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石英枯斜笑當(dāng)圓
“倘若有一個信念,頑固地附著我的長鞭,長鞭又因與我日夜不分而轉(zhuǎn)為我的靈魄,靈魄驅(qū)使我扭形動作,那一切都很簡單:我堅信謊言無法獲得幸福,我指那些內(nèi)心深處的落定。謊言可以把屋子打掃得干干凈凈,看起來一塵不染,但它空里飄著空,感覺動,只是麻著應(yīng)激的顫動。”
“哈哈哈,你覺不覺得,現(xiàn)在你很像一場野外枯草堆上的焦火,如果有個大夫現(xiàn)在坐我旁邊,他準會判我生了怪病,然后愚蠢地給盡我他欲加之的污名。”
“因為他們以為生活里有恒定不變的正常,而我不這么認為。因為他們以為幸福是該按照某種方式去解讀的,而我不喜歡冰凍。雪花最好化了不融,黑夜最好永遠不走,謊言最該殺光死透,等謊言除盡的那天,世上大有可能一無所留。”
“他有可能成為符合我想法的那個人嗎。剛開始我只想擁有他,擁有之后我又希望他能看見真正的我,能懂得我、認同我,一直愛我。我希望他也能是我喜歡的樣子,正如我努力偽裝著做他喜歡的那般一樣。為什么,兩個心間的隔閡如此之多,我們卻要相愛呢?”
司命和流月在天上看完這一段,唏噓不已。
流月問司命:“愛情是件如此復(fù)雜的事嗎?”
司命咂咂嘴,回:“不一定。說少說易了,它簡單得很。說多說透了,它就是回雜七雜八的事。”
流月問:“他們非要彼此欺騙,為什么?”
司命回:“他們知道的太多了。”
流月沉默,小兔子不明白,鼓著眼睛問:“為什么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呢?世上的知識不是只要學(xué),皆有所得,多學(xué)就多得嗎?”
司命莞爾:“給你打個比方啊,小兔子。如果從你一生下來的時候,流月就只喂你吃紅色的果子,把你關(guān)在一院仙葩中。你從沒見過世上還有黃色、綠色,黑色的果子,從沒去過其他的地方,自然而然地,你的世界就很簡單。每天不用為果子做出選擇,按部就班地活著,很少考慮時間的流逝,感應(yīng)不到外界的變化。可如果有天你知道了世界五彩繽紛,疆域上下有界,你就很難滿足了。等你越了解世界的復(fù)雜,你慢慢就少了對世界的信任。信任是件很單純的東西,它依賴的正是它本身。”
小兔子搖搖頭,說:“我聽不懂。這和他們兩個人互相欺騙有什么關(guān)系,和他們懂得太多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司命答:“懂的多,信任就難。信任難,又還想愛,就開始自以為聰明地互相揣測。兩個人都以為幸福不容易獲得,就會時時生怕哪里沒做好。”
小兔子臉都皺成一團:“幸福是要從現(xiàn)在開始就考慮所有將來的嗎?”
司命說:“大部分時候,人很愛把這歸結(jié)為一種有責(zé)任心的表現(xiàn),可我覺得他們不過是膽小又自作聰明罷了。自以為懂的多,以為考慮了就能掌握未來,實際上未來一直是有雙疾腿的鬼影,誰都能看見它跑在前面,可誰也抓不到。”
小兔子又說:“可他們不是明白的嗎。生活并非一成不變,以后可能還會愛上他人。”
司命講:“那又如何呢?現(xiàn)在只是現(xiàn)在。預(yù)判的東西無論準不準,現(xiàn)在每一份的感受都不會因為一個預(yù)判而掩蓋。說了謊就會自責(zé),感到不真誠就要難過,敷衍來去,姑娘的心就要涼,猜來猜去的不直話直說,就要出現(xiàn)問題。所以啊,說是說那么好些的未來,可其實什么都在現(xiàn)在。”
流月插嘴說:“如此說,未免過分輕薄,不體諒人了。害怕是人的天性,退縮以求保護的想法,融進了代代的骨血中。一個時常站在懸崖邊向下眺望,卻絲毫不想后退的人,是沒有的。自然,也不可能長久地直面殘酷的真相,而做到不自我欺瞞。而愛,殘酷的甜蜜,它沒有絕對的因果,付出一切也可能血本無收。高慧敏才之士身陷其中,并非就能致勝,因為對面完全可能是個簡單大條的頭腦。既如此,提前規(guī)避風(fēng)險,實為正常。”
司命嘲諷一笑:“不愧是最高的神,總是悲憫,總是大局。可我沒那么博愛。用技法可以倒推,說是殘酷的甜蜜導(dǎo)致,可這再順著推,還能推出自私自利。與其說他們害怕受傷害而瞎抓瞎打、顧慮頗多,不如說是害怕自己跳上一條舟后就再坐不上別的,怕被綁住,劃不到岸,還怕帶的行李包袱被船夫吞走,一無所留。倘若如此,不如顧慮來顧慮去,互相責(zé)怪怨埋,別愛來得好。”
小兔子鬧進來:“可這不是很正常嗎?難道愛一個人就要為她放棄你辛辛苦苦得到的所有了?如果我認認真真地叼來叼去,好不容易攢了一年的果子,突然有只小黑兔子來了,為了和它做朋友,我就要把果子都丟了嗎?”
司命答道:“別亂用比喻來掩蓋真正的事實,兔子。害怕一件事會發(fā)生,和它真的會發(fā)生,這之間,有天壤之別。愛情從沒有要求過你付出什么,倘若最后你一無所有,那不是它的過錯。況且,你也不是在為了別人放棄什么,是為你自己。”
往復(fù)鏡已經(jīng)不想再聽這些了,它只想看才子佳人,后面的故事那么多,他們卻一直聊天,太不討喜。于是它自作主張,開始圈圈地打漣漪,想把畫面調(diào)回人間。
沒想到那邊一聊就停不住嘴,往復(fù)鏡還被司命施法給定住了。
司命絮絮叨叨地又開始:“臭兔子,聽好了,現(xiàn)在我給你講個故事。等聽完了,你就能摸到愛的面紗,問題就不會那么多了。”
小兔子不解:“只能摸到面紗嗎?不能直接看到愛的真容嗎?”
司命答:“愛沒有辦法活在傳說之中。”
小兔子蹦蹦跳跳地想到司命懷里去聽,又被流月截留,只好乖乖地睡他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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