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然后是澤田綱吉。

        他既然沒有過問萬華的身世與未來,  那么萬華也不會自己主動提及——他不是在逃避什么，只是現實難免殘酷不忍卒睹，而萬華總歸希望自己的學生能在少年漫的世界里多待一會兒。

        但黑曜事件里的種種意外,  到底還是改變了這個笨拙的少年，雖然一如既往的敏感又稚拙,  澤田綱吉終究還是得到了一些成長——不僅限于解封的火焰的力量。

        比如說,  比起以前必須要萬華主動邀請才會到萬華家做客的澤田綱吉,  他現在變得主動多了,  來見萬華的次數不再像以前那樣少，也不再總是被動的樣子。

        有的時候過于被動、過于懂禮貌,  也是會讓他人感到疲憊的。

        他學習得更加認真起來，起碼已經學會了面對現實，面對彭格列不再只是無用的逃避——這倒是讓每次都要用強壓逼迫澤田綱吉學習的reborn感覺有些欣慰——雖然好像也失去了一點樂趣。

        澤田綱吉依舊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但是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必須得做些什么。

        他成長了。

        學生長大了這樣的事情總是值得高興的——萬華對此樂見其成,  全盤接受。

        還有就是獄寺隼人和山本武。

        到底是綱吉的同伴,  他們那一天也從六道骸口中聽見了一部分言語,  不難從澤田綱吉的反應里看出那代表著什么。

        獄寺隼人出自里世界,  不是沒有見過死亡，但是江戶川的事情還是有些嚇到他了。

        有些東西,  半遮半掩地知曉比起全部知道和全不知道都要可怕,  他無法想象那種時刻面對了未知死亡的恐怖感受。

        而山本武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同學也有過這樣的經歷、面對著這樣的未來。

        這種事情對平平無奇國中生的沖擊力不可謂不大,  相比起六道骸那個以前根本不認識的人、感覺就像實在聽故事一樣的過往,  發生在身邊的事情則顯得更加悲劇化的觸目驚心。

        ——尤其江戶川亂步還是他們所承認的老師。

        但是畢竟他們兩個和江戶川亂步的關系還是隔了一層,  沒有澤田綱吉那樣親近。

        兩個人都不是傻的,  第二天見到澤田綱吉和江戶川之后就選擇了閉口不言,  當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里世界長大的獄寺隼人知道有些東西沒必要了解得過分清楚,  而山本武也不真的是個天然系——他們其實都對這些東西無能為力,  就不要再多做深究，給彼此增加負擔了。

        反正本來和江戶川亂步的接觸就不多，于是便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下去。

        倒也算是現實。

        萬華的出現到底還是擾亂了原來的劇情線，之前reborn就很想讓他加入彭格列、最好能成為未來的十代霧守。不過最后被萬華拒絕，于是還是選擇了原定的六道骸。

        那晚的談話之后，reborn就基本上沒有主動單獨來見萬華了。

        萬華依舊能感知到每次澤田綱吉來看望自己的時候，reborn的氣息都隱在暗處窺伺，卻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在澤田綱吉離開之后跳出來和他說什么。

        里世界的第一殺手到底還是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而對這個來歷依舊沒有完全清晰的少年產生了異常的警惕，即使已經從夏馬爾處獲得了確定的答案，江戶川繁復的背景和身份依舊讓他難以放心，于是疏遠也是理所應當。

        不過reborn對于萬華來說也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存在——實際上這個世界里本來也沒有誰，能真正被萬華從感情層面上重視著。

        雙方的關系依托于澤田綱吉而產生，所以也必然因為他而消亡——所以自認為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萬華便也無所謂他突如其來的“冷淡”。

        ·

        再怎么在意，他們都各有各的生活，沒有誰會離不開誰。

        即使是澤田綱吉，多年后回望時，萬華也不過是他年少時一個同學兼任家教，或者懷念，或者明白一切不過是利用，而利用者最后選擇了放棄。

        那時，已經死去的萬華，也不過是彭格列十代目一個成長的契機。

        萬華這樣想著，繼續自己的日常。

        而主角團在走劇情。

        要說的話，下一個重要結點應該是指環戰。

        這種事情一般和萬華沒有關系，世界抑制力會主動給他加debuff（？）讓他避開這種時候。

        雖說重病之身不是不能身殘志堅一下，但是之前的事情已經夠煩人了，萬華實在不想表演一個當眾昏迷，于是也就干脆地選擇窩在家里調養身體。

        最近的病情不限于發燒，各種病情疊加起來變得越來越嚴重。

        本來就是這種表現，越到后期，世界恢復得越好，對萬華的排斥也就越嚴重。作為活體指標的萬華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為此開心。

        他的身體情況是真的直線下降，是那種要是躺在醫院里，每天都會有兩三張病危通知書等簽字的那種程度——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幸好沒有進醫院，起碼現在不會被圍觀。

        于是重要節點到來之前的這段時間就是每天有的沒的吃點藥，生大病了就請假，小病還能堅持繼續上課（雙重語義）。

        不過一般來說生病是不會影響他開幻境錘人的。

        順便一提，六道骸的“期末考試”已經通過了，用的時間居然不算長，起碼能確定他之前不是一心想著坑老師，還是有在認真學習的——不過萬華本來就沒有懷疑過這點。

        期末考試過了就該進入下一階段課程，但是萬華剩下的時間不夠教完的，剩下一半不上未免有點誤人子弟，于是萬華最近在鞏固他的基礎。

        采用的具體方法同云雀恭彌，問什么不該問的就作業量翻倍，目前看來兩個人不愧是“宿敵”（？），這個方法對他來說非常有效，和對云雀一樣有效。

        回歸正題，萬華每天帶病上學，在學校里遇到過好幾次夏馬爾，這種事情說“偶遇”那就有點侮辱萬華是智商了，男人顯然對他的身體狀況非常感興趣。

        倒也可以理解，畢竟在看過那份數據之后就能知道萬華的身體情況，萬華能活到現在即使在夏馬爾這樣的醫生眼里也能算是個醫學奇跡了。

        再怎么不正經夏馬爾也是個醫生，對醫學還是有追求的，很難不對一個醫學奇跡產生研究的欲望。

        不過萬華只是生了病不是失了智——實際上因為肥啾產生了微妙變化的關系，他現在生病基本上已經不降智了。

        所以夏馬爾面對自認為只是半個劇本組的萬華，試探兩次之后就學會了繞著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年走。

        實際上他是真的很想問萬華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早就看出來了的萬華噠咩。

        不過根據自己的身體情況可以逆推世界的恢復進度，萬華大概算了一下任務的進度和剩余時間，大概撐到十年戰萬華就可以死遁退場了。

        比預計的情況還要早一點，不錯的結果。

        雖然有些頭疼自己死后的事情，但是萬華依舊有些忍不住為自己將要到來的解脫而開心。

        即使是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每天生病、還是這樣嚴重的病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尤其現在已經到了后期，本就羸弱的世界意識無法控制的抑制力越發有力，帶來的疾病也越發嚴重，到了現在，這具千瘡百孔的身體全靠萬華本人就是不科學存在才能堅持——不過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江戶川亂步”的死亡是既定的結局，他要是沒有死去，面對死亡的就會變成這個世界。

        至于將要面對“江戶川亂步”死亡的那些人——人死萬事消，他畢竟只是個老師而已。

        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

        卻不能陪著學生走完這短暫而又漫長的一生。

        ·

        當然，目前是不會有人知道萬華的想法的。他們最近都在為了自己的戰斗焦頭爛額呢，而萬華不過是在夢中替澤田綱吉教導一下他的云守和霧守罷了。

        而實際上連自己學生的戰斗也看不見。

        萬華知道他們三個的指環戰都會勝得非常漂亮，庫洛姆也是個好看的小姑娘，只不過是他無緣得見罷了。

        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其實只是些無用的思緒，平靜下來后指環戰全程都躺在床上挺尸的萬華還是感覺自己比較需要輪椅。

        再仔細一想倒也沒有這個必要，反正萬華用輪椅不是因為不能走路，而是因為身體虛弱最好不要走路（同名柯世界）。

        而只是為了節約體力的話，看現在這個情況倒也沒有搞輪椅的必要。

        畢竟他現在需要移動的時候很少，而且接下來要忍耐的時間也不算長——既然如此，反正都熬了這么久了，倒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起碼對于本來就擅長壓榨自己的萬華來說是這樣的。

        反倒是系統，最近每天看著萬華被病痛折磨異常心疼。于是問他需不需要采取什么特殊措施要不要用能量止痛或者來一臺輪椅什么的反反復復，都快問出節奏感了。

        萬華很有耐心，一個個回復他沒有必要不需要算了算了，一邊繼續推陣法提神醒腦。

        這幾天病得越嚴重腦子越清醒越容易靈感爆發，后來系統發現是世界意識有點看不過去給他加了點buff，而早有預料的萬華覺得還是得好好利用一下——雖然這罪本來就不是白受的。

        晚上學生到自己這里來說結束的指環站，而按照劇情線，大空戰結束三天后主角團開始陸續失蹤，其實是跳轉到了十年后，開啟了和白蘭對戰的十年戰。

        不過這次重要劇情節點可沒辦法摧殘萬華了——因為他就要死啦！

        萬華

        如常地和自己的學生交流，三天里按部就班地生活，準備好自己“死亡”后用來善后的各種文件或者資料，不該留下的全部收攏，千萬不要有什么痕跡能用來讓被留下的人懷念自己。

        萬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最后安詳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在第一枚十年后火箭炮發射之時，迎來自己既定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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