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淵似乎料到彌生會來，已經屏退了其他人。不得不說，月淵有著可以跟神仙媲美的容貌身姿，也有皇族的華貴之氣，尤其是現在沒了旁人的襯托，他一個人孤傲地站在弦脈堂前廳門口的樹下，邊上是一張石桌，一人一樹一桌，畫就了一幅天人與萬物和諧的畫卷。

        他笑著轉過頭，知道彌生會來找他，從他把粉給阿珍那一刻就知道了。海道兌換靈石的地方是朝廷的地方，在這里也就是月氏一族的產業。

        但在看到彌生邊上的洛晗的時候，他一張笑臉倏地一僵，眼前的女子很眼熟，他在祖父珍藏的畫像上見過，那副畫像上有一個美人，靈動乖巧，巧笑倩兮。美人的邊上聚集著藥草和五毒，美人便是在挑選著毒物和藥物的樣子，認真且專注。自己小時候對著這畫很不解，曾經問過祖父這畫上的是誰。

        祖父沉默良久，說道：“我忘了。”，祖父吃力地彎下腰，摸了摸還小的月君離的頭，說：“如果你有機會遇到她，記得幫我問問她是誰，然后告訴我。”小時候聽父親說起，祖父年輕的時候走遍千山萬水去尋找她，使得月式的產業遍布了全五天四海，這是后話了。

        月淵現在顧不上彌生了，只想問問這個祖父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女人，她，是誰。“你是誰？”月淵這時候仿佛祖父上身，語氣也跟祖父的口吻一模一樣。

        洛晗一僵，仿佛見到了多年前的親人，而不是一個陌生人，扯出一個笑臉：“我是你的陪讀，是你的冤家。”頓了頓，淚水盈滿了框，“我是你的正宮夫人。”

        釋然了，洛晗笑了笑，說：“你終究不是他。他現在還好嗎？”

        月淵也仿佛從附身狀態回來，顯得很淡然地說：“去年剛去世了，喜喪。”

        從月君離身邊離開后的幾十年，洛晗每天都想著要去看看他，每天做夢都能夢到他。自己用長明燈收了他的地魂，又用師父給的救命的蠱蟲填補了地魂的空缺，可以說月君離的在將死的時候是靠著和蠱蟲融合才能繼續活下去，像個常人一樣。如今肉身的月君離已經死了，長明燈里的“月君離”也快要留不住了。

        見著洛晗不接話，月淵便轉頭來解答彌生的困惑：“從你第一次來弦脈堂，能拿出這么多靈石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修士，別人不知道，修為不足的修士若一下子吸收太多靈石反而有爆體的危險，看著這個數量你定不止于筑基期。”

        “阿彪是你的人吧。”洛晗也從之前的哀傷中出來，“得知海老這邊有人可以對抗澎幫的人，于是派阿彪用靈塵將澎幫幫主啟靈，成為筑基修士。再綁走小莫的娘，挑起兩邊的斗爭。”

        “說的不錯，彌生的到來可以說是如虎添翼。”月淵笑得很開心，“本來的計劃是阿彪成為澎幫的左膀右臂以后挑起和蓮幫的斗爭，但這一時半刻是完成不了的。可是有了彌生和他的靈石就不一樣了。沒有一個修士可以拒絕靈石的誘惑。”

        “于是你綁了小莫的娘，先讓海老和澎幫幫主結仇，再透露彌生手里有靈石，澎幫幫主會覺得反正已經綁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撕破臉，搶彌生東西海老必然反擊。”

        “小莫娘只是個契機，針對的是彌生。”月淵的口吻仿佛在說一盤棋，而彌生和小莫娘，甚至于海老都是棋盤上的棋子，沒有生命，沒有意識，任人擺布。

        “哈哈哈中途出了意外，沒想到海老居然想逃跑。臨時將計就計讓澎幫幫主吸收靈石爆體，然后再挑唆蓮幫占據海道兩敗俱傷，這樣海老走了，海道元氣大傷，最終還是弦脈堂的天下。”

        洛晗托著下巴說：“但是中途又出了意外，海老帶人去救彌生了，如果把彌生救走，還帶走了靈石，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于是你馬上通知澎幫幫主來抓人，這也是為什么阿彪前腳剛被打暈，后腳澎幫幫主就來了的原因。”

        “只要三派中有兩派斗得沒了氣力，弦脈堂就能接管整個東海范圍”月淵輕輕揮動扇子，仿佛再世諸葛，所有的變數都在掌握之中。

        “但我唯一沒想通的是，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么又要把靈塵給阿珍，讓她用在彌生身上？”洛晗想不明白，這多此一舉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不相信月淵心里沒有一番通透的計較，既然計劃的不停變換都能及時根據變化做調整，那這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也不會毫無道理。

        “這件事確實對我沒有好處。”月淵眼神中的算計不減，胸中的算盤可能已經算盡了天下之事。“反正讓我這么做的人也沒說要保密。是海老讓我給她的。”

        洛晗看著月淵，仿佛在審視他說的話是否可信，可能是他長得太像月君離了，那種眉宇間的皇家氣息，讓她不由自主地相信他。也所幸，他沒說謊。

        彌生向來對辨別說謊這件事沒什么能力，聽了這么大一通分析，才知道自己被當做棋子丟來丟去的，甚至對面還嫌棄自己是個不聽話的棋子，更加泄氣了，看著洛晗，有些可憐巴巴的。

        洛晗看著彌生這個樣子，這些年被保護的太好了，接觸的也都是仙山上的仙人，哪里遇到過如此心機，難為他了。洛晗扶額點點頭，確認了月淵說的都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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