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說原由
“你那二伯腦子活,嘴兒會說,便是一根小草也能叫他說出一朵花兒來。”高九的這話說得比較委婉了。
意思是說劉仁貴能說會道,一張嘴很甜很會討好人。
但這討好人是要看人的,若是個有錢的,自然是把對方伺候得舒舒服服,若是個沒錢的,也莫要怪他狗眼看人低,像他這種做掌柜的人,多半是這種性子。
劉稻香心中一輕,笑得越發(fā)歡快了,便道:“九爺,十個手指還不一樣齊,這一娘同胞也是不一樣性子。”
這剩下的話,她就沒有說出來了。
高九也是個人精,本就對劉仁貴的為人很不滿了,如今聽了劉稻香所言,他打算暗地里派人去打聽打聽,這劉稻香似乎對她二伯很不滿。
他嘴上卻是說道:“若小姑娘不嫌麻煩,那便還是在張婆子家見面。”
“謝九爺了,只是這事,還請莫要說出去。”
“這個自然,你們只管放心。”
高九到是一口應(yīng)承下來了。
張婆子見兩人之間三言兩語就把事兒給定了,便拿了秤笑著走了上來說是要把魚給稱了。
高九也不多言,又請了劉三貴一起,隨張大廚進(jìn)了里屋吃茶去了。
劉稻香先是幫張婆子把那些大鯽魚撿出來一秤,一共是六斤四兩,那混子一條是五斤七兩,一條大點的是六斤三兩多點。
“鯽魚六斤四兩是三十二文,混子一共剛好十二斤多一點點,便算十二斤好了,是八十四文,加起來是一百一十六文錢。”
張婆子很快就把錢算好了。
劉稻香心里也默算了一遍,知道張婆子沒有哄她,便笑著指了指魚缸里剩下的小鯽魚,又從簍子里拿出昨兒腌好的兩條混子遞給張婆子。
“嬸子,莫要推辭,這些日子還多虧了您的照拂,才讓我家的日子好過了些。”
張婆子原先還是有些小算盤的,若是高九沒有親自跑這一趟,她還是會貪下這些魚。
只是這會兒,高九正在她家,若再貪了這些東西,難免會叫自己主家不滿。
“這個使不得,這腌魚樓里也是收的。”
劉稻香卻并不計較這一點點小錢,她想好了,只要張大廚一直在樓里干活,那她家這條財路就不會斷。
“嬸子,不瞞您說,我家日子原是不好過的,一大家子還不曾分家,這大伯、二伯都在外頭當(dāng)差撈錢不說,不但不拿錢孝敬我爺奶,我爺奶還慣著他們,任他們從家中拉糧拖菜,我爹娘一年勞作到頭,也不過是得了兩身粗布衣裳。”
張婆子也是從小媳婦做起的,也是清楚,這公婆若是明事理,那這日子還過得下去,若遇上那偏心眼又不講理的,那日子喲,可是真沒法過。
“咋地,你爺奶這般偏心?”
劉稻香又道:“嬸子,你也瞧見我頭回賣柴你時,我那時是何光景,如今虧得嬸子提攜,我家才悄悄攢了點錢,若到時真分家,便是我家一分錢也分不到,也不至于去餐風(fēng)露宿。”
“作孽哦,我瞧你爹是個好的,只是太過老實了點。”張婆子又是一陣唏噓。
劉稻香很認(rèn)同,可不,他爹以前不就是一副阿彌陀佛,么么噠的樣子。
這些日子才變好了些,只是這面相可不是一下子能改變的。
只是劉三貴的精氣神有些不一樣了。
張婆子本還想多打聽一些這劉稻香的家事,等會兒也好去高九那邊討個賞錢,只是見劉稻香只是一個勁兒的叫她拿魚,卻是只字不提那些個家事。
因此,她也只得歇了這份心思,提了魚進(jìn)屋去取錢了。
張婆子很快就回轉(zhuǎn)身來。
“來,稻香,我瞧你爹那樣兒,回去了這錢指不定會保不住,大嬸便做主把這錢給你。”
她一邊說一邊從荷包里摸出一串紅繩系好的錢,說道:“拿好了,這是一百文,喏,這是另外的十六文。”
又把另外數(shù)的十六文散子兒遞給了她。
至此,扣除先前吃米粉的十文,劉稻香總存款已達(dá)六兩七百九十文錢。
“稻香,下次你家再撈了大魚只管送過來,若有小魚也一起帶來,我家不但要吃,這左鄰右舍也是要的。”
因為魚小,這價錢也要便宜不少,又比吃肉要劃算許多,怎么著,熬上一碗湯,也夠一家子嘗嘗鮮的。
“行,沒問題,其實,嬸子,我還要跟你打聽個事兒。”
劉稻香把這魚賣了,手里又捏了些錢,越發(fā)有底氣,便跟張婆子打聽這教書先生的事。
“怎地,你家有兄弟要進(jìn)學(xué)堂?那可老貴了。”
張婆子也知道,照劉稻香這樣一直勤勞下去,怎么著這日子也能過得紅火了。
“不是呢,是我爹,他小時候被爺奶送去學(xué)堂識過字,只是后來,咱四叔也要念書了,我爺奶便不讓我爹念了,只是我爹這些年來心里一直擱著這事兒,誰叫我爹不上不下就是生在了中間,這爺不疼奶不愛的。”
張婆子聞言一陣出神,直到劉稻香搖醒了她,方才回過神來,笑道:“原來你爹識字啊,也難怪,我瞧你們一家也不像是普通的泥腿子,這樣吧,我家隔壁過去五六戶到是有一戶是教書的,那先生的婆子得病死了,只余老娘跟十歲的小兒在眼前,我先給你去打聽打聽。”
“行,那麻煩嬸子了。”劉稻香并沒有把劉三貴不去學(xué)堂的事跟張婆子說,她覺得吧,這事兒還是要跟先生當(dāng)面提比較好。
“我今兒晚上便去給你問問,明兒你上午來,保管能聽到消息。”張婆子給她保證能打聽到。
劉稻香感嘆,這人的緣分還真是奇怪,當(dāng)初她被逼得走投無路時,還是這張婆子與她做了第一筆生意,從那以后,她也就一事不煩二主。
主要還是劉稻香懶,另一個也是因為她只是個女娃娃,不大方便去集市上叫賣。
劉稻香與張婆子談好后,便去正屋尋了劉三貴,辭別了高九、張大廚及張婆子,這才背著簍子離開了。
又因劉稻香昨兒買的鹵牛肉沒有吃完,因此,她跟劉三貴便直接回去了。
回去后,劉三貴越發(fā)有干勁了,便與劉稻香說了,他去后山那邊再摸些混子,明兒一早便不需再來了。
劉稻香想了想,若那魚丸真入了那位九爺?shù)难郏绞强梢源筚嵰还P。
不說劉稻香回去后如何想把魚丸做得更好,只說張婆子把打聽到的事跟高九說了。
張大廚聞言,忍不住罵道:“那個劉掌柜本就不是個東西,心兒毒著呢,當(dāng)我不知道,他年年從家拉糧拉臘魚臘肉,谷子拿去換舂好的白米,臘魚臘肉更是高價賣到了咱廚房,我瞧著,他就是把自己當(dāng)大爺了,只是這劉三貴也太不硬氣了,任由他兩兄長欺負(fù)。”
高九略略思索了一番,便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你也聽張大姐說了,那小丫頭的爺奶可不就偏心太過了么。”
“或許就因為這樣,他家祖宗都看不慣,才叫他得了一個機(jī)靈的小丫頭。”張婆子一慣信神明,因此,對于劉三貴的遭遇除了同情,也覺得欣慰。
就劉稻香那小丫頭,利害著呢,心眼兒不少,可不是個善茬子。
“一報還一報,咱不說那些了,怎地,那劉三貴原來還是個念過書的,我就說嘛,他那談吐怎么瞧都不像普通農(nóng)戶。”高九這才明白原來他感到怪異的地方,就在劉三貴的談吐。
“其實我瞧著他也不傻,只是咱大周的天子一慣說孝大過天,若是他不聽他爹娘的,說不得就是一頂大不孝的帽子壓下來。”
高九的話引起了張大廚的共鳴,他為何跟著高九來了這連山鎮(zhèn),可不就是因為不耐家里的那些破事么?
他爹才埋進(jìn)土里,他的幾個兄弟便迫不及待的分了家,又見自已老娘一味偏心他大哥,他也是心寒才背景離鄉(xiāng)來了連山鎮(zhèn)。
“那九爺,這教書先生的事,咱給不給辦?”張婆子拿不準(zhǔn)高九心里怎想的,她想還是問過后照辦才妥當(dāng)。
高九笑道:“即然她只是托你打聽,你便給他打聽打聽,她的這些個事,還是瞞著那劉仁貴比較好。”
張大廚聞言低頭垂眸不知想什么。
張婆子可沒他那般多想,便問道:“聽說九爺對他不滿了,可不,哪里有把酒樓當(dāng)成自家的,想吃啥就拿啥回家。”
張婆子的兒子也在酒樓里當(dāng)差,如今有了機(jī)會,她也想給自家兒子謀個好差事。
高九哪會不知她所想,正好劉稻香與她又處得來,何不做個順?biāo)饲椋约阂院笤僖k事,只管吩咐就是了。
“便叫他跟著劉仁貴多學(xué)學(xué),只是......他還有些年輕了點,壓不住場子,又剛進(jìn)樓里沒兩年,還需再磨礪幾年。”
這話的意思便是應(yīng)下了張婆子所求。
“多謝九爺,多謝九爺,往后只要九爺需要,九爺指哪兒,咱一家子就打哪兒。”張婆子一高興,這好話不要錢的往外蹦。
高九爺聽得樂呵了,也笑道:“你家小兒若像了你,便是你不提,我也會好生培養(yǎng),這當(dāng)掌柜可是一把好手呢。”
張婆子與張大廚聞言也跟著笑了,心里是越發(fā)高興。
轉(zhuǎn)眼又過了一夜。
劉三貴昨兒一天都在后山腳邊的河里撈魚,又因現(xiàn)在是農(nóng)閑,村里的壯勞力都去打短工了,這后山腳的河邊鮮少能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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