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時不時的看一眼空間裂縫。
這種空間裂縫和平時戰斗導致空間碎裂還不一樣。
看得久了，竟有一種想要縱身前往，前往那無邊無垠的黑暗中尋找到生命存在的真諦。
興許是看得久了，周游便也就好奇了，“那黑暗中到底有什么？”
血祖瞥了一眼，“少看點吧，會讓人對生命產生質疑的。”
周游詢問，“你不是看過嗎？”
剛不久，血祖還掉進去了。
血祖悶頭前行，許久才道：“看到了恐懼，孤寂，陰冷，寂滅，虛無。”
姬豪歪頭看了一眼，“能看到那么多？”
血祖略顯悵然，“會的，就好像當你成長到一定地步的時候，你便會在想，世界是否有盡頭，盡頭的盡頭又是什么，星空到底是無限的還是有限的，如果是有限的那在有限之外又是什么？如果是無限的，那無限的定義又是什么？無限……那將是真正的無邊無際，但無限的真實物質和空間真的存在嗎？”
周游輕語，“又或者，生從何來，死歸何處。”
血祖頷首，“當你開始產生質疑，便會迷惘，迷惘之后便是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情緒。就好像，你活的沒有任何意義。”
姬豪瞪眼，“那不就抑郁了嗎？”
血祖輕語，“對，就是抑郁吧。”
姬豪不屑，“我就不想那么多，我有那么多媳婦，等以后安定下來了，生幾十個孩子，有得我忙的，我有心思想那個？”
血祖低笑，“忙點好，忙可以減少很多不該有的煩惱。”
付奇不由看向周游，“公子，你怕死嗎？”
因為這個話題牽扯到了生死，而付奇對死亡也是畏懼的。
他需要找個人為他解惑。
就好像你今天閉眼了，明天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會油然而生的產生一種對死亡的恐懼。
“怕啊。”
周游很隨意的回應，“誰不怕死啊，都怕。我偶爾也在想，會不會有一天我眼睛一閉，便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了，那將是何等的恐怖。”
付奇嘴唇一顫，“那你是怎么克服這種恐懼的呢？”
“沒有克服啊。”
周游輕語，“我只是有了另外一個想法。”
付奇不解，“那是什么？”
周游解釋，“就好像人睡著時候一樣，你其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睡著了。所以死亡便也是如此，你什么都不知道便死了，又哪里有機會去恐懼呢？恐懼是活物才會有的。”
“啊？”
付奇錯愕，“還可以這樣理解的嗎？”
“知道才恐懼，不知道的根本就無法恐懼。”
周游微笑，“你現在是因為人是清醒的，如果你睡著了，你就不會有這種想法。”
付奇若有所思。
周游又看了付奇一眼，覺得確實怪怪的。“你為何對生死這般執著？”
付奇抿抿嘴，最終還是搖搖頭。
姬豪直截了當的道：“是不是心里有陰影啊？”
付奇略顯意外的看向姬豪。
姬豪道：“一個人去執著一件事情，那肯定是曾經發生過什么事情。”
付奇遲疑，“其實我之前對你們說身份的時候，我還是撒了慌的。”
說完，便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周游和姬豪的神色，看到他們神色如常的時候就更加意外了，“你們難道不憤怒嗎？”
“習慣了。”
周游回應，“老姚比你還喜歡撒謊。”
付奇深吸一口氣，“其實我擁有著五歲之前的記憶，我五歲之前，全家都健在，父母，祖父祖母，兄弟姐妹等等。然而，一場瘟疫的到來，讓我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在我的面前。那時候我所看到的一切，就只有蛆蟲爬滿的高度腐爛的身軀，蒼蠅滿天飛。”
“那是一個夏天，很臟，很臭，很恐怖。”
“在之后我才被我師尊帶上山，而死亡并沒有因此離我而去，上山不足十年，師尊便也在我面前永遠的閉上了雙眼。其實我不是只學撒豆成兵，我當時是只來得及學這個。師尊死后，一個個都嫌我丑陋，都排擠我。”
“嚯。”
姬豪夸張的叫了一嗓子，迅速后撤，“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災星呢。”
付奇低頭，“是的，我也是這么想的。”
周游輕語，“那說你勾引少宗主夫人這件事情也是你編的？”
付奇搖頭，“這個是真的。”
周游沉默，“真勾引了？”
付奇搖頭，“是他們真污蔑我。”
周游笑了笑，“其實就是你想的太多，死亡這種事情是難以避免的。再說了，怕死有什么好羞于啟齒的？”
姬豪點頭，“就是，誰不怕死讓誰去死啊。”
付奇抬頭看向周游，“您不覺得很丟人嗎？”
“這有什么丟人的。”
周游輕笑，“蕓蕓眾生盡皆畏懼死亡，這是常態。沒有誰活的好好的都想去死，你啊，就淡定點，活一天就把這一天過好，不用想那么多沒用的。”
付奇暗暗松了口氣，神色都變得坦然的多了。
在曾經，他也無人可以說這種事情。
只覺得這種話說出來，便會讓人小瞧自己，鄙夷自己。
但不曾想這種話和周游說，卻完全和自己想象中不同。沒有鄙夷，沒有看不起，更加沒有嘲笑的神色。
就連走在前邊的血祖都開了口，“怕死是因為你內心太空，孤獨的生活過太久了。多接觸接觸外邊的人，就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了。”
付奇抿嘴，繼而展顏笑了起來。
周游搖搖頭，也覺得這家伙可真是的。
一位半仙竟然都把心思放在這上邊，估計也是天天被人排擠，活著沒什么趣味，但又因為小時候的事情畏懼死亡。
人本來就很奇怪。
不同的人遇到同一件事情的表現也會是完全不同的。
轟！
就在這一刻，前方的所有鬼狒瞬間化為灰燼。
付奇驚醒，“就是這里。”
此處光禿禿一片，與其他地方倒也沒有什么不同。
只是……
周游抬頭，風是無形的，但他們都看到了有形狀的‘風’。
那是有空間波形成的風浪，盤踞在前方，化為了一處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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