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曦聽了蒼梧的話，握筆寫字的動作一停，筆尖處黑色墨汁在紙上暈染開來。

        （你剛剛說……誰來過？）

        剛剛有人來過嗎？為何他沒有察覺到任何氣息。

        【你小子不是不想說話嗎？有本事你別問啊～！】

        （……愛說不說。）

        有沒有人來過，是誰來過，知道了又能怎樣，他本就在這里思過，是該好好靜心才對。

        【……】

        【罷了，吾也不賣關子了，你那師尊方才來過，還特意隱匿了氣息，不過卻逃不過吾的感知。怎么樣，她來看你了，你激不激動？】

        鏡曦聞言，眼中并無任何波瀾。

        他只是皺著眉頭，將已經不能再用的紙張揉成一團，扔在了一旁。

        【你小子怎么沒一點反應？是跪傻了還是抄門規抄傻了？！】

        （你，安靜。）

        【這……這還真是奇了怪了！你小子這是發的哪門子瘋？你師尊她人又不在，你這跪給誰看，又抄給誰看？你小子真是病得不輕！】

        （不給誰看，我只是領命受罰而已。）

        【……你若非要這么說，吾也不勸你了，不過吾倒是有個辦法，能讓你小子少受些責罰。】

        （不用。）

        【不，你用，你用了沒準你師尊還會心疼你，你不是不想讓她對你如此冷漠嗎？那就讓她心疼你！】

        聞言，鏡曦幽深一片的眼底涌出一絲波動，她會……心疼他？

        哪種心疼……是對墨言的那種嗎？

        【你小子聽吾說，你師尊見你那師兄受傷，立馬就對他照顧有加，你小子干脆同你師兄好好學學，受個傷，把自己弄的慘一點，興許你師尊就心軟了，到時不就心疼你了。】

        （你這話是覺得我現在的樣子不夠慘？）

        【慘，太慘了，再這么跪下去這膝蓋骨廢不廢還真不好說。】

        （可她不也就看了一眼就走了么……）

        【這話倒是不假……不過反正都這么慘了，不如孤注一擲怎么樣？】

        （什么意思？）

        【你來的時候不是說這里連水源都沒有嗎？而你要在這一個月，你師尊一定派人給你小子送水，倒時你干脆渴死你自己，等你性命垂危被人發現，沒準你師尊就心疼你了！】

        （餿主意。）

        【什么叫餿主意？！你小子聽吾的準沒錯！你想，你若再呆在這里受罰，你師尊和你那師兄朝夕相處的，他們兩個人也許已經……】

        （閉嘴！）

        鏡曦打斷了蒼梧的胡言亂語，因為他知道蒼梧接下來要說什么。

        只不過，她真的會心疼自己么。

        【不試試怎么會知道她心不心疼你！也只有破釜沉舟，才能解了你小子的困惑，再者你想想，那日她為何幫你祛除魔氣？不也是擔心你小子的安危嗎？】

        （……你說的，好像是有點道理。）

        那次她明明可以將魔氣壓制在他體內，卻將魔氣渡給了她自己。

        分明那個時候的她，還是擔心他，對他好的。

        她并不是一直對她這般冷漠，而是突然轉變了態度，原因究竟出現在哪？

        而如今，他們兩人之間只剩下冷漠，若真如蒼梧所說，她會為此心疼他，哪怕只是憐憫，只要她不再這般冷眼看他，他都愿意一試。

        【這就對了嘛，女人總歸是心軟的，到時你師尊一定會可憐你小子的！】

        （她會嗎？可若她沒有來，也不在乎我的死活……到時你可就要跟著我一起死了。）

        【這……吾篤定你師尊不會眼著看你死的！真不行吾陪你小子死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便宜了祭淵那條狗！】

        （嗯，反正這餿主意是你出的，到時萬一她沒來也不在乎，你死了可別怪我。）

        【……！你這混小子！】

        鏡曦的眼底一片晦澀，執筆的手也未再停歇，上次他試探她，失魂落魄的是他自己，若這次的結果依舊不如人意……

        ——

        翌日，凌瑤睡了個自然醒，睜眼之時已是日上三竿，收拾妥當后，她來到了水榭廊下。

        她將萬年冰靈花取了出來，將其放入了面前的小水池中。

        冰靈花漂浮在水面上，一小方天地也漸漸被白色所籠罩，她移步離開水榭，整個碧云峰上漫天雪花飛舞，顯得格外的冷清。

        如今楚伊伊三人閉關，這碧云峰上除了她，也就只剩下冷樾和千誠了。

        驀地，她的腦中又浮現出鏡曦跪地抄寫門規的畫面，想到要派人去給他送水，她便徑直去往了弟子院落。

        寂靜簡樸的弟子院內，千誠身穿一襲月白色弟子服飾，正在院中練劍。

        他長劍橫削，留下一路劍影，劍尖點地的一剎那，穩穩挑起一片雪花。

        凌瑤見此，臉上露出一抹滿意之色。

        也難怪一群女修被千誠迷了眼，就方才那姿若游龍的舞劍，若是被其他女修瞧見，不尖叫出聲才怪。

        “不錯，有長進。”她開口夸贊了一句。

        聽見聲音，千誠這才察覺有人來。

        他收了劍，回眸看她時，眼中滿是驚喜。

        “謝師尊夸獎，弟子是見外面飄雪了，這才一時興起出來練劍的。”

        凌瑤點了點頭，柔聲道：“日后也要勤加練習，把心思多放在修煉上。”

        她這幾位弟子，天賦都不錯，只是有的貪玩，有的心思沒放在修煉上。

        千誠聞言，沒來由的緊張起來，“師尊，自從那日起，弟子就沒再招惹過任何一個女修，之前認識的那些女修……弟子也沒再和她們聯系過，弟子已經悔過自新了！”

        千誠神色著急的同她解釋，自家師尊一定還認為他與別的女修有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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