凝聚成憤怒，爆發在陸時晏的身上。
“你們耍我？！陸時晏，你他媽憑什么這么耍我？”
“顧總這話奇怪，我耍你干什么？”
“……”
有些事情，點到即止。
陸時晏惡劣的想要他追悔莫及，姜志儒見目的達到，便冷冷淡淡的打斷，“走吧，已經很晚了。”
一語雙關，是現在時間很晚了，也是這件事已經晚了。
陸時晏點頭，拉開車門，讓他上車。
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
姜離透過后視鏡，看著后視鏡里越來越遠的人，疑惑的轉頭看向陸時晏，“你們剛剛什么意思？顧宗南在找小姨？”
陸時晏目視著前方，隨口回答，“他們在調查小姨，一開始是程新月。”
姜離哦了聲，不怎么意外，“她想了解我娘家還有沒有人，會不會跟她同一天出嫁唄。”
網上那些風聲，她前段時間聽說了，只是忙于接待小姨和父親，沒時間搭理。
程新月滿心歡喜的炫耀，卻沒得到回應，想必心里很是焦急。
這時候聽說姜離小姨要回來，肯定想方設法打聽。
再說了，小時候那位便宜父親，往家里寄了不少禮物，她是知情的。雖然不討女孩子喜歡，但絕對價值不菲。
她或許還想打聽一下，那神秘男人有沒有回來……
“嗯，除夕那天，顧家有車跟著我們，那時候是顧宗南好奇了。”陸時晏又道，聲音意味不明。
姜離還沒開口，里里探了個腦袋到前面，“他為什么好奇我媽咪？他認識我媽咪嗎？他想干什么？”
姜志儒慈愛的聲音有些嚴厲，“好好坐著，系上安全帶。”
里里笑瞇瞇的轉頭，嬌聲撒嬌，“哎呀，姐夫開車這么穩，不會有問題。”
“那也要坐好，你父親他們可還沒走。要是你不聽話，我就讓他們把你帶走。”姜志儒假裝揾怒的威脅道。
里里迅速坐回來，乖巧的系好了安全帶，“坐好了，您不許趕我！”
姜志儒欣慰的夸了句乖。
這么一打岔，前面的問題也忘了。
姜離透過后視鏡看了眼外公的表情，最終沒追問。
陸時晏車開的不快。
到君臨莊園的時候，剛好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口不遠處，里面除了司機沒有人，見他們過來趕緊撥了電話過去。
大概是顧宗南早早派人在哪兒等著的吧。
姜離從他們面前離開，眼底多了些探究。
……
夜深了。
君臨莊園安安靜靜。
今年的除夕很熱鬧，是姜離二十多年來，過的最溫馨熱鬧的一個春節。
往年也是一家人，不過那個家，她很難融進去。
今年有了愛人，同時也有了家人，是別樣的感覺。只是這種感覺太短暫，讓她覺得幸福的同時，還有些不真實。
以及，熱鬧過后歸于平靜的孤寂感……
將外公和里里安頓好，她洗漱完縮在被窩里，抱著手機，盯著亮著的屏幕出神。
陸時晏從浴室里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眸光微動，邁步走到床邊，“在看什么？”
“你說，父親跟舅舅他們有什么好聊的？”婚事不都聊過了嗎？而且他們還一起待了一個除夕，想必該了解的都了解了。
為什么匆匆離開的最后一晚上，還要去他們家留宿？
陸時晏看穿了她的疑惑，想了想，還是沒隱瞞，“小姨不想見顧家人，今天程新月想來拜訪外公。”
姜離，“？？？”
仔細聯想剛剛餐廳門口的對話，頓時更加恍然。
難怪陸時晏那話欠欠的，還說什么小姨有意認識他，只是有急事才走了。
明顯是躲著他啊……
這么想來，難怪顧宗南發飆。
“顧宗南很想見小姨？他今天跟程新月一起來了，打算在君臨莊園等？”姜離頓時就反應過來了。
陸時晏嗯了聲，“如果他堅定的在門口等，說不定能見小姨一面。”
姜離后知后覺的將某些事也對上了號。
吃飯的時候，陸時晏突然問，事業和感情，會選哪個。
小姨說，選什么都是對方的意愿，但她只尊重做決定的人，看不上優柔寡斷，猶豫不決的人。
顧宗南就是典型的，第一次不會做選擇，第二次堅定的選擇了事業。表面維持著深情人設，實際上比誰都看重利益。
“活該！要我我也不見他！你說我媽當初是有多眼瞎，才會看上這樣一個男人？”姜離頓了下，“小姨他們，都不想我知道這件事吧。”
不想她知道自己跟顧家的關系，跟顧宗南的關系。
陸時晏默了一瞬，沒繼續這個話題。
躺在床上，他突然道，“明天去送他們嗎？”
姜離自然的滾進他的懷里，“不了，我不喜歡送人。等他們下次回來，我去接他們就好了。”
陸時晏想了想，肯定道，“嗯，迎接確實比送別更讓人心情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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