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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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熱搜看見的不止謝墨嶼一人,還有林缊。彼時,他正坐在工作室里,桌上放著一杯泡好的咖啡。
剛剛看見剛剛看見的時候,熱搜上只有一條飄在熱一的謝墨嶼的負面新聞,說的是他在酒吧的事情。有些人落井下石,在評論區里指出,他在機場的時候,林缊就從他身邊路過,謝墨嶼卻沒有看見,來證明他其實根本就不了解林缊。
一邊的制片看著新聞嘀咕:“林導,你看熱搜了嗎。”
林缊淡淡地問:“什么熱搜。”
“炒cp的熱搜,故意買的吧。”
林缊卻輕輕地搖了頭,說:“不會。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低頭,看了一下有關于謝墨嶼的那條視頻,細白手指點開來看。
很短的一段視頻,青年在光線有些暗淡的酒吧,看起來很年輕,眼神干凈,睫毛長而漂亮,一雙眼睛給人一種非常多情又溫暖的感覺,垂眼喝雞尾酒,還穿了一件寬松的t恤,腿挺長,斯文又內斂。
“有一點倒是說對了,”林缊抬起眼睛,云淡風輕地說:“他確實很好看。”
然而,很快一條兩人的cp向視頻便被頂了上來,取而代之。
那條視頻是一條經過剪輯的,只不過比起視頻里的內容,彈幕顯得更加的狂熱,許多人高呼“在一起吧”一類的話。
對此,林缊被嗆了一下,很快,恢復波瀾不驚。
“你不尷尬?”制片好奇地問。
“尷尬什么。”林缊有點不明所以。
“”
看起來挺坦坦蕩蕩,問心無愧。
林缊又低頭,瘦白的手指滑了一下那個剪輯向的視頻,看完后,下了結論,喝了一口咖啡,說:“他挺有趣的。”
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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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雨停了。
這是幾個月來的最后一場戲,拍完就殺青了,眾人已經提前有了點大功告成的喜悅。
謝墨嶼一行人上了山。
山不高,小路彎彎曲曲,他們在雨水淋濕后的樹林里前行。密密的松樹林,空氣沁涼,山頂上搭好了帳篷,攝影機機位架好了,路面微濕潤。
工作人員都到齊了,機位擺好,松樹下兩個人影影影綽綽的,似乎在輕聲交談。正是他們的導演何梓崇和林缊。
“這是咱們之前拍的幾段。”導演在那兒,微微躬身笑:“獻丑了啊,林導您看。”說完給他搬了個凳子,讓他坐著。
林缊沒說話,專注地凝視著屏幕。
謝墨嶼就是這時候來的。
他看見遠方人的背影時微微一怔,瞳孔一縮。
那人皮膚很白,偏瘦,蜷縮著大長腿坐在小馬扎上。
他穿了件寬松的白襯衣,牛仔褲,脊背的骨頭輕輕抵著柔軟的衣服料子。密密的樹林,枝椏落下淡淡的影子在他淺色的襯衣上,隨風輕輕晃動。
晨間的樹林起了霧。
他蠻閑,靠著松樹的一邊兒,雪白的后頸兒映著光。
導演在他旁邊比劃著,不知在講什么,他便跟著點點頭。那一剎,有陽光從樹梢落下,林缊側過臉。
光落在他纖長的睫毛上。
那真是個頂好看的人。
干凈、疏離,氣質透著一點冷淡。
謝墨嶼不由放空了片刻。
真的是他。
和那晚在酒吧看見的他又有幾分不同,他過于白皙了,側臉的輪廓被日光照亮,半透明的,干凈的好似羽化了。
這兒到處都是忙碌不停的工作人員,他一個人坐在旁邊,竟然比所有人加起來還要顯眼。皮膚白?又或者是過分清冷、形單影只的緣故?
側影這么好看,不知正臉什么樣子呢?
何導演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這位是林缊,林導。”
“他剛從國外回來,打算拍電影,來這邊采風,順便來看看咱們拍戲。”
何導見兩人來了,介紹。
路星恭敬地打了個招呼:“林導早上好。”
他有點驚訝,沒想到林缊這么年輕。
那穿淺灰色襯衣的青年仍背對著他們,挽起襯衣袖口,看了眼時間。
他白皙的手腕上戴著一個銀色的藍底腕表,手很漂亮,骨節分明,修長且瘦削,白而微透明,像精巧的骨瓷。
謝墨嶼不知怎的,竟期待起來。
早上的光線清透,密密的松木林間有光柱穿梭,無數飛塵和水汽,定格。
林缊低頭,放下早餐,說:“早。”
他回頭看,漆黑的眼眸恰巧被照亮。
兩人四目相對。
謝墨嶼睜大眼睛。
他沒說話,一種尷尬無聲彌漫開來。
他腦子里晃過幾個片段,是「林嶼」cp粉剪輯的小視頻,不知怎的謝墨嶼破天荒地感覺不太好了。
何導演笑著調侃,無意中又給他補了一刀:“謝老師啊,你不是很喜歡林導嗎,你們要不聊聊天?”
謝墨嶼打量林缊的時候,林缊也在打量謝墨嶼。
待他看清眼前人的模樣后,不由微微挑眉。
個高腿長,身材很好,早上冷他還特意披了件工裝外套……那雙眼睛,睫毛長的像假的一樣。
是他——
某個自稱很喜歡他的家伙?
那晚對他的印象有點微妙:先后被人提及兩次,實在很難忘掉。
林缊靜靜瞧著他,一秒,兩秒,沒開口。
假如被一個同性盯著看,很多時候,回避反而顯得心虛,直視才足夠坦蕩。
謝墨嶼對上他干凈的眼睛。
真是漂亮。
漆黑、明亮,好似星辰,卻又深邃,那么干凈一塵不染的。他不堪對視,睫毛顫了顫,目光緩慢滑過挺拔玉似的鼻尖、落在他唇上。
淺紅色,光滑、看起來很軟。
吻起來是不是觸感很好?
不是,他在想什么?
謝墨嶼登時移開視線,壓制住某個不斷往外冒的念頭。
天氣很好,空山新雨后,林缊和何導正坐在下搭著的藍色帳篷里,不遠處,劇組的群演、攝影、監制都站在那兒等演員就位,夏天,山林里蚊子多,天氣熱了,攝影師曬的滿頭大汗。
屏幕上是不同機位的外景場地,機軌都已經搭好了。
林缊頓了頓,明亮的眼底掠過很淺的笑,稍縱即逝,云淡風輕地說:“謝老師,昨天見過的,早上好。”
這句話沒頭沒腦,在場幾個人都是一怔。
接著就是一陣笑聲。
他倆的事兒在網上發酵只用了短短一天,從機場烏龍事件,到晚上的酒吧搭訕,再到「林嶼」cp的誕生謝墨嶼和他,一天的時間就霸占了三四條熱搜,熱度很大,在場的幾個人都聽說了。
本來嘛,礙于情面,他們都不敢在謝墨嶼面前提這事兒,結果沒想到林缊自己沒事兒人一樣,一點也不在意,還開玩笑,大家樂了,忍不住也跟著起哄:
“謝老師啊,聽說你倆被湊一對兒了。”
“的確很配啊哈哈哈哈。”
“謝老師是不是有點害羞?嗯?”
謝墨嶼目光堪堪從他唇上移開,遠方,一個男人小跑著過來打斷了這場面。
“何導,服裝師等著呢。”一邊的副導從小謝繞過來,提醒他:“最后一場戲了,時間差不多了。”
“行。”何導低下頭,輕聲問:“林導,最近不忙吧?”
林缊嗯了聲,沒多言,把桌上的早餐包拎了起來,擰開了一瓶礦泉水。
制片也從遠方走來,背著手看了一會兒,很不好意思地笑:“剛回國嗎?最近還好吧?”
林缊沒說話,不過他素來如此,假如認為沒必要回答的問題通常會掠過,和他聊天因此是個艱難的事情。
他的目光在謝墨嶼身上微妙地停頓片刻,跳過了這句話,說:“謝老師呢,最近怎么樣。”
“誰?”何梓崇問。
“謝墨嶼。”林缊遠遠看著謝墨嶼,目光沒挪開,似乎對他很感興趣。
“謝老師在國內很紅的,片酬快天價了,人品和演技倒是真的很不錯。不過,林導問這個做什么?”何梓崇撓撓頭,抱著保溫杯,擰開蓋子喝了口普洱茶,問:“您是不是有什么角色”
林缊站起身,看著謝墨嶼的方向,忽然說:“嗯,有個角色很適合謝老師。”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是同性片。”
畢竟是最后一場,謝墨嶼的這一場來來回回拍了很久。
他穿著里三層外三層的長袍,渾身是汗,順著鬢角往下流。導演組一看時間,已經到中午了,轉身讓人準備盒飯。吃完飯沒休息,又接著拍,拍到了晚上。
天都黑了,終于拍完了。
場記揮揮手,告訴大家可以回客棧休息了,晚上擺一小桌殺青宴。
謝墨嶼于是和路星往山下走。
下山時,謝墨嶼回頭看了又看。
身后的一幫人里,并沒有林缊的身影,那人不知是幾時離開的,中午吃飯時也沒看見他。
何導走來,眼睛笑瞇瞇的拍了拍他的肩:“謝老師啊,剛剛有人找我要你的聯系方式呢。”
謝墨嶼一怔,回眸:“林導?”
“嗯。他說你適合拍電影。”何導說話聲音慢條斯理的,走在他身后。幾人順著山道往下,何梓崇笑瞇瞇地道:“好好干,以后我們還要靠你呢。”
““謝墨嶼修長的手指擦拭一下汗,扔進垃圾桶,輕描淡寫道:“何導說笑了。”
“林導好像還蠻喜歡您的?”路星一邊下山,一邊說:“您可以試試參演他的新電影啊,以后絕對直接拿各種獎,直奔影帝去了。”
路星笑了笑,又回過頭:“不過啊,謝老師你別那么快就答應了。”
他壓低聲音:“聽說,是同性片。”
謝墨嶼卻很淡定,微微一笑:“這我知道。”
天色晚,降溫了。
窗外黑漆漆的,小花園里有茉莉籬笆,小燈纏繞,發出幽暗螢火般的光芒。早晨下了雨,夜涼如水。
當晚,謝墨嶼呆在旅店的小木桌邊上,縮在凳子上,瘦長的手指敲著筆記本的鍵盤,搜索著。
林缊。
頁面上呈現出他的百科資料。
華語電影導演、編劇、制片人;兼職演員。
他的手指輕輕滑,頁面一一掠過:哪一年出生、什么星座,祖籍,以及代表作。照片上青年白皙的膚色在暗暗的底色里猶如玉蠶,晶瑩、微涼、疏離。
獲得的獎項很多,他很明顯是一位天賦型選手。
他瀏覽完這些,想著,不知道林缊是直的,還是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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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劇的拍攝成本不大,當晚的殺青宴就在樓下的小酒館里舉行。謝墨嶼收拾好行囊,出門時,恰巧看見何導,他打了個招呼,試探著問:“林導呢?沒和您一起?”
“沒。他先走了。”何導看了他一眼,匆匆下了樓,說:“下來吃飯吧,吃完飯就散伙啦。”
已經走了?
謝墨嶼那種想分享點什么的心情瞬間被沖散了。
殺青宴只有劇組里的人。
“預祝收視爆炸!!”
“謝謝謝謝!”
桌上稀里糊涂的跟著敬酒,謝墨嶼跟著經紀人挨個兒敬制片人、監制,導演。
酒足飯飽,旅店門口停了大巴小巴。
殺青宴結束,謝墨嶼跟著劇組的車回去,車沿著野外的小路開,他撐著頭看,窗外是原始森林般的景色,盤山路緩緩往下。
這一帶本是一個旅游基地,被開發來作為影視拍攝點,風景很不錯。
“這邊度假還蠻不錯的。”
路星坐在他身邊,看著窗外的風光。
謝墨嶼閉上眼睛,夜火一般的燈光照亮了他的眼窩,睫毛濃而纖長,倒影在車玻璃上。
是啊,風景不錯。
他心想,遇見的人也很不錯。
林缊。
他想著這個名字,忽然回眸,問路星:“你知道怎么試探一個人的性取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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