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五四章:道門結緣
“米姑娘,你可知道你這么一路跑出來可有多么危險啊?對了,你臨行之前可曾告訴陳將軍?沒有?那你跑出來到底想干什么,為何就連陳將軍你都來不及通知?你可知道,你差點就落入了匈奴人之手,要不是遇到我們……”
張白騎被匈奴人從營屯攆出,一路損兵折將,到最后只剩了數(shù)個兄弟在身邊了,自然是一陣迷茫一陣痛苦。只他迷茫痛苦之后,卻也是立即清醒了過來,因為他發(fā)現(xiàn)身邊還有一個米萊需要他保護,他不能丟下她。這一路上,張白騎也沒有少數(shù)落米萊,米萊聽聽也就罷了,少做解釋,一門心思的想要去找仇人王故。眼看著到了王故曾出沒的集鎮(zhèn)時,卻并沒有找到要找的人,反而因為一夜奔走,此時也已經(jīng)天色轉亮過來。他們也是勞累不堪,便是在集鎮(zhèn)上稍作了休息。
對于半夜出走一事,說起來米萊到現(xiàn)在也是覺得不可思議。冷靜下來一想,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沖動起來居然是什么也不顧,遂在張白騎提出那一連串的擔心后,心里也是極其愧疚,也想不出話來反駁他,倒是張白騎一個人說得也沒有什么意思了。張白騎這時卻是記起了當初在天王寨后山牢房里與米萊分別時的一幕,自不免又談了起來。想到其中關鍵一節(jié),遂信口說道:“對了,那塊黃絹秘圖你可還隨身攜帶著?”
“干嘛?”
黃絹秘圖對于米萊來說可是個敏感詞,她很不愿意別人跟她隨便提起,因為她怕別人會跟她來搶奪此圖。張白騎見她那副謹慎的樣子,便是有點好笑,也就不好再提此事。只他眼睛一轉,隨即說道:“你說你這次半夜出來是因為聽說了王故的消息,想要將他捉了回去為你那死去的母親報仇。可是我想要知道的是,以姑娘羸弱之軀,若不依靠像陳將軍那樣有勢力的人,如何能得報大仇?像昨晚你出去,便是找到了王故又如何,以姑娘的身手,只怕是不但抓不了王故,還要身陷賊手,這與自投羅網(wǎng)何異?”
米萊臉上一紅,這點卻是沒有考慮到。只她也是脾氣倔,不屈道:“那便如何,便是現(xiàn)在不能殺了他,只要掌握了那廝的行蹤,再假以時日,讓我練成秘圖上面的神功,還怕不能對付區(qū)區(qū)一個王故?”“神功?”張白騎聽她突然提起‘神功’,心下有點模糊,不過轉眼一想,想到她以前所說,便是不由撲哧一笑,說道:“哈哈,姑娘你不會到現(xiàn)在都以為你那半塊黃絹上面真的是什么武功秘籍之類的吧?”
米萊眉頭一起,說道:“那是當然!豈不聞秘圖上十六字真言,道是,‘陰主陽生,陽主陰生。陰陽合和,神功乃成’?咦,好像這十六字張大頭領你也不會陌生才是。”
張白騎聽來,又是一笑,點了點頭,說道:“這十六字我當然是知道的,自不會陌生。只不過……姑娘,也是怪我上次沒有一次跟你說清楚,其實這上面所謂的十六字真言,不過是我得到時信手添污上去的,卻并非是原圖所有,所以所謂的‘神功’……姑娘……你沒事吧?”
“沒……沒事!”
米萊聽來,只覺內(nèi)息一窒,差點暈眩過去。怎么能這樣,怎么會這樣?這不是開玩笑嗎?她一直將希望寄托在上面的十六字真言,怎么會是假的?怎么會呢?那張白騎哪里能一下子體味到她失落的內(nèi)心是如何的受著傷害,只頓了頓,又即說道:“所以那所謂的‘神功’,確實不存在,是我瞎編的。姑娘你……”
天旋地轉。
地轉天旋。
米萊就連最后一口氣也好似被用完了,臉上憋得紫漲一片,呼吸艱難,就要窒息而死了。本來,她所能夠依仗的,也不過就是這黃絹秘圖上面的‘神功’,遂讓她有了報仇的信心。而如今,當她親耳聽說‘神功’也做不得真時,本來支撐她前行的動力也一下子失去了,讓她頓時泄了氣了。怎么能這樣?怎么能這樣呢?她小心的抽出袖子里的那半塊黃絹,手顫抖著,不敢去看。其實,上面加的那十六字本來就是很了草,只要仔細一看也不難分辨得出來的。只是,當米萊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塊秘圖上面時,先就有了盲點,自然不會用心去發(fā)生,雖然有時候覺出不妥,但也斷然不會去懷疑。然而,當張白騎親口證實這件事情后,她雖然明白多半不會有假,但她仍是不敢相信。她心存僥幸,慌張的打開秘圖,一面咆哮起來:“你胡說,這上面的十六字怎么會是你寫的,你又怎么能寫出這樣的字來?”
一語直擊張白騎內(nèi)心。
說起來,張白騎雖然是認得些字,不至于睜眼瞎,然而,要他杜撰出這十六字,只怕也未必容易。說起來,當初他從老道手里得到秘圖時,是老道當著他的面,說出要贈他十六字,而這十六字就被他寫在了這塊秘圖上。當時張白騎寫來也是無心,有點搞怪的意思。只是,他這無心,不想?yún)s害了米萊空歡喜了一場,弄得她如今神魂落寞,張白騎此時看來,也是嚇得有點手足無措了。當此時,他還想著要不要改改口,將此言是老道所贈說出。畢竟,有原圖主人親自贈言,且原圖主人還是個道人,怎么說到底是深有說服力的。只他這邊抓耳撓腮沒來得及開口勸她,倒是身后傳來步履聲響,一人聲音由遠至近忽然傳來:“姑娘不必擔心,張白騎的話沒錯,這十六字是他寫的。不過,這張秘圖確實是武功秘籍,可助姑娘成事!”
這話一傳到米萊耳中,當然是歡喜不已,便是旁邊張白騎也是一頓。只張白騎聽來覺得聲音很是熟悉,便是輕咦一聲,喃喃道:“這聲音我哪里聽過?”只他一時想不起來,也沒有什么時間讓他去想。就在這么一息之間,說話人帶著聲音飄了過來。說話人來了,卻是個老頭。與老頭同來的,卻還有一個年輕人。
“陳將軍!”“將軍!”……
米萊與張白騎兩人幾乎同時出口,因為他們驚訝的發(fā)現(xiàn)與老道同來的居然是陳諾。陳諾應了一聲。只是他們一聲出口,接著去看另外那個老頭,米萊卻是首先認了出來,口里發(fā)出一聲驚咦:“咦,是你這老……老頭!”米萊說完,那老頭帶著陳諾四只腳同時落地了。一旦落地,張白騎便是兩眼一起,也是叫了起來:“哇!是你!”也不及跟陳諾打話,便即回頭與米萊說道,“米姑娘,當初就是這位老道給我的秘圖,那十六字我也是受他所贈,這才一時興起寫在了上面的。”
米萊自然是見過了于吉老道,當初就是他在天王寨后山給了她兩顆陰陽散。陰陽散的事情米萊此時當然不會想起,只她再次見到于吉,又聽張白騎說這十六字卻是受自老道所贈,心里便是一緊,不及跟陳諾打招呼,劈面向那老道問道:“老……老神仙,此話當真?”
于吉看了張白騎一眼,又看了米萊一眼,見她問出這話,方才微微一點頭,捋須道:“不錯,卻有此事!”
陳諾在旁邊,聽他們說起‘十六字’,又道秘圖,再看米萊手中所拿,也立即醒悟過來,原來米萊說的正是她手中的這塊秘圖。不過,想想這張秘圖上所繪都是些裸.體男女,實際跟春宮圖沒有區(qū)別,實在沒有什么出奇之處。不過,他此時聽張白騎說起這張圖居然是于吉所贈,且上面的話還是于吉當初說給張白騎,張白騎寫上去的,便是有點不解了。再看于吉那副坦然的神情,心里不免有些疑惑。想來,張白騎得圖,再轉入米萊之手,米萊又因上面十六字而瘋狂,今日于吉又帶他來見他們,難道這一切都是于吉密謀在先的?可是于吉老道如何會算計上米萊這樣一個小丫頭呢,實在不得其解啊。
陳諾這邊當然不及去問,對面米萊得到于吉證實,那點破滅的希望再次死灰復燃起來。她激動莫名,張開黃絹,捧向于吉,語無倫次的說道:“我是說,這上面的十六字確實是當初老神仙你將此圖給了張大頭領后隨口所贈的?不是張大頭領他隨手亂寫的?”
于吉看她不信,只是呵然一笑,隨手將黃絹秘圖拿在手里,說道:“自然不是張大頭領隨手亂寫,是本道當初贈說與他的,只是沒有想到張大頭領居然會信手涂污在上面,實在是有礙觀瞻啊。”于吉說著,連連搖著他。張白騎聽來,連忙拱手賠罪:“這卻是小子魯莽了,望望老神仙見涼則個。”
陳諾旁邊瞧著,心里好笑:“雖然說起來是于吉老道隨口贈的一句話,但誰又能說不是老道故意這么做的?不然,這件事情哪里有這么湊巧,偏偏米萊有了大仇在身,正好能用到這塊秘圖,這才讓她將這塊秘圖當做寶貝似的。”陳諾這邊猜測不定,那邊米萊因為于吉的一句話,整個身子再次激動莫名,連忙扯住老道的袖子:“如此說來,這塊秘圖真的是神功秘籍了?”于吉捋著胡須,笑而不答。雖然如此,米萊卻是整個人也跟著活泛了起來,精神一震:“是了是了,一定是這樣!”
于吉這時突然說道:“姑娘,你可還記得我當初與你說過,你與道門有三年緣分,你如今可愿意與我一起回東南?”米萊微微一錯愕,隨即說道:“不……不行,我大仇未報……”
她這邊與于吉老道說著大仇未報,旁邊陳諾卻是多了個心思。先前那老道就曾說讓他跟他去遁世,只他放棄了,如今又騙起小姑娘來了,難道這老道是急缺門人,見一個想收一個?不過不對啊,依照這張黃絹秘圖來看,似乎老道早已經(jīng)開始了布局,也絕不是一時的念頭。只是,他這么做為的是什么?陳諾這邊想不明白,倒是于吉身子一動,突然抓起米萊手臂,道了聲:“姑娘隨我來!”抓著米萊往前方拐角處鉆了去。
“咦!”張白騎看到變故發(fā)生,還想去追,被陳諾攔住。想來,老道是有意要背著他們,既然他這么做了,他們就算有心要追,只怕也是追不上。倒是陳諾忽然想起一事,剛才米萊提起大仇未報時,于吉卻是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明明,王故已經(jīng)被他出手給挫骨揚灰了,米萊的大仇早已得報了,可為什么于吉老道卻是沒有與米萊提起呢?
于吉帶著米萊,到了拐角僻靜處,方才停了下來。
于吉放下米萊,與米萊說道:“記得當初你可答應本道的,本道拿出陰陽散替你成事,你便要跟本道修行三年。怎么,如今卻要反悔了?”提到陰陽散一事,米萊恍然想了起來,腳下一跺,叫道:“糟了!”卻是想到陰陽散已經(jīng)入酒,她卻沒有來得及喝上一盞,如今放在那里不知有沒有被他人碰到?米萊內(nèi)心惴惴,也瞞不過于吉的眼睛,于吉眼睛一笑:“這件事情不管成與不成,也已經(jīng)無所謂了。想來天意若此,強求不得。這樣吧,我實話告訴你,這塊黃絹秘圖不過半塊,就算是武功秘籍那也是殘缺的。所以,你要想依靠這半塊秘圖修煉,那絕對是不可能成事的。你若想報仇,本道還是那句話,你與道門有三年緣分,可在我道門修煉三年,三年之后則你所需神功自成,否則就算你拿這塊秘圖修煉一輩子,不但不能成功,甚至有傷害自身之危險。到底怎么做,米姑娘你還是想清楚吧。”
米萊微微一愣:“三年?要我等三年?”
于吉以竹仗點地,連連敲擊:“癡兒癡兒,豈不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雖然米萊不是君子,不過,她想要報仇之心卻是不輸給任何一個男人,聽于吉一說,也似是幡然醒悟。不管怎么樣,能報仇就好。再說,就算讓她拿著半張不懂的秘圖自己琢磨,能琢磨出個什么事來?米萊當即說道:“若能報仇,便是跟隨老神仙你三年又有何妨?只是,在此之前我卻要與陳將軍他們作別,且我還未見到父親,是不是要跟他說過?”于吉則是不然,說道:“入我道門,便是拋卻一身牽絆,作別與不作別又有什么區(qū)別?說與不說又能怎樣?”米萊聽來微微一愣,還未答話,只耳邊又響起了于吉的聲音:“早離是非之地,去我東南逍遙!”說著,早已經(jīng)牽著米萊往著東門徑直而去,臨走前卻是未見陳諾、張白騎他們。
陳諾與張白騎因為等米萊,就近在旁邊一個酒肆里坐了下來,飲酒以對。兩人數(shù)盞水酒下肚,然而卻未能見到米萊折返,張白騎便先有點坐不住了,還想要去查看。陳諾雖然跟于吉結識不深,也對于于吉先前的一舉一動很是懷疑,不過,他的這條性命到底是得益于于吉所救,想來于吉這種得道高人斷然不會為難一個小姑娘。更何況,于吉布下這么一個大局,要收米萊,那便是信念堅定,阻攔已是沒有什么意義了。既然于吉一來不會傷害她,二來又可以讓米萊與道門結緣,自沒有什么好擔心的。直到有人報說看見于吉帶著米萊從東門直接出城了,陳諾這才知道米萊是被于吉說服了,也就不便插手了。
“雖然匈奴騎兵沖壞了天王寨的大營,但他們畢竟人少,是絕不敢繼續(xù)逗留下去的。大頭領可再回駐地,收攏部下。”
陳諾話一出,張白騎隨便點頭:“將軍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剛才我就已經(jīng)派了部下出去,且已經(jīng)收攏了些殘兵敗卒。將軍若是無事,可否與我同回天王寨?”陳諾聽來,稍稍猶豫起來。晚上于吉跟他說的話可是言猶在耳,讓他要遠離‘父母’,遠離長安,不可再西向了,否則靈魂有再次被吞噬的危險。再說了,于吉曾說,‘父母’之事自有天意,叫他不用擔心。只他這么一猶豫,張白騎也是一陣尷尬,趕緊道:“我看陳將軍你一夜奔波,只怕也是累了,不如且在鎮(zhèn)上找個地方休息下來,天王寨那邊的事情自有小弟處理。”
陳諾也聽出他這是在為他開脫,便也有點臉紅。他想了想,正欲起身,不想酒肆外大街上傳來一陣得得馬蹄之聲,一人忽然開口說道:“咦,是天王寨的人馬?正好可問下!”他這邊馬停下來,又即問道,“天王寨的兄弟,我們是陳諾將軍部下,請問你們可有見到我家陳將軍?”
陳諾早已經(jīng)聽到外面的說話聲了,與張白騎對了一眼,趕緊是起身出來。出外一看,見是自己的親衛(wèi),立即說道:“不用找了,我在這里!”親衛(wèi)一見,心里大喜:“原來將軍在此!”接著卻是說道,“這個……將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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