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兩全其美
李格需要監國。
崔仁師想要推薦的皇子肯定不是他。
大殿上落針可聞。
李格一副思索狀,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響。
李格問道:“依崔侍郎看,應該由哪位皇子代陛下巡視?”
做出這個決定很難。
也讓眾臣看到了李格的寬容大度。
房玄齡起身,顧不得病體,跪地大聲道:“太子殿下三思,此舉過于草率,恐怕惹得朝中動蕩。”
作為老狐貍,房玄齡看出其中關鍵之處。
陛下龍體欠安。
李格監國,此時若有人心存禍亂,鼓噪民意,那可就真亂了。
當即也有大臣站出來,支持房玄齡。
“讓皇子巡視確有不妥,請太子殿下三思!”
崔仁師見李格答應,很是激動。
機不可失。
看到不少大臣反對,他朗聲道:“此等大事,唯有皇子才能代表天子之恩,也能表現太子殿下仁愛。微臣推薦齊王殿下。”齊王。
李佑。
眾臣明白崔仁師站在哪隊了。
房玄齡大聲道:“這么說的話,太子乃國之儲君,理應由太子殿下出面。讓齊王代替陛下,崔仁師你安得什么心?!”
作為老臣的房玄齡站在李格這邊。
道理很簡單。
誰是儲君,我就支持誰。
林凡看著吵吵鬧鬧的群臣,一言不發。
仿佛置身事外。
此時,又有一位大臣站了出來。
“微臣有一言,啟奏。”
眾人一下安靜了。
站出來的人是盧國公程咬金。
李格展顏道:“盧國公想說什么?”
程咬金這是又出來和稀泥了?
“古人譬之種樹,年祀綿遠,則枝葉扶疏,若種之日淺,根本未固,雖壅之以黑墳,暖之以春日,一人搖之,必至枯槁。今之百姓,頗類于此。常加含養,則日就滋息;暫有征役,則隨之凋耗。凋耗既甚,則人不聊生;人不聊生,則怨氣充塞;怨氣充塞,則離叛之心生矣。”
眾臣驚。
程咬金這貨居然能說出這番文縐縐的話。
聽著有些暈。
咱們在說賑災的事,您這說啥呢?
李格也是哭笑不得。
難道是在耗時間,朝會時間到了,將此事擱置?
賑災刻不容緩,豈能拖延。
“盧國公,你說的什么?”
程咬金道:“這不是臣說的,這是臣聽岑文本說的。”
殿上大臣都樂了。
這貨能記住,著實不易。
李格無奈。
“那盧國公是什么意思?”
程咬金摸了摸腦袋。
“臣也不是很懂,大致意思倒是明白,治國如種樹,百姓如樹木,君王像船,百姓像水,水能讓船浮起來,也能使船沉沒。”
這些大家都懂。
這也是岑文本曾上奏的大水上封事。
細思之后,眾人終于明白程咬金要表達的意思。
崔仁師提議讓皇子代替陛下巡視,此事屬于違規。
無規矩不成方圓。
上有陛下,中有太子監國,讓齊王去巡視算什么事?
還有另一番意思。
此事應該由陛下來定奪。
太子答應也不行。
不光說了崔仁師,連李格都沒逃過。
李格一陣氣惱。
本以為程咬金能提個好建議,解決人選問題,不想連他都給頂上去,下不來。
程咬金說完,退到一旁,跟個沒事人一樣回歸班列。
李格一陣惱火,偏偏發作不得。
他能跟一渾人計較?
李靖一看這渾人惹了事,站出來道:“太子殿下息怒。”
“盧國公講的法紀綱常,不以此不足以立國。讓皇子代巡,臣認為可行。”
“然,嶺西南災民遍地,必有心懷怨憤者,若是趁太子殿下巡視時鋌而走險,于大唐而言才是更大的災禍,齊王若肯出巡,乃是情義無雙之舉。”
瞧瞧。
人家這番話說的。
換種說法,不但不違規,還是為了兄弟之情的高尚之舉。
李格問道:“這么說衛國公是支持崔侍郎的建議?”
李靖大聲道:“臣不但支持,甚至覺得一位皇子還不夠。”
反轉。
就知道是這樣。
這些老狐貍,沒一個省油的燈。
林凡就知道李靖不會去支持齊王,必然還有后話。
李靖繼續說道:“運輸賑災物資,去各路府監督疏通道路,還要去嶺西南各道,一位皇子怎么夠?”
崔仁師眼角一抽。
他本只舉薦齊王,李靖卻是想把所有皇子都捎帶上。
這樣不但能避免任一皇子獨攬聲譽,也可以消除李格的擔憂。
還真是一個兩全其美之策。
房玄齡當即朗聲道:“臣認為可行,若由齊王一人巡視,必將惹來謠言誹謗,對齊王聲譽有損。僅嶺西南災區就有好幾道,可讓成年皇子各負其責,安撫民心,亦能看出績效。”
眾大臣紛紛附和。
本來沒有其他皇子啥事,這下好了,大家統統有份。
要知道,這可是博取賢名的好機會。
崔仁師此時腸子都要悔青了。
他只想為一人謀福利來著。
怎么就搞成這樣了。
不管之前支持還是反對的,現在眾口一致。
要么都別去,要么大家一起去。
程咬金在那搖頭贊嘆。
“高,真是高啊!”
也不知他在贊嘆房玄齡,還是贊嘆李靖。
事情的決定權又落在李格手里。
他沒有了顧慮,當即宣布道:“就依諸位大人所言,盡快展開賑災事宜。”
眾大臣都是喜笑顏開。
唯獨崔仁師臉色陰晴不定。
齊王府。
書房里一片狼藉。
名貴的硯臺在地上四分五裂。
散落的書籍遍地都是。
李佑發泄一通,坐在那喘著粗氣,可見其內心何等憤怒。
“李靖誤本王,本王一定會殺了他!”
天大的機會。
只要這次能夠代替天子巡視。
整個嶺西南,都會對他感恩戴德。
回來之后,也有了與李格平起平坐的資格。
再弄個傘給陛下看看,到時候肯定龍顏大悅。
結果都被李靖給攪黃了!
現在一樣是要去,可要跟其他兄弟一切平分功勞,那性質能一樣嗎?
李佑越想越是生氣,臉色逐漸猙獰。
崔仁師看到滿地狼藉,知道這位的脾氣。
“齊王殿下。”
“滾!”
李佑正在氣頭上,對誰都不會有好臉色。
崔仁師臉色一僵。
他可以理解李佑的氣憤,這般對他就讓人心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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