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我的氣了？”

        莫雙收回手，低頭小聲說：“我沒有生氣。”

        葉凌寒無奈地笑笑，“這幾天發生的事，確實是太委屈你了。”

        “我不能阻止出兵，這不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但我答應你，瘟疫的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你在莫國若還有什么在意的人，我也會盡力護他周全。”

        葉凌寒輕咬嘴唇，試探著去抓莫雙的手。

        “這樣的話……你能原諒我嗎？”

        真正抓住，才發現莫雙在顫抖，葉凌寒輕輕抬起他的下巴。

        “莫莫？”

        莫雙的臉上滿是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葉凌寒同樣紅了眼，他不知道除了對不起還能說什么，保護莫雙重要的人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并且不能保證一定成功，其他更是天方夜譚。

        “殿下，你不用道歉的，”莫雙拼命搖頭，“你永遠都不用向我道歉。”

        該道歉的人……是我啊。

        “殿下，”盛炎進門，看了一旁的莫雙一眼。

        葉凌寒給莫雙擦淚的動作沒有任何停頓，“你說吧，他不用回避。”

        “秦風回來了，瘟疫和莫國的關系，他有了新的結果。”

        葉凌寒帶著點哄人的語氣說：“莫莫要一起去嗎？”

        “……嗯。”

        秦風神情恍惚，連葉凌寒和莫雙進門也沒有發覺。

        “你的警惕性什么時侯這么差了？”葉凌寒不滿地皺眉。

        “殿下，”秦風一驚，起身行禮，臉上的迷茫之色未減。

        “不是說有結果了嗎？你查到了什么？”

        秦風暗暗地看向莫雙，發現葉凌寒沒什么表現，遲疑道：“屬下發現尚百藥的信息有誤，瘟疫之事和莫國……無關。”

        這怎么可能。

        尚百藥調查出的信息明明很詳細，且當時百藥谷的消息無緣無故被放出，形勢對葉凌寒極其不利，處心積慮打壓葉凌寒又不在意顏國人性命的，除了莫國不做他想。

        “會不會是葉凌遠？”秦風猜測道，“他做了這些事后把臟水潑給莫國。”

        “不會，我那個廢物哥哥倒還不至于不把寧城百姓的命當命。”

        葉凌寒沉吟片刻，“你先休息吧，我回去再想想。”

        從秦風房里出來，葉凌寒一直在思考，他總覺得自己遺漏什么重要的點，是什么呢？

        回到臥房，完全無心睡眠，葉凌寒索性開始處理政務，辦處理邊想事情的始末。

        莫雙坐在旁邊，靜靜地陪著他。

        等葉凌寒把事情終于感覺到困意，莫雙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葉凌寒心底泛上一抹溫情，他照例把人抱上床，睡夢中小將軍的眉頭也不曾舒展，葉凌寒吻過他的眉心。給人蓋被子時，莫雙睜開了眼。

        “殿下，”莫雙還未清醒，困倦的聲音里摻雜著痛苦。“不要開戰，不要……”

        心被揪了一下，葉凌寒第一次生出幾分猶豫。

        輕拍了莫雙幾下，葉凌寒嘆口氣，遮住他的眼，“我會考慮的，莫莫，睡吧。”

        手心下的眼睛眨了幾下，睫毛劃過手心，癢癢的。

        第二日，葉凌寒進宮求見君上，說明秦風的調查結果。

        “寧城瘟疫與莫國無關，莫國皇室也許并非那么殘暴無道，何況莫國二將之一的莫雙是如今我的側妃，想來莫國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了。”

        君上：“所以你的結論是，不攻打莫國才是對的？”

        “……我不知道，”葉凌寒沉默一陣，苦笑道，“事到如今，我已經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優解了。”

        “是他影響了你的判斷嗎？”

        葉凌寒一驚，反駁道：“不，這與莫雙無關，我——”

        “不用這么緊張，”君上打斷他的語無倫次，“即便與他有關，朕也不會傷害他，朕和你母親不一樣。”

        “謝父皇。”

        “在事情發生之前沒有人知道什么才是對的，但上位者應該擁有洞悉事情發展的能力，凌寒，朕愿意聽從你的建議，現在你回去好好地想什么才是最優解。”

        君上仰頭道：“要快，如今的形勢恐怕已是風雨欲來。”

        葉凌寒坐在返程的馬車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他原本以為顏國的未來交到他手里的那一刻他會很興奮，可真到了當下，才體會到擔子之重。

        他很明白，這種時候不該再去想自己的那點兒兒女情長，但他忍不住，一定有兩全的辦法。

        他攻打莫國一方面是因為莫國皇室殘暴無道，邊陲小國和百姓都深受其害。另一方面則是君后的期望和葉凌寒的野心。

        秦風的調查結果顯示寧城的慘劇與莫國無關，如果有可能莫國皇室并無他想象中那般不堪，那么他攻打莫國的理由就只剩下統一天下，親手創造太平盛世的野心，為了莫雙也許，也許……他可以舍掉這份野心。

        母后是對的，葉凌寒苦笑著搖頭，感情果然會改變人的決定。

        就這樣過了幾天，葉凌寒遲遲沒有給出君上答復。

        這是他最后的逃避，也是他至今與人對弈最大的敗筆。

        “報——”渾身是血的斥候倒在葉凌寒面前。

        “莫國出兵來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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