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星兒
美景傷情,池淵想到一些往事,心情稍許低落,雖竭力掩藏,卻還是被看了出來。
白蹊也不多問,只陪著他,靜靜躺在草地上。
“不可能!爹爹才不會打我。”不遠處,丟丟高聲道。
“噓——”倆小孩躲在岸邊一棵粗樹后,探頭探腦地盯著河中一條烏篷船。見丟丟尖叫出聲,初一忙捂住他的嘴:“我不是說師父,我是說等你以后長大了,遇見一個想同他共度一生的人,你們也會如他們這般。”
“那也不可能,爹爹不會讓別人打我。”
池淵耳力了得,枕著手臂聽兩人說話,起初還覺得挺好玩,不知怎的聊天內容越來越奇怪。
“我說了那不是打,那是愛。”初一糾正道。
靜水中,飄著幾條烏篷船,船上坐的都是來此地游玩的客人,成雙成對。其中一條烏篷船的船簾垂著,微風拂過,船簾偶爾掀起一角,露出內中兩名赤條男人,其中一個騎跨在另一人身上,俯身壓在對方胸口。
“那是愛?你不會騙我吧?”丟丟迷茫了,“我覺得下面那個人好難受,都快喘不上氣了。”
“哪里難受,明明是享受,幸福賽神仙,而且這個姿勢比較方便。”
“方便什么?”
丟丟還是沒弄懂船上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在干什么,只覺兩人架打得真兇,都快把船掀翻了。初一貼在丟丟耳邊道:“我告訴你,他們在……”
池淵越聽越不對勁,大喊一聲,阻止道:“初一,你在教你師弟什么奇怪的東西?”
他坐起身,順著兩人的視線,看眼河中的烏篷船,一陣風吹過,船簾半掀,若隱若現。
“!!!”發覺徒弟居然帶著不滿四歲的兒子看這種事情,池淵頓時氣得抓狂,指著初一厲聲道:“你給我過來!”
銀針變聲后的尖銳女聲引得周圍人側目。
十二三歲正是好面子的時候,初一被師父當眾大叫,覺得丟了臉,梗著脖子,抱著紅紅道:“干嗎,只許師父放火,不許徒弟點燈嗎?”
“你說什么?”
“我看到你偷藏起來的春宮圖了,昨天晚上,你從……”初一說到一半,指著白蹊,“從他房里回來,就在挑燈夜讀。”
“哦?”白蹊笑著坐起身。
池淵這個年紀正血氣方剛,偷偷看看畫也算正常,令他氣憤的是,徒弟說話總不分場合,尤其喜歡當眾揭他短。
“你放屁!”他很少說臟話,眼下卻一句臟話脫口而出,還是一句睜著眼說出的瞎話。
他回頭,目光忐忑地看白蹊一眼,隨即又迅速轉回頭,擼起袖子,正準備過去教訓初一一頓,忽覺袖口一沉。
“小少爺,你別攔我,我今天非教訓他一頓。”他背對白蹊,臉和衣服紅成一色。
白蹊沒有松手,反而靠近說了聲:“小心那人。”
池淵一怔,順著白蹊的手看去,發現一張熟悉的面孔,正是昨天典當行的老板。
他身邊跟著一個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池淵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男人一臉兇神惡煞,與他視線相撞時,眼中憎惡更深。老板手按著男人,嘴唇開闔,在勸說什么。男人不為所動,一抖肩,甩開老板,大步朝這邊走來。快到池淵面前時,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朝他刺來。
池淵下盤不動,抬臂抓住對方手腕。
對方不死心,被控制的手一松,另一只手接住落下的匕首,大喊道:“還我星兒命來!”
池淵攬住白蹊肩膀,躲開男人的刀:“這位大哥,你認錯人了吧?我不認識你口中的星兒。”
男人卻置若罔聞,走火入魔般朝他瘋狂砍刺。
池淵發現男人毫無武功并且目標只有自己后,便放開白蹊,跳到一棵樹上,居高臨下。突然,他腦中光芒一閃,終于想起為何覺得這男人熟悉了。
不是認識,也不是見過,而是這男人的五官竟同他先前典當出去的人形宛童果實有六七分相似。
宛童是一種植物,會不時散發香氣,捕獲路過的動物,殺死并吸收他們后,會結出與之身形一般無二的種子。從張愚生身上取出的這顆種子呈嬰童型,應是宛童吞噬了一名孩童所致,而眼前男人應和被吞噬的這名孩童關系匪淺。
他心中疑惑,問:“你與那孩子什么關系?”
這話一出,男人怒火更盛,跑到樹下,就要往上爬:“妖婦,你伙同那女人,害死我兒子,我殺了你們。”
池淵也不跑,站在樹上看著他,待他爬到一半,才飛身躍到另外一棵樹上,又問:“那女人指的是誰?”
“還有誰,當然是那個瘋婆娘,我好吃好喝供著她,她竟還不知足,竟連自己的兒子都下得了殺手,簡直喪心病狂。”
男人見他換了棵樹,連忙又追到另一棵樹下,抱住樹干。待他爬到一半,池淵又跳到另一棵樹上:“那瘋婆娘是你的妻子?你親眼看到你的妻子殺了你們的兒子?”
男人被耍得團團轉,氣得頭頂冒煙,怒吼道:“我若親眼看到,怎容她傷害我孩兒?”
“所以這也只是你的猜測?”池淵一邊問,一邊換位置,一來二去,直把那男人累得不行。
再觀樹上之人,仍是紅衣翩躚,云淡風輕:“鯪魚山上有宛童?”
這回男人卻是不答了。
從男人三言兩語的回答中,池淵大體猜到事情經過。這名鮫族人,曾經有一個妻子,還與妻子有過一個男孩。后來不知為何,妻子和兒子同時失蹤,再后來孩子便不知為何被宛童吞噬,成了宛童種子,到了張愚生的肚子里。
男人站在樹下,砍又砍不著,追又追不上,胡亂揮舞著匕首,突然,他想到什么,扭頭朝不遠處的初一和丟丟沖去。
那人雖然不會武功,但身強體壯,加之恨意攜裹,面容猙獰,爆發力驚人。
倆小孩反應不及,初一個子高,被順手抓個正著,猛然一推,抵在樹上。
懷中兔子落地,仿佛預感到危險,幾步蹦跳開。
池淵大驚:“初一,用蜂王蠱!”
然而,初一半邊身子被男人死死按著,根本夠不到腰袋里的蜂王蠱。
男人高高舉起匕首。
丟丟嚇得蹲在地上。
池淵從樹上跳下,卻已來不及。
匕首狠狠刺下。
周圍尖叫聲四起,卻又慢慢安靜下來。
只見一道雪白的背影閃電般瞬移,擋在初一和那男人之間,一只胳膊高舉,食中二指靈犀一指,夾住男人即將落下的白刃,隨即指間用力,連刀帶人往后一推,再一側身,白衣帶風,朝男人胸口踹一腳。
男人撲倒在地,半天沒起來身。
初一盯著地上的匕首,眼中驚懼未退,咬著牙,渾身打顫。
池淵跑過來,半蹲在初一面前,將他從頭到腳檢查一遍后,才長呼一口氣,轉頭,憤然瞪向躺地上的男人。
男人被白蹊踹倒在地,掙扎半天剛要爬起來,池淵滿眼怒火,沖上去對準男人的臉,就是一拳。
男人被打得眼冒金星,復又栽倒在地。
池淵性子灑脫,不愛計較,卻也不是吃悶氣的人,更見不得自己徒弟被人欺負,當下火氣未消,將男人從地上拖起來,又是幾拳。
眾人從未見過這般彪悍的女人,一時都傻了眼。
從剛才起,一直躲在人群中的典當鋪老板跑出來,求饒道:“姑娘,手下留情,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眾人一聽,也跟著附和。
池淵自己就是大夫,下手自然有數,本想再多給那人幾拳,無奈見大家都過來求情,反倒搞得自己跟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似的,只好松了手。
典當鋪老板扶起地上的男人。
池淵知道是典當鋪老板向男人透漏了他典客的身份,這才引來這一場鬧事,冷冷道:“老板,隨意向人泄露典客身份,這不合規矩吧。”
老板瞬間僵直了身體,做好了挨揍的準備。所幸池淵不是愛主動找事的人,嚇唬他兩句,也就算了。
待人群散去,池淵才轉身,望向樹下臨風而立的白衣少年,彎起嘴角:“小少爺功夫不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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