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心猿意馬
第489章 心猿意馬
再加上那對沉重的楣桿鎮(zhèn)壓字畫氣勢,倒是頗為相得益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鈐章是那“徐穉筆作”四字,老叟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有這么一號大家來。
估摸著這一對字畫,要是這少年是個識貨的主兒,能當(dāng)個小二百兩。
葉楓心頭懊惱一番,當(dāng)初曾倩兮說怎么著也能值個百十兩,看來她也走了眼。
隨后問道:“老先生,依著您看,這對書畫能值多少銀兩?”
那老叟往后一坐:“我也不坑你這小娃子,看你衣著寒酸,面黃肌瘦的樣子,想來也是個可憐人,我就五兩銀子收了你這對廢紙吧!”葉楓一聽這老叟對自己這么熱心腸,頓時給感動的不行,點頭說道:“謝謝老先生。”
老叟撓了撓頭,好似一副不太情愿的樣子,其實他是覺得自己給高了,還可以再壓一壓的。
葉楓一看老叟突然變得不太情愿了,趕緊笑著說道:“老先生,您這剛剛可是說好了的,這會兒反悔就不太好了。”
老叟喟嘆一聲,拉開一個小格子,取出五粒舊銀子擲在柜臺上,揮揮手:“快走快走,這樁買賣算我虧本了。”
葉楓驀然一笑,趕緊收起銀子走人。
待得葉楓離開后,那老叟先是往外面使勁瞧了瞧,確定那少年不會再回來了,這才慌忙收起字畫,轉(zhuǎn)手賣個富貴人家,沒個五百兩銀子想都別想。
收起字畫后,他又坐回柜臺,搖頭嘆息:“現(xiàn)在的年輕人吶,不學(xué)無術(shù)也就算了,還可了勁的敗家。”
葉楓走出當(dāng)鋪,瓦子欄的女子見到少年郎的身影后,又千嬌百媚的叫道公子來玩啊。
葉楓緊緊攥著手心五粒舊銀子,有些心猿意馬。
去還是不去?
要是我溫師兄,估計就去了。
遠處街上,有個駝背的禿子,挑著一根小扁擔(dān),大大咧咧的推開人群,往這邊走來。
人群見到一個扁擔(dān)幾乎占據(jù)半條街的老禿子,紛紛避讓。
扁擔(dān)兩頭分別掛著一張紅漆方凳和一座長圓小火爐。
剃頭的挑子一頭熱嘛。
紅漆方凳兩條腿上用黑墨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留頭不留發(fā),留發(fā)不留頭。
這老禿子,既是剃頭匠,又是割頭郎。
葉楓兀自站在瓦子欄下,無論去留,就是死活挪不開步子,當(dāng)真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教人為難。
記得柳溝寺三門前有一幅對聯(lián),只有幾錢香火,你也求,他也求,給誰是好?
當(dāng)下葉楓只想說,手中五兩銀子,你也叫,她也叫,給誰是好?
街上叫賣聲此起彼伏,都跟個猛虎似的,只要見到銀子光兒,都是一個勁的吆喝,就屬頭頂上的女子吆喝最兇。
葉楓又是撓頭,樓上要是殷姑娘就好了,砸鍋賣鐵也得去!
可惜不是,那就先不去了吧…
少年郎終于是邁出步子,默默離開這處是非之地。葉楓走出十丈遠后,才敢抬起頭來。
這可不得低著頭嘛,若是被殷姑娘給看到了,那還了得,十拳八拳能將此事揭過,我葉楓以后見佛磕頭,遇廟燒香。
一想到這里,就有些想念殷姑娘的拳頭了。
一抬頭,看到了個駝背的禿子,挑著一根扁擔(dān),兩頭搖搖晃晃跟挑著兩口方鐘似的。
那駝背禿子像是個生意人,不過卻是有些奇怪,明明擔(dān)著貨物,卻不吆喝,只是低頭走路。
這駝背禿子一身邋里邋遢,裹在身上的衣衫灰不溜秋,以前應(yīng)該是一件白衣衫,估摸著是久穿不洗,生生給穿成了灰衣,腳底下踢踏著一雙不合腳的破草鞋,在人群中頗為顯眼。
不多時,駝背禿子便走到葉楓跟前,他這才抬頭,這不抬頭還好,一抬頭嚇了少年郎一跳。
眉心處長著一枚嬰兒拳頭大小的肉瘤,肉瘤青紅交加,好似里面淤了一大片血一樣,再看下去,寡眉大目,眼眶中鑲嵌著一對斗雞眼,瞅的葉楓頓時心里發(fā)毛。
他扛著扁擔(dān),看向葉楓,兩眼一擠,問道:“灑家是個剃頭匠,你這小東西要不要剃個頭?”
駝背禿子一張嘴,一排黑中帶黃,黃中鑲黑的牙齒露了出來。
葉楓看的一陣恍惚,竟是忘了答話。
那駝背禿子眼一蹬,大斥道:“佛頭問你話,你這小東西剃不剃頭?”
葉楓驀然被驚醒,趕緊搖頭說道:“不剃。”
駝背禿子面色慍怒:“你這佛頭肉不剃頭,怎得攔路灑家?”
這老禿子稱呼那些剃頭之人都叫做佛頭肉。
委實是這剃頭匠氣場太足,一時間葉楓有些慌了神,一回神便立馬讓出道路。那禿子接著擔(dān)起扁擔(dān)前行,走過葉楓時,兀自搖頭,惋惜說道:“好頭好頭,不剃可惜了。”
走過葉楓后,往瓦子欄上掃了一眼,啐了一口痰,咒罵道:“一群只會打弄小頭的東西,灑家是你們祖宗!”
幾位站在樓臺上招徠游客的女子心里一驚,眼神敬畏不已,紛紛離開樓臺。
這時,一個身段妖嬈的女子出現(xiàn)在了樓臺上,只見她穿著一身大紅旗袍,旗袍開腰,約莫四十出頭,但卻是一副徐娘半老風(fēng)韻猶存的容姿。
那女人手捏一塊方巾,上面繪有交頸鴛鴦水中戲,她見到這駝背禿子后,放聲大罵:“你這頭上沒毛,襠里沒鳥的老禿狗,怎得欺罵我女兒?”
挑擔(dān)剃頭匠冷笑一聲,回罵道:“你這老馬娘,身骨馱漢,舌肉戰(zhàn)槍,小心被漢子壓斷了骨,戳爛了嘴。”那女子臉上登時浮現(xiàn)一抹怒色,大叫不已:“你這佛前老狗,小心晚上我叫女兒們?nèi)ツ隳翘甓人线^宵。”
那老禿子使勁往地上啐了一口痰,伸出踢踏破草鞋的腳,狠狠一踩,碾了幾碾,而后又挑著扁擔(dān)自北向南穿街而去。
那半老徐娘也沒多生事端,見到自稱“佛頭”的駝背禿子挑擔(dān)離開,只是銀牙緊咬,憤恨不已。
這老東西,每次經(jīng)過她這座瓦子欄都要怒罵幾句才肯罷休,好像矗立此地的這處歡喜閣館污濁了他的那座剃度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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