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神降
熱浪席卷了墨故淵整個身軀,而軒轅劍周遭的青光也在那十四道玄火之下萎靡不振,漸顯淡色之樣。
墨故淵此刻方才有了自己的一絲意識,想要驅(qū)使軒轅劍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力不從心,連呼吸都變的異常困難。那玄火的壓迫不僅讓自己灼熱難耐,甚至連想要反抗的念頭都在漸漸被焚燒蠶食。
“難道我就要死在這了么......”
“娘...淵兒怕是回不去了。”
“魚姑娘...她應(yīng)該會沒事吧。”意識模糊間,墨故淵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過往的念頭。
幻覺中他恍惚又回到了那個安謐溫柔的夜晚,天上星辰繁點,那是他第一次站在如此之高的世界,仰望著天地浩瀚。
歲華空冉冉,心曲且悠悠。
一襲白影獨自踏空而去,渺小而微不足道,卻帶著毅然的背影揮劍而去。
只是她那一道劍光實在是可憐的緊,在玄火鑒之下的玄火中,僅僅掀起一陣漣漪便被吞噬而去。
“白離!”遠(yuǎn)方,看清那襲白影模樣的白歌慌張大聲喊道。
與此同時,身居在發(fā)鳩之上的晗潤同樣看見白離的身影,此刻顯現(xiàn)本體的她不禁滿是焦慮,躁動不安,想要掙脫身旁人的束縛飛身而上。
熾熱的高溫讓白離臉色漸漸通紅,她祭出護身法器,又再次調(diào)起法力繼續(xù)朝一處揮劍而去。
她想要破開一處裂口,她想要救出墨故淵,只是自己道法不足,劈砍出去的劍氣一道又一道都被湮沒在火龍之中。
白離咬著嘴唇,始終不肯放棄,一遍又一遍,臉色堅決而無畏。
不顧一切的堅持,是怦然懵懂的愛嗎?
遠(yuǎn)風(fēng)知我意,微涼又深情。
心有半畝花田,藏于世俗人間,無人可知。
外界的異聲讓逐漸失去意識的墨故淵有了一絲反應(yīng),他痛苦的睜開快要融化的雙眼,看著那一白衣女子正獨自站在外面不停起劍揮砍,想要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墨故淵苦澀咽了咽喉嚨,想要說些什么,卻是沙啞的沒有一絲聲響。
眼角,是熱淚盈眶。
“不知天高地厚!”靈陶陶一聲冰冷響起在兩人耳畔,緊接著他便大袖一揮,怒吼道“如此,我便成全你們。”
一道火龍搖曳游走,將白離順勢籠罩其中,見此異狀,白歌就欲欺身而上,忽然間身體一震,竟是半分動彈不得。
“莫要輕舉妄動。”一道深沉話語在白歌耳邊響起,白歌目光一亮,便老老實實呆在了原地。
白離飛速朝墨故淵掠去,見墨故淵此刻渾身通紅潰爛,來不及多慮便一瞬間化出白狐本體,三尾繚繞,將二人包裹其中。
墨故淵虛弱的向白離淡淡看去,兩者相視,沒有言語。
許久,白離方才微微一笑,道“不許說我傻。”
墨故淵死咬著牙關(guān),淚眼朦朧。
淺予深深,長樂未央。
兩人初識至今,歷經(jīng)太多,仿佛走過了一生的路,成為了彼此最勇敢的人。
一股暖流流轉(zhuǎn)墨故淵的四肢百骸,仿若涅磐重生。墨故淵丹田處一陣白光閃爍,溫暖人心的熱流將二人包裹,頃刻間,墨故淵損傷的身體組織正以極快的速度愈合,連著快被消耗殆盡的白離也漸漸恢復(fù)了過來。
感受到墨故淵異樣,靈陶陶臉色一寒,又再一次驅(qū)動玄火鑒,余下十四道火龍開始收攏空間,不斷朝內(nèi)里壓縮而去。
然而那在墨故淵丹田處的白光卻是不弱反增,任憑周遭如何擠壓,此刻它依然綻放光輝,越演越強。與此同時,墨故淵體內(nèi)經(jīng)脈開始滲透皮膚表面,由丹田處而始,墨故淵所有經(jīng)脈開始有序延伸,當(dāng)中血液亦是順著脈紋流淌滾動而去,似乎在更新他體內(nèi)所有的一切。
望著眼前墨故淵的異樣,白離雖是有些不解,可她察覺到墨故淵的生機正在慢慢回轉(zhuǎn),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氣。
墨故淵細(xì)細(xì)感受體內(nèi)微妙變化,他知道,那是九龍琉璃玉罕有的輔助特性帶來的變化。可是這一次的演變,卻讓他身體似乎變得更加的輕盈流暢,仿佛被焚燒過后,自己身體得到洗禮一般。
然而墨故淵并不知道,當(dāng)初隱藏在他腹部丹田內(nèi)的九龍脈紋,早已牢牢扎根在此,與他融為一體。
此時仗著有九龍琉璃玉的加持,兩人眼下可以短暫的相安無事,可外界的靈陶陶卻依舊不肯放棄,手中玄火鑒左右驅(qū)使,火龍游曳奔騰。
靈陶陶七竅流血,始終不肯松懈半分,仿佛這一場持久戰(zhàn)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后。
墨故淵站起身,透過重重火焰望向外圍的靈陶陶,他不得不承認(rèn)眼前這個對手真的很強,以至于先前將意識全部交由軒轅劍控制都無法戰(zhàn)勝靈陶陶。
墨故淵舉起軒轅劍,此刻的軒轅劍早已恢復(fù)原來之態(tài),墨故淵細(xì)眼望去,只覺軒轅劍比起從前好像少了些什么。
就在墨故淵打算再次奮力抗擊之時,一道驚天動地的響聲爆發(fā)而起,還未明白發(fā)生什么,就只見靈陶陶一口鮮血噴灑而出,直直朝海面墜去。
失去操控的玄火鑒一陣暗淡,兩人四面八方的玄火亦是淺淺消散。
就在墨故淵兩人以為是靈陶陶法力不支的情況下而無法堅持之時,忽有一道道身影出現(xiàn)在自己兩側(cè),那身影散發(fā)出的氣息,甚至比那二十七道玄火來的更為恐怖,直教兩人喘息不已。
仙界上方,空氣一陣漣漪波動,一襲灰袍率先從空間里踏出,他佝僂著身體,頭部隱藏在帽檐之下,看不清模樣。
緊接著在他身后又有數(shù)道身影閃爍而出,一人腰懸八劍,白衣翩翩,豐神俊朗。
一人身穿黑白道袍,背負(fù)太極輪盤,手捻佛塵。
一人錦衣華服,鶴發(fā)童顏,精神抖擻,卻不見他身上有任何兵器。
三人齊齊站在那灰袍之人的身后,畢恭畢敬。
與此同時,妖界上方同樣一陣空間波瀾,一襲深色蟒衣迎風(fēng)鼓舞,獵獵作響。三千青絲如墨紛飛,他踏空而行,所至一路云煙生起,溫山暖水。
墨故淵只一眼便瞧出那人模樣,那張絕美妖冶的容顏,連世間傾城女子都要慚愧幾分,赫然便是凌九泉。
在凌九泉身后,同樣有四道身影跟隨顯現(xiàn),其中一個嬌小女子手握鉛色雙錘,不時來回?fù)]舞。另一人肩挑木棍,雙手搭在兩側(cè),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兩人正是從前被放逐在大荒上的兩位兇獸,饕餮窮奇。
另外兩人墨故淵同樣有過一面之緣,一人緋袍婀娜,身姿搖曳,乃是妖界水月閣閣主鏡花。還一人骨瘦如材,須發(fā)極長,正是那神訣殿殿主酒吞老祖。
“你是當(dāng)年琉璃身邊的那條玄冥天蟒?”仙界之地,獨自站在前方的灰袍之人沙啞開口說道。
“好久不見,輪回之司。”凌九泉淺淺一笑,一抹天地絕色。
“真是出息了啊,以前不過是一條泥鰍,現(xiàn)如今居然擁有半神之力,嘖嘖嘖嘖。”灰袍之人似乎是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些什么記憶,一時間竟是笑出了聲。
灰袍身后幾人身體一震,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凌九泉。
“承蒙時光之司厚愛,僥幸摸入神的門檻。”凌九泉聳了聳肩,無奈道。
“你殺了他?”
“你認(rèn)為我能抹去時間?”
灰袍之人正是后世輔佐龍神的兩位半神之一,輪回。
此刻他獨自昂頭望向蒼穹,帽檐順勢落下,一頭雪絲傾瀉散落,容顏卻頗為年輕。他目光渾濁望向蒼穹,不知在看些什么。
凌九泉望著眼前的灰袍之人,仿佛有什么畫面被勾起,亦是沉默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齊齊將目光投向墨故淵,兩者目光皆是意義深遠(yuǎn)。
“藏在軒轅劍里的劍魔氣息已經(jīng)消失了。”
“許是最后那一劍已經(jīng)耗去了他所有的殘存。”
“他最后一聲喊的琉璃,你聽見了嗎。”
“嗯。”
輪回和凌九泉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然而不管他倆如何沉默或是交談,各自身后的幾人都是自顧站立在后方,沒有一絲不耐之色。
“此人我要帶回仙界。”輪回開口說道。
凌九泉搖了搖頭,道“你帶不走。”
“也罷,當(dāng)年神魔一戰(zhàn),時光墮我輪回而去,琉璃又將我禁錮神界,這近萬年的歲月了,都不曾好好活動筋骨,看來今日可以伸展一下手腳。”
“自九幽而來,食得地心之火,又繼時光半神修為,恰巧我也想領(lǐng)教一下輪回之司的本事。”
兩人劍拔弩張,滄海之上,無一人敢吱聲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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