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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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缊回房的時候也隱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謝墨嶼?
他站在窗邊,一邊喝著熱牛奶,一邊低眸,看見青年倒車入庫,打開車門下車,他穿著一件白色的寬松襯衫和水藍色的牛仔褲。
下車的時候他往自己這邊看了好幾眼。
林缊還以為他看到了自己,覺得有些好笑,可是很快就知道青年只是發這棟房子忽然有人住了,覺得意外罷了。
林缊遠遠地注視著他。
青年修長手指提著一長串鑰匙往家里走,背影似乎是愉快而雀躍的。
兩棟房子之間的間隔并不長。
從房間北側的小窗看去,恰巧能看見隔壁那間老房子里高大的落地窗上,明黃色的光暈映出來的幾個人影,其中一個正是謝墨嶼。
林缊轉身離開。
這座宅子太大,對他而言,過于冷清了。
新來的領居真的是他?
謝墨嶼把領帶慢條斯理地解開,扔在沙發上,心說,那可真是太巧了。
“那棟房子,以前不是一個老先生的么?”謝墨嶼問。
“嗯。怎么了?”
“他好像是好多年前就搬家了,這套房是賣給林缊了?”
“”
謝墨嶼正猶豫著什么時候溜達去串門,咔噠一聲,別墅外的門開了,母親江蘺手腕上掛著一袋水果,看見他就笑了,說:“可算回家了,哎,又瘦了。”
江蘺是位非常注重保養且愛美的女士,年近五十,跟謝墨嶼一塊兒出門還有人以為她是他姐,此女每天早上能坐在梳妝臺那兒拿著各種瓶瓶罐罐擦一個鐘,一點兒不嫌累。
某些八卦小編每每吹謝墨嶼的顏,都喜歡帶上他母親,說她氣質優雅,看不到歲月的痕跡,說謝墨嶼的高顏值原來是出自他母親。
隨后,他父親就進門了。
他父親叫謝榮,年紀蠻大了,有著這個年紀的男人都有的特征。頭發稀疏且花白,上一次染的發這次已經看不出黑色了,鬢角又有白發冒出來。他臉上總是很嚴肅。
謝墨嶼接過母親手里的水果,放在茶幾上。
傭人走來打開袋子洗凈了,問謝平:“謝先生,吃不吃?”
他搖頭,傭人于是把水果放進冰箱。
謝榮坐在沙發拿著平板,打開頁面,恰巧看見一則新聞:「謝墨嶼林缊酒吧擁吻」,他皺眉,點開看,底下還有張模糊不清的動圖,那分明是兩個男人。
他眉毛登時豎起來,問:“阿嶼,這是誰?”
謝墨嶼瞥一眼平板的內容,片刻后,緩慢道:“這是一個導演,新聞亂寫的,沒那回事。”
“那就好。”謝榮翹起二郎腿,彈彈煙灰,說:“別學那些烏七八糟的,早點找個對象,結婚了就行。我看謝微不錯,你倆還在談不?”
他和謝微純粹是炒緋聞,壓根就沒談過。
可是說分了的話,他爹估計又要疑神疑鬼,順便催他找對象,謝墨嶼想一想就頭疼,不知怎么應付過去。
他沒說話,隨意糊弄道:“在談呢。”
“什么時候領回來看看?”謝榮開始期待:“談戀愛就好好談,不要玩弄小姑娘感情。”
“再說,還太早了。”謝墨嶼望天:“我才二十多歲啊,不想那么早踏進婚姻的墳墓。”
江蘺看他一眼,揮揮手:“行了你上樓吧,你爸就愛叨叨你。”
晚餐沒開始,謝墨嶼琢磨著試鏡的事兒。
他把淺色的風衣外套褪下,按了室內電梯,上了三樓,轉身進了自己房間,把風衣掛好,開始在書桌上點亮臺燈、翻閱那本名為《lightthefire》的小說。
背景是民國時期,在一間教會學校里,學校的規章制度對異性間的交往把控嚴密,卻對同性不那么關注。在這樣的背景下,兩個男生相遇了
他還沒看完,傭人就上樓說晚餐好了。
一家四口,圍著餐桌。
晚餐很清淡,豌豆炒蝦仁,桂花山藥,口味偏甜。
“哥,待會兒你去隔壁轉轉么?”
“不去。”謝墨嶼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我忙呢。”
“嘖嘖嘖,”謝子楓笑嘻嘻地看著他:“想去就去呀,嘿嘿,哥,你別不好意思呀”
“什么不好意思。”謝墨嶼耳朵一熱,食指點點點,說:“我是怕打擾到他。”
“隔壁?”母親狐疑地問:“去隔壁干什么?”
“你哥談戀愛了?”父親問:“跟隔壁的小姑娘?他不是跟謝微還在談戀愛嗎”
謝子楓點點頭:“不是談戀愛,但性質差不多。”
謝墨嶼:“”
什么跟什么啊。
他放下筷子,欲蓋彌彰地解釋說:“不是,你們別聽她瞎說。”
謝爸&謝媽:“?”
更可疑了。
“隔壁是個導演,我哥一直粉他,人剛剛搬過來住這兒。”謝子楓解釋。
“哪個導演?”謝榮問自己兒子:“不會是剛剛新聞上那個吧?”
謝墨嶼含糊道:“不是。”
謝榮:“哦。”
說完又看了他一眼。
謝墨嶼吃了晚飯,趁著夜風,走出了家門站在院子里。
這兒的獨棟別墅間距不近不遠,中間的瀝青路可以過雙行道的車,隔著鐵柵欄,恰巧可以望見遠處林缊的家。
夜色里,風中傳來花香,不遠處的小洋樓亮起了燈,朦朧的光暈照亮了寒峭的夜晚。
他出神地凝視著燈亮起的地方,眼眸倒影燈火,閃爍。
三樓的地方隱約有個清瘦的身影,倒影在淺桔色的窗簾布上,下一秒,身影遠去,燈滅了。
又過了會兒,夜里傳來開門的聲音。
咔噠,咔噠。
輕微的腳步聲。
他微微屏住呼吸,不知過了多久,梔子花樹的間隙有一晃而過的白。
謝墨嶼忽而看見隔壁樓的花園里站著一個青年,在澆花,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謝墨嶼站在那兒凝神看了會兒,風里好似有薄荷微涼的清香。
對面的人忽然抬眸,遙遙望了過來。
謝墨嶼微微一滯。
夜色微寒,長長的街道空無一人,一盞夜燈照亮了瀝青路面,周遭一片安靜。
林缊靜靜地看了過去,停下澆花。夜燈下,鄰居的花園里,青銅漆的鐵柵欄上,隱約斜倚著一個青年,他個高腿長,穿一件風衣。
月光、植物上的小燈散開模糊的光暈。
他也正朝自己看了過來。
噗嗤一聲。
對面的青年忽而笑了,嗓音很好聽。
“林導。”
“還沒看出來我是誰么?”
他自來熟地問,他開了自家花園的門,站在月光下的瀝青小路上,院墻外種的桃花兒沒開,風過,枝椏上一片片的葉子倒影微晃。
他有雙很深邃的眼睛,睫毛很長。
林缊看清了,忽而笑了,居然是謝老師?
“你住這兒?”
林缊輕輕支在鐵柵欄邊上。
“是啊。咱們算不算很有緣?”
謝墨嶼信步走來,看向月光下的他,胳膊支在冰涼的鐵柵欄上,問:“你種花?”
林缊手中提著一個澆花用的小鐵壺,他家種的植物多,茉莉、梔子,靠著院墻的位置還有兩邊的幾叢竹子,夜風拂過,沙沙地響。
“我爸種的。”林缊說。
謝墨嶼低眸,看見花園里的一簇簇的小茉莉:“叔叔以前就喜歡花。”
“是么。”他怔怔地問。
謝墨嶼低垂眼睫,倏然抬起,似乎是猶豫,又問:“房子還在老先生名下么?很多年沒見這里住人了。”
“嗯。”林缊點點頭:“他留著,一直都有人來定期打掃。”
“那你會一直住在這吧?”謝墨嶼又問。
林缊在月光下,寬松的白襯衫被風吹起,勾勒腰線,眼睛里好似融化了月光,清透明亮,他說,“怎么?”
被他這么看著,謝墨嶼心里好似被輕輕撓了一下似的。
“沒怎么,就是想跟你當鄰居。”
林缊凝視著他,沒說話,過了會兒問:“明天試鏡,有準備么。”他切了個話題。
“剛剛看了《lightthefire》那本書,感覺不錯。”
“想演哪個角色?”林缊又問。
“安黔。”謝墨嶼說。
安黔是男一號,他看過原著,是他比較起來感覺自己能共情、把握好的一個角色。
“和我想的一樣。”林缊在月光下仔細看他。
謝墨嶼一怔。
這句話什么意思?總不能就這么定了吧?
他還沒試鏡呢。
或許林缊只是隨口一說?
正想著,別墅門廊的感應燈亮起。
那邊,謝墨嶼的母親江蘺站門口,似乎在尋找他,喊了聲:“嶼嶼。”
“嶼嶼你人呢?”江蘺出了房門,又喊了一聲:“哪去了?”
謝墨嶼:“……”
林缊笑了下,問:“你小名?”
謝墨嶼耳朵有點紅了,他登時有了一點詭異的、可以命名為“羞恥”的感覺,他睫毛低了一下,說:“她叫習慣了。”
林缊嗯了聲,說:“沒關系。”話雖這么說,他的表情卻含著笑。
謝墨嶼看著他的臉,忽然想摸一下他的腦袋,這想法來的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犯規了。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只是見到他就有點不受控。
他畢竟是堪堪忍住了。
對林缊來說,剛見面幾次的人,忽然摸頭——多少有點親昵過分了吧?
林缊看了眼遠處的謝墨嶼的母親,說:“那你回去吧。明天見。”
謝墨嶼手臂支在冰涼的花園柵欄上,唇角彎了一下,瞧著林缊說:“走之前,還有個事兒。我妹妹是你粉絲,可以替她要個簽名嗎?”
林缊微微一怔,笑了:“粉絲?”
“嗯。她很喜歡你的片子。”
謝墨嶼從大衣口袋摸索一陣,在林缊驚訝的目光下,居然掏出了一支筆——方才看書后順手放進去的。
“你還帶了筆。”林缊啼笑皆非,問:“簽哪?”
謝墨嶼把遞給林缊,挑眉說:“簽我衣領上,怎么樣?”
本是開玩笑罷了,沒想到林缊當真了,他拔開鋼筆帽子,湊近了,微微低頭,指尖輕輕地抵上了他溫熱的肩。
謝墨嶼:“”
他的呼吸熱熱的,在乍暖還寒的夜里,生動又清晰。
謝墨嶼一低眸,恰巧看見林缊低垂的眼睫毛,濃黑的,壓低了,清冽干凈的黑眸子專注地凝視著他的襯衣領子。白皙的手指輕輕挪動,微妙的觸感。
“好了。”
林缊抬起頭,把鋼筆的蓋子蓋上,還給他:“那,明天見。”
他又低頭澆花。
鐵柵欄下種了一排小灌木,沒開花。
謝墨嶼垂眸,恰巧看見他后腦勺烏黑的發旋。
“哥,你人呢?”
妹妹也出了門,四下張望。
“來了。”
很好聽的聲音,溫和,卻是有些磁性的嗓音。
不知怎的,林缊每每看見謝墨嶼,就想起那晚在酒吧,他捏著酒杯狠狠砸向那男人頭部的場景。可他現在看起來又那么溫和。
林缊看一眼他離去的背影,凝神,覺得他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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