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背后推手
劉稻香聞言眼前一亮,同樣像只小京巴似的,睜圓了濕漉漉地大眼,可憐巴巴地看著劉正信。
劉正信本想說自己是去護(hù)駕,在碰到兩姐妹如出一轍的目光時,他心下一軟,答道:“行進(jìn)時只得坐馬車?yán)铮贿^,安營扎寨后,有一個多時辰的空閑,到是可以帶了你們兩個去騎馬。”
“爺爺,我也要去!”說話的是劉智瑜。
“笨,要先要馬!”這是劉智浩,一向愛耍酷裝小大人的他,哧溜跳下椅子,快速繞過桌子撲向劉正信,抱著他的大粗腿說道:“爺爺,姐姐們都有馬了。”
是不是該送他們兩頭?
“哈哈,回頭到了避暑山莊,爺爺去旁邊的牧場給你倆弄兩匹上好的小馬駒,可高興了?”劉正信覺得,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事,便是一直沒有放棄尋找鳳梨花,所以,他今日才能有孫兒承歡膝下。
誰都沒有留意到坐在那里的劉芷菱眼里流露出的羨慕。
“對了,桂花,明兒早上打發(fā)人去書院送個信給三貴,叫他與先生告兩個月假。”劉老夫人即便被劉稻香添了堵,但動嘴皮子的乖面子還是要做的。
劉正信卻是朝她擺擺手,說道:“不必了,他先生早就跟我提過,待三貴送我們啟程去避暑山莊后,他先生會帶了他外去游學(xué),同行的還有京里幾位文官的子弟,好在他不是第一次出遠(yuǎn)門,桂花,你看著給他收拾一番即可。”
劉三貴早年隨郭修凡去游學(xué)過,如今,郭修凡進(jìn)了國子監(jiān),他的夫人一家子被留在了青州城,因此,每逢過年過節(jié)送節(jié)禮,張桂花都是分兩處送禮的。
“即如此,你們便散了吧,早些歇下,明兒還有得忙。”劉正信抱起劉智浩,輕輕拍拍他的小屁屁,又將他放下,再摸了摸他與劉智瑜的小腦瓜,笑道:“快隨你娘回去吧,想騎馬,可得先學(xué)會上馬,待有空閑了,爺爺親自教你們。”
當(dāng)真應(yīng)了“隔代親”的那句古話。
劉正信待這兩孫子耐心十足,捧在手心里疼寵。
一旁的劉老夫人瞧得又是一陣挖心割肺,怎地就不見他待她的親外孫如此疼愛?
劉稻香瞧她那樣子,心中冷笑,這老婆子是不是腦子被門夾壞了,外孫能與親孫相比嗎?
當(dāng)人人都是她親外婆婆那樣么?
不過,她也不會“好心”去點(diǎn)醒劉正信,疼的反正是自家弟弟,她樂見如此!
這一夜有人歡樂有人難受。
劉老夫人被劉稻香的話扎了心,氣得心肝肺都疼,倚在美人靠上哼哼嘰嘰,直說頭痛。
瞧她那臉色,是不是真的頭痛,其實(shí)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涂。
顧媽媽再次進(jìn)來時,手里拿了一盒安神香,見郭媽媽正坐在腳踏邊小聲勸解劉老夫人,她不過是輕輕一笑,招來小丫頭取了一節(jié)香點(diǎn)上。
“主子,這是大姑娘前幾日孝敬主子的安神香,說是宮里從傳出來的,十分難得。”
劉老夫人一聽是自家女兒送來的,臉上多了些笑容,也不哼嘰頭痛了。
“唉,可惜她老子是個拎不清的,瞧瞧咱女兒多孝順,可他偏要慣著那養(yǎng)不熟的狼,小時尋回來到了罷了年紀(jì)小易忘事,可這都拖家?guī)Э诹耍貋碛袀屁用。”
她一生起氣來,爆起粗口。
“主子莫?dú)猓獨(dú)猓蠣敳贿^是一時被迷住了眼,又加之大姑娘不常在身邊,自然一時不曾想到。”郭媽媽一邊勸她,一邊又道:“不如,往后主子多請了大姑娘回娘家來小住?”
顧媽媽隱身在碧紗櫥后,聽得郭媽媽如此說,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她與郭媽媽暗中斗了幾十年,明面上,自家主子是寵著她,可只有聰明些的人,誰不知她才是主子的得力手下。
她伸手摸了摸手上新添的一對實(shí)心絞絲蝦須銀鐲,這是上回辦好事后,自家主子給賞的。
而郭媽媽不過是得了一對小金耳環(huán)罷了,銀子不如金子打眼,但卻很實(shí)在。
如同兩人的性子一般,一個喜歡低調(diào)些,一個偏生愛張揚(yáng)。
顧媽媽思及此,伸手輕輕搓了把臉,端起點(diǎn)了安神香的如意祥云青銅小香爐,臉上稍微帶著輕快地笑意行至美人靠前,小心地擱在一旁的小幾上。
“主子,院子里的井里擱了個西瓜放里頭,可要切幾片吃?”
劉老夫人正好覺得口渴,連吃了兩杯冷茶都不解泛,她側(cè)頭看向顧媽媽,問道:“幾時放那里頭的,我怎不知?”
“是在吃晚飯前,奴婢想著天氣太過燥熱,又因今日老爺在家,飯食必會葷腥重,便又折了回來,叫人取了個大西瓜擱里頭。”但憑這一手,便能瞧出顧媽媽比郭媽媽行事穩(wěn)重許多,也細(xì)致許多。
“正好我口渴了,你去叫人切了端過來,咱們仨就坐著說會話好了。”
“不急,奴婢先叫人把鎮(zhèn)井里的西瓜取出切了端上來,咱們到時邊吃瓜邊聊天。”顧媽媽見她眉眼間的郁氣散去了一些,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氣。
她又怎會不知,自家主子要強(qiáng)了一輩子,臨到老了,卻被人打了耳光。
只是,有些話她不能說出口,主子所出的大姑娘再如何親,那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老爺心里早就偏向了唯一的兒子,劉府的繼承人——劉德清,即劉稻香的親爹劉三貴。
以前沒有后繼之人,還好說話行事,可這大爺一出現(xiàn),就好似給自家老爺?shù)纳镱^添了一把旺火,她感覺老爺自這位大爺認(rèn)祖歸宗后,好似年輕了許多,身上那種死氣氣的味道早已消死不見,剩下的只有干勁。
大抵是這人有了奮斗的支柱吧!
顧媽媽心里很憂愁,而唯一能解決這法子的,便是讓自家主子再次懷上身孕,可是,好容易把自家主子的身子骨調(diào)理好,這大爺一家子偏生橫空出世,更是經(jīng)常氣倒自家主子,不但如此,老爺大抵是為了劉三貴這個唯一的兒子,越發(fā)忙碌起來,已經(jīng)有好幾個月不曾歇在內(nèi)院正房。
劉正信即便有時來了后院,也不過是在這里坐一坐,又不是就是去了劉芷菱的娘那里過夜,要不,就是去了書房過夜,更多的時候,是留在了軍營里頭。
她心急如焚,面上卻還是笑得很松快。
快步走去正屋,在廊下叫了小丫頭們?nèi)ゾ锶×宋鞴铣鰜恚智谐墒制恋牧庑停贿^一個指頭的厚度,拿象牙釵釵起來吃,十分方便,即不會把西瓜汁沾衣上,也不會涂得臉上到處都是。
西瓜是從江南運(yùn)來的,皮薄、肉多、汁甜。
放井里鎮(zhèn)過的西瓜,吃起來涼涼的,帶著涼意的西瓜汁從嘴里一路暢流而下,頓時只覺身體里的暑氣就去掉了幾絲。
劉老夫人貪嘴,多吃了幾塊,心里的煩躁也隨著冰涼的西瓜汁而消失。
“這西瓜買的不錯。”
顧媽媽笑答:“主子喜歡就好,奴婢早早打發(fā)人守在那碼頭,見到從江南來的瓜船,便要了一船,分了一半給大姑娘那里送去了,剩下的運(yùn)回府里,又分了一籮筐給東院那邊。”
郭媽媽聽了一臉不高興:“什么,還給了東院那邊的,她們憑什么要?”
顧媽媽眼里閃過不屑,真是個蠢貨!
怎就看不清府里的形勢。
“往常東院得了東西,也會往這邊送點(diǎn),若我不送些去,到時傳到老爺?shù)亩铮邑M不是要吃掛落?”
劉老夫人示意兩人不要吵了,說道:“綠萼不曾做錯,不過是面子情罷了,幾個西瓜值不了幾個錢,就像她們送給咱們的東西,還不都賞給院子里的婆子吃了?”
“主子說得是,左右咱們也不過是回個禮罷了,只是紅梅心中護(hù)著主子呢,所以才會如此動氣。”顧媽媽順帶捎上郭媽媽。
劉老夫人笑道:“有你倆做我的好姐妹,我即便是到死,也是會高興的。”
“主人胡說什么,主人還要瞧著外孫子、外孫女出嫁娶妻呢!”郭媽媽得了顧媽媽的捎帶,在劉老夫人跟前得了臉,這說話也軟和了不少。
“今兒得虧了綠萼反應(yīng)快,白鴿,白鴿,去把我在梳妝臺上的那個首飾盒里,把那把景泰藍(lán)銀梳篦拿來給你顧媽媽。”
“主人,舍不得,那可是你最喜歡的篦子。”顧媽媽連連擺手。
郭媽媽聽見劉老夫人給顧媽媽的是銀子做的,心里不免又有些得意,果然,自己才最受主子喜愛,賞的都是金飾瑪瑙之類。
可是比顧媽媽的能拿出手太多了。
“行了,幾十年的姐妹情深,還跟我來這套虛的?對了,你們可有想到,到底是誰把這些人的名字提上去的?”劉老夫人今兒晚上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顧媽媽答道:“奴婢是親自去尋的少詹事,在他的南書房里,把大爺家二姑娘、三姑娘的名字遞了上去,主子當(dāng)初交待需把二姑娘的名字遞上去,但少詹事卻說,太顯眼了,又加上了三姑娘的名字,不出幾日,少詹事便派人遞了信過來,說是事已成,二姑娘、三姑娘已通過。”
只是今兒劉正信帶來的消息,打了幾個措手不及。
“到底是誰把張桂花及劉芷菱的名字遞上去了?”劉老夫人確信顧媽媽不會撒謊,要知道太子府少詹事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
“會不會是安國侯世子?”顧媽媽眉頭緊皺,又道:“或是平王府四姑娘?”
這兩人都與劉稻香交好。
劉老夫人擺擺手:“不可能,這兩人只會在意那死丫頭能不能去,絕無可能提到張桂花與劉芷菱,更何況,這兩人還沒那么大能耐,家里頭幾個是以你們老爺?shù)拿^去的,而不是以她們的玩伴去的。”
以劉正信的名頭去,那便是代表了燕州都指揮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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