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知道為什么,  總感覺自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事？

        超直感似乎已經發(fā)出了警告——不能聽下去了，下面的信息太過危險，根本不該是他一個已經放棄了彭格列指環(huán)的人能知道能了解的。

        被掩在衣服下的手臂已經泛起了雞皮疙瘩,  人類在遇到危險或者無法理解之物時的本能反應，寒意從背后蔓延開來,  像是蛇一般纏上靈魂,  歷經腥風血雨的的前教父從來沒有產生過這樣的恐懼。

        少年青碧眼瞳微垂半闔，是美好而溫柔的顏色形狀,  倒映在老人已經微微渾濁的眼睛里時卻微妙地扭曲，他似乎看見少年身后展開了不可直視的……什么？

        是幻覺嗎？

        是……幻覺？

        “jg。”

        微弱卻刺耳的鳥鳴。

        他猛然“驚醒”，面前的少年依舊垂著眼。

        萬華沒有在意老人突兀的匆忙離開,  他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摸了摸剛剛結束對對方的凝視的小鳥,  同樣沒有對系統(tǒng)的擅作主張表示什么意見。

        以系統(tǒng)為內核的鳥的反應和以前相比其實沒有什么變化,  而燃著火焰的溫暖翎羽在蹭在自己微涼的指尖,  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他說出來的東西雖然并不全是真相，卻也的確涉及一部分世界的本質，相對他自己所知的一切這當然只是九牛一毛，大事知識自有他的力量，對于萬華這種曾觸及普通人一輩子都想象不到的風景的存在來說，更是如此。

        對他看說只是常識的信息,  對于常人來說可能就是聽到只言片語就可能會導致瘋狂甚至死亡的劇毒。

        即使是亂步和太宰那樣的天才，都沒有辦法聽他說一些過于深入的秘辛,  面前的老人能聽到現(xiàn)在已經是世界特殊,  以及他曾經是一部分世界基石的擁有者,  這兩者共同作用的結果。

        更多的東西,  萬華倒不是介意說出來,  但是人類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而已經退位的彭格列九代目可不像澤田綱吉一樣，擁有“主角光環(huán)”，有接受這種程度的“知識”的能力。

        所以因為他的話而陷入那樣的危險狀態(tài)也非常合理。

        不過這主要還是萬華的責任——主要是他也沒有想到能意識到自己的異常的人居然連這種程度的靈感都沒有，屬于預估錯誤——是他向“無資格”人員透露了層級過高的信息，才會導致彭格列九代差點栽在他這里的。

        這也是他剛才沒有阻止系統(tǒng)擅自干涉現(xiàn)實，叫醒差點陷入去的九代目的關系，畢竟本來就是他的責任，由配合他完成任務的系統(tǒng)解決也非常合理。

        世界觀測數據傳過來了嗎？他在心底問自己的系統(tǒng)。

        這次的任務特殊，雖然表現(xiàn)為“在世界內留存一定時間”，但是本質還是修補這個世界，所以任務的結算實際是在萬華完全脫離任務世界之后，再對世界的修補程度進行判斷。

        但是萬華在原定脫離世界的時候被澤田綱吉撈出來了。

        實際上任務在十年前就已經完成了，奈何澤田綱吉卡了個bug，任務完成脫離世界的申請在萬華做好死亡準備的時候就已經投遞，然而現(xiàn)在申請通過，任務執(zhí)行者卻還沒脫離這個世界，流程成功卡在了一半。

        按照這種數據需要脫離世界才能結算的任務的正常流程，任務者認為自己的任務完成之后提交脫離世界的申請，獲得許可的任務者就可以脫離世界、并在世界外側觀測數據，將這些數據結算上交，這些數據報告被上面通過之后，本次任務就算結束了。

        ——是的，全程數據都是由任務者本人（最多加個系統(tǒng)）負責的，上面只有很小的可能會統(tǒng)一對任務世界進行抽查。

        這里的極小是真的極小，如果有這個能力的話完全可以自己偽造任務完成。

        原因復雜，此處省略，簡單點說就是傻到高考作弊的人不用管，不說沒有任務作假沒有真實收益、缺乏能量最后重聚真名還是得涼，最重要的是，這種考核是由至高意識負責的。

        要是有人敢在祂的眼皮子（也有沒有的可能）作弊，絕對會在茍過真名重聚這一關之后成功感受一下什么叫“概念”——當然，不是實驗室那么拉的那種。

        所以說，萬華現(xiàn)在本來該在世界外側和系統(tǒng)一起觀測數據寫任務報告的。

        然后就被澤田綱吉這傻敷敷的孩子給卡了。

        數據沒交會很麻煩，剛說了要交，準備好了離開世界測數據，然后過了一段時間上面沒收到數據，再一查坐標，居然還在任務世界里面？

        這個情況很容易被判定為離開世界后又因故返回，而雖然這方面對大多數行路者來說都卡得不嚴，大不了遲一點交，但是對萬華來說就比較特殊了。

        他的道路本來就特殊，因為限制和特征都太明顯，自己也沒有特別掩飾，所以認識他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他的道路，有些甚至能具體到傾向。

        他的道路限制之一就是“不回頭”，具體與之前澤田綱吉所知道的相差無幾離開一個世界之后就不能再回去，即使是在同一個世界內跳轉時間線也只能順序跳轉。

        而且還會他固定本人存在過的時間線，就算在世界內他出現(xiàn)之前的時間線上掐滅他出現(xiàn)的契機，也不會改變他出現(xiàn)的未來。

        所以他是不可能像大多數行路者一樣折返的——要是被判定為折返了，他可能就要被審查、懷疑非定義道路而是刻意偽裝了。

        ……以他道路的特殊性，偽裝可以說是重罪了，大概率會被發(fā)配到底層世界開荒的那種。

        雖然自己本來就沒什么問題，但是還是不想被查。

        所以弄清楚情況之后萬華就馬不停蹄地交申請了，《關于我學生太孝順我所以把我卡在世界里這件事》——甚至有被好奇，為什么別人都是身陷修羅場怕剛出世界留下的人就黑化毀滅世界了，而到了他這里畫風就這么怪，過于真善美乃至令人生草。

        審查人員好怪哦，再看一眼jg

        萬華……哄堂大孝了屬于是（強行欣慰jg）

        雖然但是，最后還是解釋的報告還是通過了。

        畫風的確有點怪，但是說不定特殊行路者就是這樣樣子的呢？反正問題不大，序列號ls003傳回的信息也完全吻合，審查員倒也不至于因為過于奇葩而懷疑他。

        風評被害的萬華……并沒有感到開心。

        不過既然都這樣了，萬華干脆又交了一份代替審查申請，支付了一點能量讓上面大概檢查一下這個世界的情況。

        畢竟?jié)商锞V吉一套操作下來萬華直跳十年后，這件事情本來就出乎萬華的意料，再加上時空流速的問題，搞得萬華現(xiàn)在對自己任務的完成情況也沒有信心了。

        雖然萬華還在世界內的時候觀測出的世界數據會不太準確，但是還是有一點價值的，起碼以萬華的能力，判斷個大概不是問題。

        反正這么多年的家底攢下來，雖然沒有真名專用的特殊能量，請上面簡單觀測一下世界對于萬華來說并不是什么破費的事情。

        雖然剛才似乎是擅自叫醒了彭格列的九代，但實際上這本來就是被萬華默許的事情。說實話系統(tǒng)對除了萬華以外的所有人都無感。

        大概是因為無論如何，他的本體都是沒有血肉溫度的系統(tǒng)的關系吧。

        系統(tǒng)還沒有。

        或者是因為知道說話的其實是眼前安安靜靜窩在自己手心里的小鳥的關系，萬華居然覺得心底傳來的溫和機械男聲有點乖巧的意思。

        系統(tǒng)當然不知道自己看起來非常乖巧病弱的宿主此時是怎么想他的，多線程操作對于系統(tǒng)來說是基礎課，他一邊操縱著小鳥的身體給萬華暖手，一邊繼續(xù)認真工作。

        按照之前的交流來看，時間流速非常不穩(wěn)定，現(xiàn)在的比例可能又發(fā)生了變化——之前發(fā)出的消息，現(xiàn)在話沒有得到回復。

        本來兩邊的時空流速比例是穩(wěn)定的，但是萬華突然跳了十年，于是他就作為一個來自世界外、還處于時空溯游末期這樣時間混亂時期的獨立個體，直接混亂了與其他世界的時間流速比例。

        這次跳躍得過于匆忙，系統(tǒng)沒來得及打開流速矯正程序，到達十年后再開，矯正需要的時間就太長了，可能直到萬華離開都無法完成，等于開了個寂寞，于是系統(tǒng)就干脆沒開。

        之前和上面解釋的時候雙發(fā)時間流速比突然變化的情況就有發(fā)生，消息回復速度時快時慢，要不是總體流速比例沒有拉得特別夸張，萬華估計現(xiàn)在還沒和上面交流好。

        不過，在交涉已經完成的現(xiàn)在，雙方的流速好像真的拉大了。

        萬戶……

        這時間卡得恰到好處。

        萬華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和系統(tǒng)的交流。

        所以說，默認會出問題是沒毛病的。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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