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蘇子燁來信
山寒老樹枯,新雨晚秋來。
這一日,劉稻香正在灶屋里琢磨著做道叫“粉果”的小點(diǎn)心。
陳氏與張桂花正坐在臺階上繡花,順帶著逗逗劉稻香的兩個弟弟。
“薛大嬸,把這涼薯給剁碎了!眲⒌鞠阏笓]著薛大嬸在剁東西。
她嘴里的涼薯就是沙葛,是劉三貴去府城辦事給帶回來的,劉稻香瞧著這玩意兒就動了做粉果的心思。
昨兒才把曬好的飯米粒兒給磨成了粉,今兒正打算做粉果。
這時,聽得陳氏歡快地叫喊道:“哎喲,老天總算開眼了,今兒下雨了呢!”
張桂花嘆息道:“可惜來得有些晚了,如今下雨又有什么用?”
陳氏答道:“不晚,不晚,正好還能讓地里的紅薯們吃上一口水,再長長身子!
如今已是十一月初了,天氣越發(fā)的冷起來。
劉稻香聽到她的聲音,從灶屋門口探出頭來,抬頭看天,果真下起了麻麻細(xì)雨。
雨不是很大,早被曬得發(fā)白的院子地面,隨著雨水的落下,帶來一陣陣泥土的氣息。
“外婆婆,咱家的紅薯不是準(zhǔn)備要挖出來了嗎?”
陳氏笑著答道:“不急,這才十一月初呢,等到十一月底再挖也不遲,左右今年也就這點(diǎn)子事了!
張桂花也跟著說道:“是呢,你外婆說了,正好十二月多給咱豬喂些紅薯催膘。”
劉稻香嬌笑道:“哎呀,外婆,娘,你們咋忘了,咱在村里還能收不少呢,放心吧,今年的豬肯定夠肥!
陳氏摸了摸劉稻香四弟劉智浩的小腦瓜子,笑道:“難怪,昨兒村里的郭老頭非要我去他家拎些紅薯回來,說是給咱家乖孫孫們吃呢,那玩意兒可補(bǔ)了,我琢磨著咱家的還沒挖回來,便拎了些回來!
劉稻香默了,她外婆婆是說吃紅薯容易長肉吧!
“外婆婆,郭大爺肯定是急了,想早些把紅薯挖出來呢!彼仡^朝在灶屋里幫手的青梅喊道:“回頭,你去郭大爺家跑一趟,說是咱家開始收紅薯了,哪家想挖的,先來咱家登記一下,總得有個先后才不會亂!
陳氏在外頭喊道:“記得現(xiàn)挖現(xiàn)喂,不必急著一天挖完!
劉稻香轉(zhuǎn)念一想,如今已是十一月初,那些沒有小繡娘的家里,肯定是著急挖紅薯換錢。
“知道了,外婆婆,青梅,你回頭再告訴大家,今年在咱家借的糧的,不用急著還,等下一年光景好些了,可以用紅薯抵債。”
陳氏在外頭聽了嘮叨了一句:“也虧得你們是養(yǎng)了這么多雞和豬,不然光這個借法,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還得清呢!”
張桂花笑答:“娘,都是一個村子里的,這樣的光景,咱家有些余糧,不能不借呢!”
她又想著,還真虧了自家二閨女當(dāng)初堅持要喂這些小東西,不然,這些借糧的,估計很多都要成了爛帳。
劉稻香眼珠子一轉(zhuǎn),隨即說道:“外婆婆,誰家沒個困難的時候,再說了,有借有還,再借不難,若真有那下三爛的不還,咱家就當(dāng)是打發(fā)叫發(fā)子了!
她其實(shí)是想借家中下人的口,告訴村民們。
古話說得好,升米恩,斗米仇。
她可不想養(yǎng)出一幫子仇富的家伙。
“姑娘,姑娘,有你的信。”
春嬌歡快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她抱著一個包袱匆匆跑進(jìn)來。
張桂花喊道:“春嬌,你的規(guī)矩學(xué)哪兒去了,仔細(xì)讓羅姑姑聽到,又要打你小手板!
春嬌頓時苦巴個小臉,她是典型的陪姑娘讀書,姑娘犯錯,她被揍,好在劉稻香一直待她們很不錯,每每在羅姑姑的眼皮子底下時,肯定是規(guī)規(guī)矩矩,一但羅姑姑轉(zhuǎn)身走開,她們幾個簡直就是放羊吃野草,隨著性子來。
“夫人,您小聲點(diǎn),讓羅姑姑聽到,肯定饒不了奴婢!
劉稻香無奈地?fù)u搖頭,開口問道:“春嬌,你從哪兒拿來的信?”
“今兒里正爺爺去鎮(zhèn)上了,正好黃少爺托人給大姑娘送了些小玩意兒來,驛站的差爺說,有姑娘的書信!
劉稻香心里犯狐疑,會是誰給她的信?
她從春嬌的手里接過信,又吩咐她把給劉秋香的東西送去東廂房里:“我姐姐去翠花家了去取菜刀了!
隨著劉稻香家的人越來越多,這家里一把刀切菜是大大不夠了,張桂花前幾日跟李三嬸說了一聲,讓她當(dāng)家的幫忙打三把菜刀,約好了今兒去取。
是陳氏提醒的,劉稻香的那兩百多畝良田全點(diǎn)上蘿卜了,如今蘿卜秧子已有一筷子長,等來年春,正好把蘿卜切成絲曬干,到時賣給干貨鋪?zhàn),也能換不少錢。
劉稻香對這個不懂,全聽她家親親外婆婆的。
她這般想著,手上也沒停,把書信拆開了,張桂花見了,問道:“是誰來的信?”
劉稻香匆匆看完信,皺眉答道:“是蘇公子!
“蘇公子?”張桂花一點(diǎn)都不詫異,蘇子燁偶爾也會給劉稻香寫信,多半是要她準(zhǔn)備些他想要的東西,譬如:活野雞,臘野兔之類的,又或是他喜歡喝的山葡萄酒。
“莫不是惦記著家里的山葡萄酒,只是這酒的時候還沒到呢,得再放上些日子才行!
劉稻香搖搖頭:“他哪會不知,我們每年都是過年時才給他把酒捎去,這回是別的事!
劉稻香琢磨著,這事兒,她娘肯定是要知道的。
因此,又沉色道:“信上說的是趙一腿的事,我看得等爹爹回來商量一下!
原來,當(dāng)初趙一腿雖然被之前的那個縣令給抓起來了,卻是一直被關(guān)在牢里,等到后來的縣令上任,審問了趙一腿后,給他判了個流放,只是,這趙一腿的妹妹搭上了京城的一個貴人,做了個小妾,至于那個貴人是誰,蘇子燁并沒有同她說明。
陳氏急切地追問道:“那趙一腿呢?”
劉稻香沒好氣地答道:“還能怎樣,被她妹子給救走了!
對方是京城的貴人,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趙一腿這個漁肉百姓的壞家伙,就這樣被接去了京城里。
張桂花氣道:“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是什么時候,真是老天不長眼!
老天若長眼,這世上會有惡人嗎?
劉稻香拿著信走到她跟前,說道:“娘,趙一腿當(dāng)初攔水的事,是有人插手了!
“誰?”張桂花的心里隱隱有了目標(biāo)。
劉稻香臉色有些難看地答道:“是劉老夫人。”
她不愿叫那惡毒的劉齊氏為奶奶,她覺得這樣會臟了自己的口。
陳氏鐵青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劉齊氏!
她恨不得去挖了劉齊氏的祖墳,這個老不死的太惡毒了。
“咱三貴真是命苦啊,長輩們的事,怎么可以怪到他身上!
張桂花氣紅了眼,見自家娘氣得不行,忙勸道:“娘,莫?dú)猓迷谌缃褚呀?jīng)把臉?biāo)浩屏,她再如何,也不敢再堂而皇之的來咱家搶東西了。”
“呸,她敢來嗎?看我不打斷她的狗腿,什么玩意兒!
陳氏真的很恨劉齊氏,若不是劉齊氏太過惡毒,她閨女又怎會吃那般多的苦,每每想起這些,她的心像被針扎了似的。
劉稻香也跟著勸道:“外婆婆,千萬莫要?dú)鈮牧松碜樱蝗,肯定會合了某人的心思。?br />陳氏聞言一想,還是自家乖孫女說得對,可不能叫那劉齊氏樂呵。
“唉,都說養(yǎng)恩大過生恩,三貴的娘去的早,當(dāng)年那些事又是一筆糊涂帳。”
也不怪陳氏這樣說,當(dāng)日劉大富對于劉三貴的親生父親,那可是語言不詳,至今,大家都不知劉三貴的親爹是哪個,陳氏暗地里嘀咕,么不是,這劉三貴是劉大富的親兒子,說到底,都說外甥似舅呢,劉三貴可不就是長得像他娘老子那頭。
張桂花從心底深處很抵觸陳氏的說法,她就不樂意劉三貴跟劉家那頭有啥關(guān)系。
“娘,養(yǎng)爹都說了,咱三貴是另有父母!
她拒絕接受陳氏的想法。
劉稻香也不樂意,因此說道:“外婆婆,咱爹只是略微長得有些像姥姥,跟養(yǎng)爺一點(diǎn)都不像!
她記得當(dāng)初劉大富可是說得斬釘截鐵,一點(diǎn)都不心虛。
“娘,這事到底咋辦啊。”
劉稻香心里老不高興了,劉齊氏那人就是個眼皮子淺的,見不得她家有半點(diǎn)好。
張桂花也很為難,這事是劉齊氏辦下的,可她是劉大富的原配,劉三貴若知道了,只怕心里很不得勁。
“要不,等你爹回來再說!
劉稻香恨不得撓花劉齊氏那老虔婆的臉。
實(shí)在太可恨了。
她尋思著等會兒找羅姑姑討個主意。
等她把粉果做好,羅姑姑從外頭回來了。
她不是去辦別的事,而是到鎮(zhèn)上給劉稻香買花樣子去了。
劉稻香尋了個背人眼的時候,拉了羅姑姑回了自己的房里,把蘇子燁的來信拿出來給她看了。
“姑姑,你說這事兒得怎么辦?”
羅姑姑看完信后,這才說道:“姑娘心中十分氣憤吧!”
劉稻香氣呼呼地說道:“能不氣嗎?本來沒啥事兒,被她攪出這么多事來,若不是她在背后使壞,薛大叔又怎么會受傷,咱家又怎么會為這事鬧心。”
羅姑姑勸道:“姑娘生氣自然是對的,可是,姑娘可曾想過,人言可畏,姑娘一家子還要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住著,總不能不顧忌名聲!
“可也不能就這么便宜她了吧,實(shí)在太可恨了!眲⒌鞠氵@人性子很直,受了什么委屈,她就想當(dāng)場爆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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