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握手言和
這日正是鶴儀放課后來看殷離傷勢,殷離因自己瞎畫無聊,二人就開始在院落里作畫。
二人出題,分別畫了,就讓寶兒猜畫的是誰,死的物事如“竹”、“石”等都作過了,鶴儀的畫技精妙,無論何種事物都栩栩如生。
寶兒看著殷離的畫,百思不得其解,猜不出來,委屈地看向殷離,后者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都說主仆連心,這丫頭除了想吃豬肘子、燒雞時能跟她心心相印,其余時候是一點默契都沒有。
二人又畫那學堂的老先生,鶴儀是一筆一畫,精細勾勒,作到一半處,還要想想那老先生是何等模樣,殷離這方,是三兩筆勾勒好了,給那寶兒看了,她卻尤為費解,都猜不出二人畫的是誰。殷離咬牙切齒地看向她,真是個榆木腦袋,看來以后要給她多吃點核桃。
正等她回應間,就看見徐管家帶著一人,來到她們面前道:“小姐,三皇子登門來看您身上傷勢。”
殷離忙那畫倒放在石桌上,就起身行禮道:“殷離見過三皇子。”
她正感到奇怪,她與趙燁素日里并不相熟,不過是點頭之交,趙燁怎么來看她了?
鶴儀也款款行了禮,說道:“薛鶴儀見過三皇子。”
趙燁看她興致很好,笑著說道:“不必拘禮了,看來殷小姐身上傷勢大好了。”
殷離點點頭,回道:“是爹爹的藥草用效好。”
趙燁說道:“天師醫術精湛,果真名不虛傳。”
他看向殷離身旁的薛鶴儀,問道:“這位姑娘名何?”
薛鶴儀面上持了端莊的笑,回道:“回三皇子,奴家姓薛名鶴儀,府上襄陽城薛家,家父薛紹。”
只見鶴儀著了桃色煙羅裙,發間別了蓮花樣的珍珠步搖,容光四射,趙燁聽了作恍然狀,道:“是了,常聽薛娘娘說起,她家侄女才貌雙全,名滿襄陽,幼時未曾得見,竟在此地遇見。”
鶴儀面上微紅,低了頭說道:“姑母言過了,鶴儀不過讀過幾本經史,略懂一些詩畫的。”
趙燁看著她們在石案上作的畫,走近來便拿起一幅,正是鶴儀畫的那老先生,他面上一笑,說道:“這畫的可是那劉老先生?”
寶兒聽了才想起,這胡子,這眼睛,可不就是那位教經學的劉老先生。
殷離看了,在一旁不住夸贊道:“是了,可不就是這模樣!不過,鶴儀……你管這叫畫工不好?”
方才鶴儀一臉羞赧地道自己肖像畫的不好,還真是謙辭。
鶴儀兩頰暈上一片緋紅,說道:“鶴儀拙作,讓三皇子見笑了。”
趙燁就要拿起壓在下面的那一幅,殷離怕兩相對照,丑態畢現,就用手捂了自己的那幅不讓看,趙燁說道:“你自放心,我斷然不會取笑于你。”
說罷就抽起她那一幅,他看到那幅畫上,只畫了一圓狀的腦袋,兩筆八字的胡子,一張幾能吞人的口,還有那三角狀的眼睛。
他面上帶了笑意,已知道她畫的也是那劉老先生,存了耍弄她的心態說道:“這畫的……似是人狀……又過于潦草……許是國子監入門處的典簿?”
殷離奪過了那幅畫,面上紅了臉,就說道:“差不離了,都是姓劉的。”
鶴儀聽了,不禁捂著嘴笑了,趙燁笑著說道:“我早看出來那是劉老先生了,可有你這樣自圓其說的。”
殷離笑道:“三皇子既猜出來了,還要看我笑話!”
趙燁看著她二人,說道:“你二人雖筆法……各有千秋,都能叫人猜出所畫為何,不如我來出題,讓下人再猜猜看?”
她們都生了興致,就攤開宣紙,趙燁隨意擇了一個小廝遠處站了,看著她二人,就在紙上寫了“趙燁”二字。
鶴儀是滿面羞紅,又不敢看趙燁,垂了頭便開始默默作畫,殷離左思右想,又不敢把趙燁畫丑,想著還是不照他面容畫了,這會兒又看看那下人,仔細思考了一下,方才想起應如何畫。
二人畫畢,趙燁正要來看,都捂了畫作不讓看,他喚那小廝來猜,小廝先看了鶴儀的畫,那畫上是畫了一男子身型,面容是瘦削樣的,可到了眉眼處,卻十分模糊。
他百思不得其解,問道:“這……可是二爺?”
鶴儀滿面潮紅,低了頭不作聲,殷離湊過去看那畫,說道:“這樣看著,面型是有些像的,不過卻不是沈冽的神態。”
鶴儀的筆法把沈冽畫好了,憑空添一副貴氣,她搖搖頭,沒把握住精髓,他那副目中無人的討厭樣兒沒被畫出來。
小廝答不上來,只好拋下那幅,看了殷離的畫,他初看時,面上不解,再思考間,就是一副了然的神情,面上就怯生生地說道:“可是三皇子?”
殷離聽了,欣喜萬分,在那椅上蹭地跳起來,到那小廝身前拍他肩膀,說道:“有賞!有賞!”
趙燁也是一臉驚訝,他接過那畫,就看見那畫上只畫了一堆火,火周畫了幾條散射的線條,呈現出一片火光之勢,他看罷才明了其中內涵。
他持著畫問那小廝:“你如何明了的?”
小廝有些受寵若驚,說道:“小人……小人不敢直呼三皇子名諱。”
趙燁擺了擺手,說道:“無妨,游戲取樂而已。”
小廝答道:“小人初見三皇子名諱時,因不識字,那“燁”字只讀作“火華”,看了小姐之畫,倒想起這畫的正是火光之意,又是肖像畫,魯莽猜了您的名諱。”
趙燁倒是笑了,難怪殷離這家伙方才也不看他,一雙眼睛只在那小廝身上轉來轉去,說道:“你可是想到他不識字,方才如此作畫?”
殷離便回答道:“倒也不全是這樣……是因為這樣最好作解……”她又拍了拍這小廝的肩膀,說道:“這位兄弟,我沒有半點看低的意思,只是三皇子那名諱剛好可以拆開作解,我思想著如此方便作畫,你我二人可是心有靈犀!”
那小廝便紅著臉說道:“小姐聰慧,我是誤打誤撞……”
鶴儀聽了如此言語,也看那畫,贊嘆殷離巧思。
趙燁也重賞了那小廝,就對殷離笑道:“這可是你贏了。”
殷離眉眼都笑彎了,說道:“雖這局勝了,也不過是走了捷徑,若論畫之好壞,還是鶴儀畫的好!”三人笑笑鬧鬧,又是作了幾幅畫,直至天色將晚,才打道回府。
卻說她在府上養傷,倒是風聞了自己的一些傳聞逸事,坊間對于她與王弘毅大打出手一事,有的說將軍府家的小霸王終于有人治了,有的則言天師如此敦厚溫慈的一個人,怎么會教出這樣無教養當眾毆打他人的潑婦來,還有的說那天師之女長的是青面獠牙,瘋狗病一發專愛咬人,更有甚者還傳出一些這兩人的一些愛恨糾葛來……
殷離聽著寶兒如此這般,不禁皺了眉頭,這……說她潑婦沒教養她也忍了,怎的還有人說她有瘋狗病呢?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百無聊賴地趴在床上的這幾日,皇帝還禮至莊府聊表慰問,派人賜了她一堆宮花和玉如意,兼幾個藥罐子,她是想破頭也想不出所以然來,難道這皇帝對她有意?一想到這,她不禁汗流浹背。
她問那莊圖南,對方則是眼中寒光一閃,她一頭霧水,不解何意。
又養了一天傷,她還想多呆家貪玩幾日,結果莊圖南喝令她即日去上學,殷離才淚眼朦朧地告別了她可親的小床。
近日嶺南有異,王元清派遣沈冽出兵嶺南平亂,他這一句,可有十天半個月不在府上,殷離樂得一身輕松自在。
這日從轎上下來,抬眼就看見王弘毅手掀開轎簾。
他面上還有些浮腫,左手打了繃帶掛著,看起來有些凄慘,殷離不由得與他四目相對,她想著,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副慘樣,到底是自己造成的,還是先打破了僵局,作了個禮,說道:“殷離見過王公子。”
就聽見王弘毅面上紅了,調轉過頭,不自然地“嗯”了一聲。
殷離瞧著他這樣,倒覺得這小胖子別扭的模樣有幾分可愛。
鶴儀遠遠瞧見殷離下了車,走近來攙了殷離的胳臂,笑道:“你今日可是來了,這幾日無人作伴,當真是無趣地緊。”
殷離笑著也握住她的手,說道:“我也是,悶了幾天身子都不爽利了。”其實是被莊圖南發現裝不下去了
鶴儀今日倒換了平日里的粉嫩裝飾,著了一身月牙白暗花紗錦緞裙,發上僅簪了點點絹花,顯得人素凈雅致了許多。
她與殷離說著,方才發現身邊還站著一人,看他有傷的模樣,猜想出應是那位與殷離大打出手的鎮遠將軍之子,對著他行了禮,垂了眼輕聲道:“薛鶴儀見過王公子。”
王弘毅自是聽過這薛鶴儀襄陽城名媛淑女的名號,見了面才知如此清麗脫俗,見她款款身姿,眉目顧盼生姿,朱唇輕啟,那眼神不自覺竟看得呆了。
薛鶴儀見他不作回應,抬頭看他,就看見這王弘毅的臉上緋紅都暈到了脖頸處,眼神焦灼在自己身上,她一時面上也有些發紅。
殷離還以為這王弘毅是不識她身份,幫忙說道:“王公子,這位正是薛家三小姐薛鶴儀。”
就見那王弘毅似是才回過神來,面紅耳赤的,說話也帶了結巴:“鶴……薛……薛小姐好。”
殷離看著他這樣窘態,方才明白過來,這王胖子是被鶴儀勾去了魂,于是帶了笑,拉了鶴儀的手,說道:“鶴儀,我們走吧!”
二人攜手入了內,王弘毅那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薛鶴儀遠去的身影在原地出神,正是春日融融,一派和諧之景。
王弘毅入了座,倒是躊躇了許久,才拍了拍殷離的肩膀,待她轉身,小聲說道:“殷小姐,上次的事,是我一時口出狂言,令你著了惱,對不住了。”
她想起上回王弘毅一轉頭看見沈冽,便作鼠竄,于是問道:“你討厭沈冽么?”
王弘毅聽她這話,思想道自己哪處表現地太明顯讓她發現了,便磕磕絆絆說道:“沒……沒有的事,沈兄驍勇,我怎么會討厭他……”
她盯著這小胖子的眼睛看,看得他又是一陣紅臉,便說道:“如果你討厭沈冽,我們就是好兄弟。”
王弘毅瞳孔地震,沒想到……沒想到世間居然有同他一樣的人苦苦受這沈冽折磨,他眼底有淚光閃現,親人吶!
他一把握上她的手,恨不得對她哭訴盡所有傷心事:“你……你也是?”
她堅定地點點頭,也軟了聲,說道:“也是我太沖動,打傷了你,你如今可好些了?”
王弘毅見她不計前嫌,面上帶了幾分喜色,又甩了甩自己那帶傷的手臂,說道:“胖爺我可抗揍了,殷姑娘盡管放心!既然殷姑娘寬宏大量,不計嫌隙,你我二人就此握手言和,如何?”
殷離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我正有此意。”
這小胖子,要說恨起他來是恨極,可這會子卻覺得他很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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