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見信如唔。”
“逢連夜大雨，洪山鎮、洪水鎮遭受山洪爆發，數十萬眾流離失所，傷亡極大……”
周游拿出信紙，仔細看著每一個字，同時分辨著墨跡的大概時間。
墨很劣質，屬于下等貨。
時間上，大概是十天以內。
信的署名是‘小兔子’。
“小兔子？”
周游走回，“還有人叫這個名字？”
歐葉強笑，“就是一個災難中活下來的孤兒，無名無姓的，收養她的一對老夫婦就給她起了這個名字。”
周游思索了一番，“只是你第一次從老狗手里騙到的錢財就已經不少了吧？為什么不直接回去？”
歐葉錯愕的看向周游。
周游挑眉，“我這話有問題？”
歐葉苦笑，“一聽你就是沒救過災，一萬兩黃金放在一個人的身上，那是一筆巨資。可要是放在一萬個人的身上，那就是幾天飯錢。而發生洪災的地方，更是要進行多方面考慮。比如預防瘟疫爆發準備的藥物，比如成千上萬，乃至十多萬人的吃喝問題，還有之后的災后重建以及食物儲備。那莊稼地，也不是這邊種，那邊就長出莊稼來的，是有周期性的。”
“多的不說，就說五萬人，五萬人一天吃喝多少錢？這五萬人你就算一萬套房子，那又是多少錢？還要給他們留下儲備的食物，種子，這可都是錢啊。”
周游蹙眉，“王朝不管？”
歐葉頹然嘆氣，“如今妖患嚴重，王朝的心思都在對抗妖獸中，卻哪里會在意這種小事情？只是給那些閑散的誅妖師準備足夠的兌換獎勵，怕是都已經讓王朝焦頭爛額了吧。”
一個鎮也好，三五個鎮也罷。
王朝根本就沒那時間搭理。
妖患不除，內部管理的再好，對王朝來說，也沒任何價值。
歐葉又道：“至于宗門勢力，早就脫離了民眾，一個個高高在上的，指望他們更是沒戲。況且，做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沒有任何回報價值的。”
價值？
價值很重要。
平民而已。
死多少也是無所謂的，花費那么大的代價對一個宗門勢力來說，這是非常浪費時間和消耗資源的。
總的來說，不劃算。
宗門并不需要你們感激之后，然后加入宗門。
這對他們來說，本就是沒有意義的。
就算要招收弟子，那也是收那些資質極高和身世不凡的人。
周游沉默了，這些事情對于他來說，都非常遙遠。
就好像，他當飯吃的六味帝凰丸，在大哥周朝的眼中，那就是至寶。
他都不正眼看的上品靈石，一塊就足以讓那些散修拼上自己的性命去搶奪。
周游將信還給歐葉，“你且站起來說話吧。”
聞言，小景收劍。
歐葉將信收了，拱手道：“多謝。”
周游道：“粗略估計，要多少錢？”
歐葉道：“最起碼也要先準備個一百萬兩黃金，具體的情況，還要看后續會不會爆發瘟疫。”
若是五萬人的話，均分就是一人二十兩黃金。
周游剛拿出那張十萬兩金票，瞬間愣住了。
要這么多的嗎？
他是對錢沒什么概念，但對數字有概念啊！
不由的，周游看向老狗。
這家伙手里可是有風云幫，地頭蛇和孫家的資產。
老狗一個激靈，顫聲道：“別……別這樣……”
話落，又急忙指著歐葉，“他是個騙子啊，興許這次依舊是騙我們的呢？”
周游又看向歐葉。
歐葉道：“眼見為實，我會帶你們過去看看真正的災難。若我說謊，你大可直接殺了我。”
小景抿嘴，將那些包裹提起放在歐葉面前。
老狗哭的更大聲了，“真不是我小氣，你們這樣不規矩的啊。憑什么受災的是他們，受傷的卻是我？”
小景輕語，“本來這也不是我們的。”
這只是撿漏得到的。
老狗抓緊小刀，“老子和你這個妖言惑眾的騙子拼了！”
小景吃了一驚，老狗已是飛速沖前，小刀刺入歐葉肋下。
歐葉沒有躲閃，臉色都沒有任何變化。
老狗呆了一下，“你……你怎么不躲？”
歐葉道：“我騙你是事實，你恨我也是應該的。我自也知道我的手段不干凈，自沒臉躲。”
老狗悻悻收手，神色復雜。
傷口有鮮血涌出，歐葉抿嘴，眉頭微皺。
周游將自己的金票放在包裹上，“這些是你的了。”
老狗后退，擋住了最后一包。
可最終，他還是拿了過來，“算……算我沒這福氣。”
他只是留下了自己的武器和靈石。
歐葉苦笑，“早知道你們這么好說話，我何必多此一舉？”
周游想了想，“不夠的話，我賣點靈石給你湊湊吧。”
聞言，歐葉卻是搖頭，“不能如此。”
周游不解，“為何？”
歐葉嘆氣，“我知道你是好心，我當年就是選擇了你剛才的想法。我曾經所得到的靈石也很多，可最終卻根本就沒有支撐我多久，十年不到的時間，就被我揮霍完了。后來我才終于明白了，只是掏空自己的腰包去救援，那只會讓自己也墜入深淵。”
“要想走這條路，就需要不斷的生財，需要各方勢力一起出手。”
周游頗感意外，畢竟從來沒接觸過這種想法。
歐葉看著周游，“是不是覺得這個說法很另類？但這就是現實。甚至這種好心到最后，你可能得到的，也只是一片罵聲。而那時，你自己的修行也要被耽擱。在這件事情，你不會得到任何回報。我現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被這些事情徹底的束縛住了，再也無法脫身。”
周游笑看對方，“那你還做？”
歐葉一怔，半晌才道：“或許，只是路過時候的一絲不忍。就好像你在路邊看到了一只快要餓死的小狗，終是不忍心它就那么死了。是的，僅僅就只是一時不忍。可當你救助了這只小狗，你就會發現，它帶給你的，或許就只是煩惱。”
他的聲音到了最后很小，很輕。
那語氣中，蘊含著淡淡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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