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不歡迎外客

顯然他并不樂意葉楓等人在他的修場內(nèi)久留，密宗修場在西域叫法眾多，最為普遍的叫法是“壇城”，又叫“移動的佛龕”，梵文音譯為“曼荼羅”。

西域方言又稱之為“吉廓”，是密宗行者或尊者修行主尊，證道因果之地，哪怕是親人僧友都很少涉足其中，因為關(guān)乎主尊一事，所以極為莊重隱秘。

一般行者的“壇城”大多是一間密室，其中修建有佛龕，將主尊塑像供奉在昏暗佛龕中，以酥油燈或者蠟炬供養(yǎng)。

密宗尊者的“壇城”大多都是選取與世隔絕之地，或人跡罕至的山巔，或天葬臺、或雪山秘洞這種常人難以登臨之地。葉楓見到泥臉僧有逐客之意，以為是這老僧不喜與人相處，笑了笑：“此番前來便是抱著瞻仰尊者修道圣地的心思，請示密宗因果。”

泥臉僧微微皺眉，自落定在拜逅城以來，可還沒有誰敢來此地，這少年郎勝過自己一場，就飄了？

他不耐煩的說道：“有話就問，密宗道場不歡迎外客。”

葉楓打量了一眼降魔圖，看向老僧。

泥臉僧便說道：“這幅降魔圖出自時輪宮內(nèi)殿懸掛的‘金剛伏魔圖’，是一幅贗品，以密跡金剛之體照著那幅金剛伏魔圖描摹，只保留了真品的三成氣象，是本尊的膜禮之物。”

泥臉僧只是大概說了這幅降魔圖的出處和來源，其中諸多秘辛都沒有再多說。

其實這幅降魔圖正是老僧的壇城修道地，以供桌上的那尊金剛泥塑像勾連圖中時輪金剛之體，汲取降魔圖中的氣象真意，淬煉自身金剛塑像。

時輪宮有些年頭沒人能夠祭煉出真正的時輪金剛了，其中蹊蹺正是在這金剛伏魔圖之上。這就譬如拜逅城的那個“童家”。

自童家那位祖先一劍拜逅之后，家境便逐代沒落了下來，這在望氣士眼中就是透支了整個家族的氣運。

許旌陽曾在酒坊門前仿刻過一副出自一個文運昌盛家族的對聯(lián)，是那：幾百年人家無非積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讀書。

那副對聯(lián)的祖宗聯(lián)正是能夠生發(fā)文運，保持一個家族氣運不衰之物。

同理，時輪宮因為那幅降魔真圖的存在，才阻遏了宮內(nèi)之人祭煉出大乘空色大手印明妃之體，也就是時輪金剛。

葉楓點頭，其實他只是好奇這尊栩栩如生的時輪金剛的來源，想來應(yīng)該不是什么丹青妙手著墨上色之物，西域之地雖然教化盛行。

但實際上文運卻是貧瘠不堪，也就僅比南疆好上一點。這幅降魔圖放在大勛這種文運昌盛之地，也少有人能夠勾畫出來，因此降魔圖的制作應(yīng)該不是以繪畫的手法制作而成，想來應(yīng)該另有法門。

只是泥臉僧不愿意多說，葉楓也就只能作罷。

葉楓將視線從氣象雄渾的降魔圖上抽離，問道：“尊者能否為晚輩說一說方資微？”

泥臉僧面色微微一怔，顯然是沒想到他會問及那個可能是“靈童活佛轉(zhuǎn)世”的方家小兒。

他呼出一口氣，說道：“方資微心腹難測，亦正亦邪，很難說的清楚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若非方家書樓文運盎然，將那股子打娘胎里帶出來的乖張習(xí)性壓制住，想來他如今應(yīng)該不會有太好的下場。”葉楓瞇起了眼，在方資微提出那場賭約之后，少年郎就隱隱感知到這方家公子哥給人一種朦朧難窺的感覺。

比起摩雷觀林觀一，這方家公子哥只是看著中骨正直，身上氣質(zhì)跟那個喜好鉆營學(xué)問的中年道士完全不同。哪怕比起老狐貍徐穉，方資微依舊能算是城府極深，給人一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不美觀感。

泥臉僧接著說道：“雖然不清楚文運薈萃的方家為何會孕育出個狡黠鬼胎，但有一點本尊卻是極為清楚，只要那方家小兒脫離了家族文運的壓制，便會是惡蛟抬頭的情況，為禍一方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br />
葉楓暗自思忖，怪不得方資微說要湊夠三百萬個學(xué)問再出城游歷，想來應(yīng)該是想要以己身作為接納文運的“書樓”，懷揣三百萬個學(xué)問，就如時時背負(fù)一座文運盎然的書樓一般，以此來壓制心中惡念。那位騎乘孔雀的白衣讀書人，此行除了邀請溫意去半壁天攪亂文運外，把方資微丟入半壁天也是目的之一。

讀書人的名聲如今是毀譽(yù)參半的局面，那白衣讀書人自然不想讓方資微再給讀書人鼻子上抹幾道難以擦去的灰跡。

僅憑泥臉僧的只言片語，少年郎自然理不清那個不喜歡讀書，卻學(xué)問做的極好的讀書人，不過總比兩眼一抹黑強(qiáng)，早知道也能早提防。

葉楓看向泥臉僧，那老僧搖搖頭，“別的就不清楚了，本尊一心祭煉密跡金剛，別的極少上心。”

少年郎點點頭，又問道：“尊者可否說說筑骨臺一事？”

泥臉僧面色淡漠，那日兩人交手時，他也聽見了慕榮淮進(jìn)的話，想來兩人應(yīng)該是要登上那座筑骨臺分生死的。他開口說道：“筑骨臺由城主府掌管，是城主府的一大收入來源，想要登上筑骨臺，首先要向城主府那邊繳納一大筆古金錢，才有資格登臺。

廝殺雙方登臺之后，便由城主府接手主持打斗事宜，一般情況下，筑骨臺之上的打斗是公平的。

不過若是有一方私下賄賂城主府，亦是會有偏私之事發(fā)生，無關(guān)緊要的打斗之人，城主府那邊會盡量維持公正。”

他停頓片刻，深深看了葉楓一眼，“若是你與莫容淮進(jìn)在筑骨臺上捉對廝殺，以慕榮家的財力和地位，你多半會吃虧。”

第五重陽翻了個白眼，看不起誰呢？

葉楓算是明白了方資微當(dāng)日所說的“在筑骨臺上，你有機(jī)會活下來”的話。

想來應(yīng)該是城主府在打斗結(jié)束之后，會出來平息局勢，保證獲勝方的安危。

那日見到方資微與那裘國道在瓦可欄樓臺上相談甚歡，而慕榮淮進(jìn)，包括那位須發(fā)花白的慕榮家老者，與裘國道言語冷淡，好似雙方并無熟絡(luò)往來，想來在自己與慕榮淮進(jìn)打斗落幕之后，方資微會通過城主府來對慕榮家施加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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